第一章:真是无可救药呀!
时间临近六点,天色将暗,雨依旧没有停。张绯月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面色阴晴不定。
玛捏个巴子的,我今天就要回家!我还就不信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
心里憋着点火气,没有浪费多余的时间, 张绯月迅速选择了选项一,并在系统的提示下将前面获得的优化点用在了腿部,然后不顾大雨倾盆主动出门迎接沈浅月,重复上个循环的过程,一直到上了车,他才看向司机。
司机是个三十五六岁的中年人,一身腱子肉很结实,留着寸头,面色带着几分风霜之色,看不出太多情绪。
“大叔,我有点不舒服,想快点回家,能不能走临荫大道,这样可以节省不少路程。”
张绯月的想法无疑很简单,既然那边有狗,那换条道走不就行了,这还能被咬不成,但司机的话出乎了他的预料。
“这不好吧,张小姐,临荫大道是新修的大道,偏僻就不说了,还是个城中村,怎么能让大小姐走这种路线,万一遇到什么事端。”
哈?俺们农村人还能把你吃了不成?张绯月有些嫌恶的瞪了司机一眼,然后转头看向刚换好衣服的沈浅月,意思不言而喻。
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左右摆动,刮开一层层密集的雨幕,却始终抹不去窗外灰蒙蒙的色调,车厢里的空气仿佛也被这连绵的雨丝冻住了,带着种说不出的滞涩。
沈浅月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对驾驶座的司机柔声道:“程叔,就听小月的吧,她不舒服,估计是昨天没休息好,想早点回家也是正常的。”
沈浅月的声音虽然柔声似雨,看似在请求,却带着大小姐特有的笃定与自信——在她的认知里,程叔对他的要求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的,更何况只是换条回家的路这种简单的小事件。
可这次,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连动都没动,后视镜里,他那张刻着风霜的脸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语气比刚才更沉更快了些:“大小姐,临荫大道刚修好,这会儿下着大雨,路上坑洼多容易打滑。而且那边鱼龙混杂,前两天刚听说有抢劫和怪事发生,我的职责是保护您的安全,怎么能带您去那种地方。”
这话说的挺在理的,但是,张绯月老感觉哪里不对劲,他刚才提议换路时,这混球拒绝的理由是“城中村”“怕有人闹事”,带着点对底层环境的轻视,可沈浅月一开口他的理由突然变成了“路不好”“不安全”。
这不是横竖都写着不想换道儿吗?你怕不是敌人派来的卧底吧?想到此,张绯月偷偷从书包里拿出一把美工刀藏在了手里。老子两次横死油柏路肯定跟这混球脱不了关系!
“抢劫和怪事?”张绯月故意把声音放软了些,带着点怯生生的委屈说道,“不会吧,我以前路过那边,很多同校的都从那边回家,看着挺热闹的呀,好多小饭馆呢。”
司机绷着脸没接张绯月的话,只对着沈浅月坚持道:“大小姐,听我的,走主路稳当。您要是担心张小姐不舒服,我开快点就是,保证安全送到家。”
沈浅月微微蹙眉,对司机的行为有些不满,语气里带上了点指责:“程叔,小月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能想对待我一样对待她。”
这话一出张绯月人都傻了。
不是?我看你蹙眉还以为你发现这混球不对劲了,合着你就关注这个?再这样下去咱俩都要没啊大小姐!
司机似乎也没想到沈浅月不满的是他对张绯月的态度,沉默了两秒才开口:“对不起张小姐,是我失言了,请您谅解,也请您作为朋友注重大小姐的安全,出门前先生特意交代过,让我务必走主路送大小姐回家,最近天气不好,主路更安全。我不能违抗先生的吩咐,请您务必谅解。”
父亲?沈浅月愣了愣,心里有些打退堂鼓,她转头看向张绯月,只见张绯月低着头,纤长的睫毛上像是挂着水汽,一副委屈又不敢多说的样子。
“可是……”这副模样让沈浅月心里又软了,想再说点什么。
“算了浅月姐。”虽然很好奇自己刚才的那副作态通过滤镜的能力映现在沈浅月眼里是什么样的,但张绯月清楚让沈浅月再多说也是没什么用的,这司机踏马就不对劲。
别以为搬出爹来就有用,她爹又不是我爹。
张绯月突然抬起头,对着沈浅月笑了笑,只是那笑容那么点诡异,“程叔说得对,作为朋友,就是要踏马的注重朋友的安全,所以我现在就是踏马的特别难受,就是想踏马的快点回家躺会儿,走临荫大道吧,不碍事的。”
“诶?”
这含马量爆表的话语让沈浅月产生了认知错乱,司机的表现更是让她瞪大了眼睛。
“好的,张小姐,我这就改道转去临荫大道。”司机神情僵硬的说出这段话,车辆竟然真的向着临荫大道驶了过去。
跟你好生说话你不听,非得来硬的,真不要脸。
张绯月捂着有点疼的脑袋,很不爽,他刚才边说边发动了滤镜的副词条,暗示和魅语,两者结合能一定时间内控制一个人的行为,只是没想到这么消耗精神力,他这就用一次脑壳子就疼的不得了。
车厢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雨刷器单调的摆动声。努力忍着头疼,张绯月紧紧握住手里的美工刀,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眼神越发冰冷。
他很清楚,这个循环已经是死档了,他最多还能再用一次操控,但持续时间根本不足以到家。
真麻烦!就不能给我个战斗词条吗!开局前给的什么劳子优化点用在腿部也没什么变化啊。
车轮碾过临荫大道的碎石堆,发出一阵刺耳的颠簸,让险些掉线的沈浅月回过神来——这前一秒还对她这个“大小姐”的话充耳不闻的程叔,下一秒就在小月的粗俗话语中言听计从了,怎么想都不对劲。
尤其小月刚才还笑起来怪怪的,怪碜人的。
“程叔,你……”沈浅月刚想开口询问,却突然感觉身体很沉重,鼻尖围绕着一股香甜味,脑袋开始发晕,视线逐渐模糊。
发觉沈浅月姿态不自然地倒在了座椅上,张绯月心里一个咯噔,大意了!这混球什么时候醒过来的,通过后视镜,他能看到司机那双原本麻木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残忍的笑意。
“你……”
轿车在雨幕中停了下来,司机转过头目光死死盯着张绯月,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你对我做了什么?”
张绯月没说话,只是将紧紧握住的美工刀亮了出来——在发现沈浅月被迷晕的那一刻,他就想过直接对司机发动袭击的,往他那脖子上一抹,是人是鬼都得血溅三尺。
但他发现,他其实并没有自己印象中那般果决与强大,他或许很刻薄很恶毒,甚至不惜用一身荆棘武装自己,以此刺伤所有试图靠近他的人,但是他却没有主动伤害他人的勇气。
“为什么?”反正已经是个坏档了,唯一扭转的机会也被自己丢掉了,张绯月索性也不装了,举起美工刀用一副看垃圾的眼神看着司机。
“你个垃圾,杂鱼!蟑螂!你不是浅月的司机吗,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的良心呢?被狗吃了?真令人感到恶心的臭大叔,一想到此刻我跟你在同一辆车厢里就恨不得自杀掉!”
“昏睡剂居然对你不起作用!”相比起那些个诛心之言,司机更在意张绯月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出发前为了以防万一他可是亲自测试过的,大型犬都顶不住。
这种无法理解的事甚至让司机脸上出现了恐惧,但恐惧很快就被扭曲的癫狂取代,他看着倒在座位上的沈浅月,自知早已没有了回头路,眼眶通红,豆大的泪珠从他布满风霜的脸上滚落。
“你居然问为什么?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片子,天真又可怜!”他笑了起来,笑声嘶哑又绝望,“因为大小姐啊,如果大小姐不成为祭品,我的一对儿女就得成为祭品,你说……这是为什么?”
“我有什么办法?我没有办法的我只是个司机啊!我顶破天了就是一个普通人最多一命换一命……斗不过那些个家族的!”
司机的情绪越说越激动,直接就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银亮的匕首,锋利金属的寒光在昏暗的车厢里一闪而过。
所谓身怀利器,杀心自起,司机的眼神越发凶狠癫狂,“本来……本来不用杀你的…但已经脱离了原定路线,已经……回不去了!”
“这样啊,那真是不好意思。”看着匕首带着风声朝着自己的胸口刺来,摆明了就是要人老命,生死危机间,张绯月也是怒从心头起,猛地一个侧身,只让匕首在锁骨划出了一道口子。
滚烫的血珠从皮肤里涌出滴落在车厢里,疼得张绯月呲牙咧嘴,而这份疼痛反而激发了他的血性,在司机抽刀之际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双腿用尽全身力气踹向了他的肚子。
“啊——!”事实证明,优化过的双腿还是有点作用的,司机直接被这一脚端得撞在了驾驶座上,发出一声嘶哑的惊呼,他显然没料到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女孩”力气这么大,这一脚的威力不亚于一个一个成年男人的全力一搏了。
趁着这个缝隙,张绯月推开了车门跑了出去,冰冷的雨水瞬间浇了他一身,雨滴混杂着伤口的血,顺着锁骨往下流。
“你跑不掉的!”司机红着眼追了出去,手里的匕首在雨夜中依旧散发着令人恐惧的寒光。
听着身后传来的癫狂嘶吼,张绯月踉跄着冲进旁边的小巷,雨幕模糊了他的视线,脚下的积水深一脚浅一脚,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大幅度限制了他的速度,他回头看了一眼,那道壮实的身影在雨幕中像一头失控的野兽,正死死追着他。
真是哗了狗了!这条疯狗!
张绯月咬着牙,转身躲进一个堆满垃圾桶的拐角,将美工刀紧紧攥在手里,既然跑不了,那只有拼死一搏了。之前他办不到先发制人,那是还没受到伤害,可当真遇到生死危机的时候,别说人了,兔子都会咬人。
雨水流进伤口,疼得张绯月浑身发抖,司机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带着野兽一般的粗重喘息声。当司机冲进巷口的瞬间,张绯月猛地从拐角扑了出去,美工刀朝着他的手腕狠狠划去。
然而预料中的结果并没有到来,哐当一声,张绯月直接被司机一脚狠狠端了出去,撞在了垃圾堆上痛苦地在地上卷缩起来,血液大片大片的从锁骨的伤口上流出,染红了地面。
“我不会再轻视你了。”司机的声音依旧癫狂沙哑,拿着匕首的手青筋暴起:“所以就请你去死吧,求求你了!我都这么用力了,你怎么还不死!!”
张绯月卷缩着身体躺在血泊中,因为大量失血,他的目光有些涣散,视线里司机那张扭曲的脸在雨幕中忽远忽近,他想站起来,身体却在大雨的浇灌下温度失衡,无法动弹,可以说根本不需要司机捅他两刀,过个一两分钟他就自己去见太奶了。
在这涣散的目光中,张绯月看到原本癫狂的司机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好像遇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事,而隐隐约约间,他感觉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在游走,身上好像被缠满了密密麻麻的线。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着,意识在失血和寒冷中渐渐模糊,张绯月已经无力思考当前发生了什么异状了,他的生命力正顺着伤口一点点流逝,像被雨水冲走的沙粒,一去不复返。
“叮!死于魔物,属性点+1。”
……
“咳…咳咳……”
寂静无人的教室里,张绯月卷缩在地上,面色苍白。相比之前两次的突然横死,这一次的雨夜逃亡有点刺激过头了,即便回到了原定时间点,身体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该死的臭司机……给我等着!”努力控制着发抖的身体从地板上站起来坐回座位上,张绯月看向窗外的雨景仿佛看到了什么生死仇人,目光凶狠:“我迟早要用脚踩爆你的蛋。”
喵的!柯南来了都想不到司机有问题啊,算了正面不行我直接偷渡,我还就不信了有这么邪门,这次我直接打车,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直接回家,我看谁能拦我?谁敢拦我!
再次选择选项一,熟悉的口罩重新出现在脸上,给了张绯月些许安全感,上一次循环要不是有这口罩,他别说反抗了,怕不是早就和沈浅月一样被**干得不省人事了。
不过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司机那从癫狂转为惊恐的眼神实在是太古怪了,还有身上那种被缠绕的感觉。当时的状态也很奇怪,明明已经到了休克的边缘,目光涣散,视线漂浮不定的,但感知却异常清晰。那种被什么东西缠绕起来的感觉,他现在都忘不了。
总不能垃圾堆里有个触手怪把他给绕起来了吧?这样想也能解释司机为什么是那种表情了。
算了这是最后一次了,不行就试试其他选项。
“原来你在这里呀,久等了,我送你回家,小月。”
熟悉的温柔嗓音涌入耳中,张绯月百无聊赖的看过去,开口说道:“浅月姐,把你手机借我用一下,我手机没电了。”
“诶?好好的!”沈浅月找了张椅子移到了张绯月前面坐下,将挂着十字挂件的手机递了过去:“小月,你看起来不是很精神,是不是熬夜了。”
张绯月很配合的打了个哈欠,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浅月姐你锁屏密码是多少?”
“!!!”这不经意的询问直接把沈浅月从椅子上炸了起来,伸手就去摸张绯月额头,语气里满是担忧:“小月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发烧了?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额,不好意思浅月姐,昨晚没睡好脑袋有点疼,不是很清醒,很多事情一下没想起来。”张绯月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瞎话,甚至还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迷茫和歉意。但不得不说,沈浅月的肌肤很细腻,摸在额头上,给他一种很舒适的感觉。
沈浅月收回了手,精致白皙的脸上泛起微微的红晕:“这…这样啊,女孩子不要熬太多夜,会变丑和变笨的,明天我给你拿一些护肤品过来。”
“那密码到底是多少?”张绯月摇了摇手里的手机追问,随着他的动作,手机上的银十字挂件在空中轻轻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仿佛也在催促着答案。
沈浅月目光闪烁了一下,她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几乎要融进空气里:“是……是你的生日,小月。”
我的生日?
“……”
这样啊,那你可真是……无可救药呢。
输入密码,点击平台打了辆出租车,张绯月将手机屏幕对着沈浅月,语气柔和却有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今天来我家住吧,别管你的司机了,也别跟他说,就我们两个一起回去,答应我好吗?”
话音刚落,沈浅月的脸就像川剧变脸一般,腾地一下就红透了,连耳根都泛着粉色,声音细得几乎要被空气吞没:“现在去……去你家?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张绯月晃了晃手机,打车软件上显示车辆还有四分钟就到,“你看,车都叫好了。就当陪我嘛,我一个人住挺害怕的,昨晚没睡好,今晚说不定还得做噩梦。”张绯月说话的语气很软,几乎算是在恳求了。
沈浅月偷偷抬眼,看到张绯月眼里的期待混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执拗,让她拒绝的话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而这时为了保证计划的成功,张绯月也加大了力度,直接主管握住了她的手,掌心温热干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好嘛好嘛,就当妹妹求你了,好姐妹!”
一句好姐妹直接让沈浅月心头猛地一软,所有的犹豫都被抛之脑后,“那……那我跟家里说一声?”沈浅月咬着唇,声音里带着点妥协的意味。
“别说。”
说了那不是完蛋了,张绯月立刻打断她,眼神变得认真,“就当给他们个惊喜。而且……”他压低声音,凑近了些,“这可是我们俩姐妹之间的事,总是让家里知道感觉好不自由,我们都这么大了,都高中生了,得有点自由吧。”
沈浅月她点了点头,像是下定了决心:“好,听你的。”
“就等你这句话了!”张绯月眼中闪烁出了阴谋得逞的光芒,立马抄起沈浅月的伞,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跑,连书包都不要了。
“慢点跑,你不久前才崴了脚,可别摔了。”沈浅月虽然被拽着走,脚步有些踉跄,嘴角却忍不住上扬。记忆中,多久没这样了?像普通女孩一样偷偷溜出去玩,不用顾及身份,不用顾忌形象,只有纯粹的雀跃。
就像……云中的鸟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