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诚实地说，“我好像……越来越不知道了。”
江临川笑了。
不是平时那种玩世不恭的笑，而是温柔的、带着纵容的笑。
“那就慢慢想。”他说，“我们有的是时间。”
他凑近了些，鼻尖几乎碰到我的鼻尖。
我闭上眼睛，等待着什么——但那个吻最终落在了额头上，轻得像一片羽毛。
“今晚好好休息。”江临川退开，端起水盆，“我就在对面，有事叫我。”
他转身走向洗手间，留下我一个人坐在床边，手指轻触着刚刚被亲吻过的额头。
窗外月色很好。
我躺在床上，听着洗手间传来的水声，脚踝上还残留着药膏的清凉和那人指尖的温度。
枕头底下，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是江临川发来的消息：“还疼吗？”
我打字：“好多了。”
过了一会儿，又一条消息跳出来：“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去买。”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足足三秒，开心的回复：“豆浆和绿豆甜饼。”
“好。晚安，林晚。”
“晚安。”
我放下手机。
脚踝还在隐隐作痛，但心里某个地方，却柔软得一塌糊涂。
也许答案不重要。
也许“知道”本身就是过程。
就像江临川说的，我们有的是时间。
我翻了个身，面向江临川床铺的方向，在均匀的呼吸声中沉入梦乡。
……
脚踝扭伤的第三天，我已经开始无聊到数宿舍天花板上的裂缝了。
“第十七条……”我靠在床头，望着上方那道蜿蜒的细纹，“江临川，你说天花板会不会有一天塌下来？”
正在给我削苹果的江临川手一顿，苹果皮断了。
“你能不能想点吉利的？”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手上的动作，“而且就算塌了，我也能把你捞出来。”
“英雄救美啊？”我笑着接话。
说完之后，我就后悔了。
英雄救美？
那不说我是美女了吗？
可是，我是男孩子呀！
我和江临川都愣住了。
我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只好抓起枕头盖住脸：“我什么都没说！”
江临川低笑，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放在碗里，插上牙签，然后轻轻拉开我脸上的枕头：“吃苹果，美人。”
“你！”我瞪着他，但毫无威慑力，反而因为脸红显得更像撒娇。
江临川递过一块苹果，我犹豫了一下，张嘴接了。
甜，脆，汁水充沛。
“王浩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我嚼着苹果，含糊地问，“我感觉我快与世隔绝了。”
“晚上吧。”江临川自己也吃了一块，“怎么，嫌我照顾得不好？”
“不是……”我小声嘟囔，“就是觉得……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江临川坐到我床边，很自然地摸了摸我的头发，“我乐意。”
我低头专心吃苹果，耳尖依旧红着。
这种过于亲昵的氛围让我既紧张又……有点上瘾。
下午，江临川要去图书馆还书。
“我很快回来，”他站在门口，像个不放心的家长，“你别乱动，脚还没好全。”
“知道了知道了，”我摆摆手，“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你比三岁小孩还能作。”江临川毫不留情地吐槽，然后关上门走了。
宿舍里顿时安静下来。
我伸长脖子看了眼自己依旧红肿的脚踝，叹了口气。
腹中鼓鼓，想上厕所。
挣扎着单脚跳下床，扶着桌子、椅子、墙壁，像个笨拙的袋鼠一样蹦向洗手间。
解决完生理需求后，我在洗手台前洗手，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头发因为睡觉翘起一撮，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黑眼圈，嘴唇因为吃药有点干。
“真丑。”我小声评价自己。
然后突然注意到洗手台角落放着江临川的洗面奶和须后水。
鬼使神差地，我拿起那瓶须后水，喷了一点在手腕上。
清冽的雪松味道，混合着一点薄荷的凉意，是江临川身上的味道。
特别好闻！
我低头闻了闻，脸又红了。
“我到底在干嘛……”我嘀咕着，把瓶子放回原处。
蹦回床上的过程比去时更艰难，我跳得气喘吁吁，终于把自己摔回床上时，门开了。
江临川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两本书，表情微妙。
“你……”他看了看我凌乱的头发和泛红的脸，又看了看从床边到洗手间一路被碰歪的椅子和杂物，“去洗手间了？”
“嗯。”我心虚地应了一声。
“怎么不叫我？”江临川走进来，放下书，开始整理被林晚弄乱的椅子。
“就……几步路。”我小声说。
江临川没说话，只是走过去，蹲下身检查我的脚踝。
“肿得好像更厉害了。”他皱眉。
“真的吗？”我也探头看。
江临川抬头看着我，跟我的脸离得很近。
“林晚同学，”江临川一本正经，“鉴于你不遵医嘱擅自行动，我决定对你实施惩罚。”
“……什么惩罚？”
江临川站起身，从自己抽屉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
“本来想等你脚好了再给你的，”他把盒子递给我，“但现在得提前了。”
我疑惑地接过，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条银色的脚链，很细，中间有一个小小的月亮吊坠。
“这是……”
“省得你乱跑。”江临川在我床边坐下，拿过脚链，“戴上这个，我就能随时找到你了——开玩笑的。只是觉得好看，适合你。”
他的手指轻轻托起我受伤的右脚脚踝，避开红肿处，将脚链戴上。
冰凉的金属触感让我微微一颤。
“太小了吧？”江临川试了试，皱眉，“我明明量过……”
“你什么时候量的？”我奇怪的看着他。
“你睡觉的时候。”江临川理所当然地说，然后笑了，“骗你的，我凭记忆估计的，看来误差有点大。”
他从盒子里拿出另一条更长的：“幸好我买了两条，一条日常戴，一条……嗯，特殊场合戴。”
“什么特殊场合？”我警惕地问。
江临川只是笑，替我换上合适的长度：“好了。”
银色的链子衬得我的脚踝更加白皙，小小的月亮吊坠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挺好看的。”江临川评价道，手指还停留在我脚踝上，若有若无地摩挲着。
我感觉被他碰过的地方像过了电一样，整个人都麻了。
“谢、谢谢。”我结结巴巴地说。
“不客气。”江临川收回手，站起身，“作为回报，晚上帮我写高数作业吧。”
“……我脚受伤了！”我撅着嘴抗议。
“手又没受伤。”江临川笑得像狐狸，“而且我照顾你这么辛苦，收点报酬不过分吧？”
我瞪他，但最后还是妥协了：“……哪一题？”
……
晚饭是江临川从食堂打包回来的，两荤一素，外加一份排骨汤。
“张嘴。”江临川舀了一勺汤，递到我嘴边。
“我自己能喝！”我抗议。
“你手要写作业，不能累着。”江临川理直气壮。
我无语，但还是乖乖张嘴喝了。
一口，两口…
宿舍门突然被推开！
王浩和李锐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从校外买回来的烧烤，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江临川举着勺子，我半张着嘴，两人距离近得可疑。
时间仿佛静止了。
“我们……”李锐先反应过来，“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
“绝对是。”王浩点头，“要不我们再去网吧通个宵？”
我的脸瞬间红到脖子根，一把推开江临川的手：“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