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鸢的目光死死钉在林墨寒手中的粉色香囊上，鼻腔里似乎已经飘进了那股熟悉的檀香。上一世，就是这股味道，日复一日地缠绕着她的呼吸，让她从最初的警觉，变成后来的麻木，再到最后，只要闻到这股香气，就会下意识地放松紧绷的神经，对林墨寒的话言听计从。
那是沈知夏为林墨寒寻来的配方，曼陀罗提取物的剂量被控制得极浅，不会让人立刻昏迷，却能悄无声息地侵蚀人的精神防线。她们就是用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一点点磨掉了她的反抗意识，让她沦为笼中雀。
“清鸢？”林墨寒的声音又软了几分，桃花眼里漾着恰到好处的担忧，“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样式？我可以让妈妈再去求一个绣着荷花的，你以前说过喜欢荷花的。”
她的指尖摩挲着香囊的系带，动作温柔得像是在抚摸易碎的珍宝。苏清鸢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为她的注视，变得粘稠起来。
“叮——警告！精神干扰粉末已开始微量挥发！宿主若持续处于该范围内，10分钟后将出现轻微嗜睡反应！拒绝接收香囊将触发林墨寒怀疑值飙升至45%，接收则会开启慢性精神控制进程！请宿主权衡利弊！”系统的电子音带着急促的电流声，在脑海里反复回荡。
权衡利弊？
苏清鸢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拒绝，是当场的狂风暴雨；接受，是慢性的凌迟。无论选哪一条，都是死路。
可她没得选。她可她没得选。她现在的力量太弱了，弱到连正面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没有，”苏清鸢的声音干涩，她抬起头，强迫自己对上林墨寒的目光，“我很喜欢。”
她说着，伸出手，接过了那个香囊。指尖触到香囊布料的瞬间，一股细密的凉意顺着血管蔓延开来，像是有无数根看不见的丝线，正从香囊里钻出来，缠向她的四肢百骸。
林墨寒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孩子，笑容里的真切几乎要溢出来：“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快戴上吧，保平安的。”
苏清鸢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她看着香囊上绣得精致的桃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她能想象到，只要把这个香囊挂在身上，往后的日子里，这股檀香就会无孔不入地渗透进她的生活，一点点瓦解她的意志。
可她还是依言把香囊系在了手腕上。淡粉色的布料衬着白皙的皮肤，看起来竟有几分相得益彰。
“真好看。”林墨寒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像是被磁石吸引了一般，久久没有移开。她的眼神里，有欢喜，有痴迷，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那是猎人看着猎物踏入陷阱时，才会有的眼神。
“叮——检测到精神干扰粉末持续挥发！宿主精神抗性-5%！林墨寒怀疑值下降至15%，执念强度稳定在20%！系统建议：立刻寻找机会，将香囊密封存放，避免长期接触。”
苏清鸢强压下心头的不适，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了林墨寒的夸赞。她能感觉到，一股淡淡的困意正在悄然袭来，眼皮开始发沉，脑子里那些纷乱的念头，似乎都变得迟钝了些。
这就是精神控制的开端。
两人并肩走进学生会大楼，林墨寒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偶尔会伸手扶一下她的胳膊，美其名曰“怕你摔倒”。苏清鸢下意识地想躲开，却发现自己的动作慢了半拍，身体的反应，竟然比意识先一步顺从。
这种感觉让她浑身发冷。
学生会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沈知夏正坐在办公桌后，低头看着文件。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苏清鸢的手腕上。
看到那个粉色香囊时，沈知夏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快得让人抓不住。她放下手中的钢笔，语气平淡：“来了？策划案放在桌上吧。”
苏清鸢走过去，把策划案放在桌角。她能感觉到，沈知夏的目光在她手腕的香囊上停留了几秒，那目光里的深意，让她不寒而栗。
她敢肯定，沈知夏绝对知道香囊里的秘密。甚至，这个主意，说不定就是沈知夏出的。
林墨寒跟在她身后，像是宣示主权一般，轻轻揽住了她的腰。这个动作让苏清鸢的身体猛地一僵，刚想挣扎，手腕上的檀香却像是有魔力一般，让她的反抗意识瞬间弱了几分。
“沈学姐，”林墨寒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炫耀，“这个香囊是我妈妈特意为清鸢求的平安符，好看吗？”
沈知夏抬眸，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淡淡道：“挺好看的。”她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办公室里禁止携带香氛类物品，会影响其他人办公。苏清鸢，你先把香囊摘下来，放在我这里保管吧。”
苏清鸢的眼睛猛地一亮。
这简直是天赐的机会！
林墨寒的脸色却沉了下来：“沈学姐，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香囊，不会影响到别人的——”
“学生会的规定，”沈知夏打断她的话，语气不容置疑，“林同学不是学生会的成员，可能不太清楚。苏清鸢，你是部员，应该遵守规定。”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火花四溅。苏清鸢夹在中间，只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她能感觉到，林墨寒的手正暗暗用力，攥着她的腰，而沈知夏的目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压迫感，让她下意识地想要听从。
手腕上的檀香似乎更浓了些。
“我……”苏清鸢张了张嘴，脑子里的困意越来越重，她咬了咬舌尖，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我摘下来。”
她说着，伸手解下了手腕上的香囊。香囊离开皮肤的瞬间，她似乎感觉到，缠绕在四肢百骸的丝线，松动了一丝。
沈知夏看着她把香囊放在桌上，眼底的波澜渐渐平息。她拿起香囊，随手放进了办公桌的抽屉里，像是在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好了，你可以回去了。林同学，请你离开学生会办公室，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林墨寒的脸色铁青，却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她只能狠狠地瞪了沈知夏一眼，然后拉着苏清鸢的手，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走出学生会大楼的那一刻，阳光洒在身上，苏清鸢才觉得自己像是活过来了一般。她大口喘着气，脑子里的迟钝感，也渐渐消退了些。
“清鸢，你没事吧？”林墨寒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语气里满是担忧，“沈知夏是不是为难你了？”
苏清鸢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她现在只想尽快回宿舍，好好梳理一下刚才发生的一切。
林墨寒却没有放开她的手，反而攥得更紧了些：“清鸢，那个香囊……我会想办法帮你拿回来的。”
苏清鸢的心猛地一沉。
她知道，林墨寒不会善罢甘休。而沈知夏把香囊收起来，也绝对不是出于好心。她们两个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都在想方设法地，把她往那个名为“占有”的囚笼里推。
回到宿舍后，苏清鸢立刻瘫坐在椅子上。她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脑海里全是刚才那股檀香的味道。
“叮——检测到宿主精神状态恢复中！精神抗性+3%！提示：沈知夏暂时保管香囊，虽暂缓了精神控制进程，但该行为可能另有图谋。宿主需警惕，沈知夏可能会利用香囊，实施更深层次的精神干预。”
苏清鸢闭上眼，心里一片冰凉。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檀香的囚笼，催眠的低语，还有那些悄无声息的调教，都只是这场漫长拉锯战的序章。
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市孤儿院的一间房间里，晓沐正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遥控器，指尖轻轻摩挲着。遥控器的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微弱的信号，信号的来源，正是苏清鸢所在的宿舍。
“姐姐，”晓沐的嘴角勾起一抹天真又诡异的笑容，碧蓝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偏执的光芒，“香囊只是开胃小菜哦。很快，你就会离不开我们了。”
她按下了遥控器上的一个按键。
苏清鸢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陌生短信，只有短短一句话：
【闻到檀香的时候，要乖乖的哦。】
苏清鸢的后背，瞬间渗出了一层冷汗。
她知道，那个无形的囚笼，已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然落下了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