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课。
江临川倒是神清气爽，甚至还帮我占了座。
“昨晚没睡好？”他递给我一杯豆浆。
“嗯。”我含糊地应了一声，接过豆浆，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像触电一样缩回来。
他轻笑一声，没说什么。
教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我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余光里，江临川单手托腮，看似在认真听课，但我知道，他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
这种感觉很奇怪。
以前我们坐在一起上课，勾肩搭背都很自然。
但现在，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次不经意的靠近，都让我心跳加速。
午休时，柳妍又出现在我们教室门口。
这次她是来找江临川的。
“临川，能出来一下吗？有点事想跟你说。”柳妍的声音温柔甜腻，几个男生都探头看过来。
江临川皱了皱眉，但还是起身出去了。
我坐在座位上，假装整理笔记，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往门口瞟。
透过玻璃窗，能看到柳妍仰着头对江临川说话，脸上带着羞涩的笑。
江临川背对着我，看不清表情。
五分钟后，他回来了，表情没什么变化。
“校花找你什么事？”王浩八卦地问。
“没什么，问我能不能帮她补习高数。”江临川坐下，顺手从我笔袋里抽了支笔，“我拒绝了。”
“拒绝了？”李锐夸张地叫起来，“大哥，那可是柳妍！多少人的女神！你居然拒绝了？”
“我很忙。”江临川淡淡地说，然后在笔记本上写下一行字，推到我跟前。
我低头看去，上面写着：“忙着追你。”
我手一抖，笔掉在了地上。
江临川弯腰帮我捡起来，趁机在我耳边低语：“今晚宿舍就我们两个，王浩和李锐要去网吧通宵。”
“所以呢？”我强作镇定。
“所以，”他靠回椅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整个下午我都在神游。
江临川那句话像魔咒一样在我脑子里循环播放。
好好谈谈？
谈什么？
怎么谈？
放学后，王浩和李锐果然收拾东西准备去网吧。
“今晚不回来了，你俩别太想我们。”李锐走前还冲我们挤眉弄眼。
门关上后，宿舍里只剩下我和江临川。
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那个……”我站起身，“我去洗澡。”
“一起？”江临川挑眉。
“滚！”我抓起毛巾和换洗衣服，逃也似的冲进浴室。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我却无法平静。
脑子里全是昨晚的画面：江临川靠近的脸，他温热的呼吸，还有那句“如果我说，我喜欢你”。
我到底对他是什么感觉？
洗了将近半小时，我才磨磨蹭蹭地出来。
江临川已经去隔壁洗浴室洗好了，正坐在床边擦头发。
他只穿了条运动裤，上半身裸露着，结实的肌肉线条在灯光下格外分明。
我别过脸，假装找吹风机。
“在这儿。”江临川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递给我。
“谢谢。”我接过，手指又不小心碰到他的。
这次他没让我缩回去，而是握住了我的手。
“林晚。”他叫我的名字，声音低沉，“我们谈谈。”
“你先放开。”我试图抽回手，但他握得很紧。
“不放。”他站起身，比我高半个头的身影笼罩下来，“除非你认真回答我。”
“回答什么？”
“昨晚的问题。”他另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的眼睛，“我喜欢你，不是开玩笑。你呢？你对我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张了张嘴，喉咙发紧。
说没有是骗人的，但说有……这意味着什么？
两个男生在一起？
被周围的人怎么看？
我爸妈会怎么想？
“我……”我艰难地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有。”江临川凑得更近，鼻尖几乎碰到我的，“不然你为什么让我靠那么近？为什么不拒绝我碰你？为什么昨晚没躲开那个差点发生的吻？”
一连串的问题砸得我晕头转向。
是啊，为什么？
如果我真的对他没感觉，为什么会有这些反应？
“江临川，”我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我们这样……不正常。”
“什么叫正常？”他反问，“喜欢一个人有什么不正常？就因为你是男的，我也是男的？”
“可是……”
“没有可是。”他打断我，“我只问你，抛开所有外界因素，只问你的心——你喜欢我吗？”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能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沐浴露香味。
这个味道，这两年来每天都能闻到，但今天格外清晰。
也许是从第一次见面，他笑着帮我搬行李的时候；
也许是一起打游戏到深夜，分享同一桶泡面的时候；
也许是我生病，他翘课陪我去医院的时候——某些感情，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生根发芽，只是我一直不敢承认。
“我……”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可能……可能有一点。”
话音落下，我感觉到江临川的手微微收紧。
然后，一个温热的吻落在了我的唇上。
很轻，很柔，带着试探的意味。
我没有躲。
一吻结束，他抵着我的额头，声音沙哑：“终于说出来了。”
“但是，”我推开他一些，“这不代表我们就……”
“我知道。”他笑了，那笑容明亮得晃眼，“我们可以慢慢来。从今天开始，我不是你兄弟了。”
“那你是什么？”
“你的追求者。”他郑重地说，“我会认真追你，直到你完全接受我为止。”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
江临川告诉我，他其实早就意识到对我的感情不一般，只是自己也一直在逃避。
直到昨晚的直播，那种强烈的冲击让他再也无法否认。
“你知道吗，”他说，“看到你在镜头前穿裙子的样子，我第一反应不是好笑，而是心跳加速。当时我就知道，完了，我栽了。”
我蜷缩在床边，抱着膝盖：“如果我们在一起，会被别人怎么说？”
“管他们怎么说。”江临川坐到我身边，握住我的手，“重要的是我们怎么想。林晚，人生很短，遇到一个真正喜欢的人不容易。我不想因为害怕别人的眼光就错过你。”
他的手掌很暖，那种温暖透过皮肤，一直传到心里。
“给我点时间，”我小声说，“我需要适应。”
“好。”他点头，“多久我都等。”
那一夜，我们像往常一样各自睡在自己的床上，但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黑暗中，我能听见他的呼吸声，能感觉到他偶尔翻身的动静。
以前觉得很平常的声音，现在都变得格外清晰。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发现江临川已经买好了早餐放在我桌上。
豆浆绿豆甜饼，都是我爱吃的。
“早。”他坐在对面，笑容灿烂。
“早。”我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接下来的日子，江临川真的开始了他的“追求”。
每天帮我占座，买早餐，陪我上自习。
偶尔会有亲密的举动，但都控制在不会让我不适的范围内。
柳妍又来找过他几次，都被他礼貌地拒绝了。
渐渐的，学校里开始有传闻，说江临川可能有了喜欢的人。
“你们说，老江到底看上谁了？”王浩某天在宿舍里问，“该不会真是网恋吧？”
“我看他最近老盯着手机傻笑。”李锐附和。
我低头假装看书，耳朵却竖得老高。
“林晚，你跟他最好，你知道吗？”王浩问我。
“我……我不知道。”我含糊地说。
江临川正好推门进来，听到这句话，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你们在聊什么？”
“在猜你喜欢的人是谁。”李锐挤眉弄眼，“透露一下呗，是咱们学校的吗？”
江临川走到我床边，很自然地拿起我喝了一半的水喝了一口：“是咱们学校的。”
“卧槽！谁啊？”王浩来劲了。
“暂时保密。”江临川放下水瓶，揉了揉我的头发，“等他准备好了，我会告诉你们的。”
这个动作太自然，自然到王浩和李锐都没察觉异常，还在那里猜测。
只有我知道，他说的“他”是谁。
那一刻，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江临川在用他的方式保护我，给我时间适应，也向我们的朋友慢慢铺垫。
也许，真的可以试试看。
一个月后的周末，江临川约我去看电影。
不是那种兄弟伙一起看的动作片，而是一部爱情片。
影院里很暗，他悄悄握住了我的手。
我没有挣开。
电影演到一半，男女主角在雨中拥吻。
江临川凑到我耳边，轻声问：“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我转头看他，荧幕的光在他脸上恍恍惚惚。
那张看了两年的脸，此刻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
“你说呢？”我反问。
“男朋友。”他说，“我想做你男朋友。”
我沉默了几秒，却心乱如麻。
江临川以为我默认了，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盛满了星星。
他凑过来，在我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这次不是在宿舍，不是在无人角落，而是在公共场合，在电影院里。
虽然周围很暗，虽然没人注意，但我的脸还是烫的厉害，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电影散场后，他牵着我的手走在街上。
夜晚的风很凉，但他的手很暖。
“林晚。”他叫我。
“嗯？”
“谢谢你愿意尝试。”
我尴尬的笑了笑，手却被他握的更紧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