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仕

作者:2258588 更新时间:2025/12/19 23:22:24 字数:3270

皓月当空,寒鸦掠影,林间一座茅舍在夜风中轻轻摇曳。三名猎户慌不择路地奔至门前。

“她……会救我们的吧?”高个男子抢先抵住门板,抬手欲叩。

“一定会的!她只是模样凶了些……”身后的同伴喘息着应答。高个闻言,悬着的心稍定,重重叩响了木门。

“什么人?深更半夜扰人清梦!”吱呀一声,门被猛地拉开。一位披着花绣睡衣、趿着靸鞋的棕发女子立在门口,面带愠色。

“大人息怒!我们绝非有意打扰,实在是……迫不得已!”高个猎户——亚斯明慌忙躬身。

“亚斯明?莫非是债主追上门了?”女子挑眉,怒气未消。

“不、不是!是一头四不像的怪物在追我们!”亚斯明急声道。

“四不像?说说看。”

“披着黑斗篷,却非人头——眼似白虎,口生獠牙,脸像獐子,身壮如犀……没有手,却能凭空攫物!”亚斯明声音发颤。

“它呀……”女子忽然转怒为喜,眼中掠过一丝笑意,“我认得。你们先进屋躲着,我这就去请它搬出这片林子。从今往后,你们不会再见到它了。”

“多谢大人!”三人连声道谢,匆匆挤进门内。

昏鸦无踪,松明渐息!

“你醒了,合眼虎!”女巫终于与那怪物会面,微笑道。

“醒了!”合眼虎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

“那么接下来干什么?”

“本打算见见你,可迷了路。若不是三个好心猎户指路,或许明天也见不到你了!”合眼虎解释道。

“我看他们不是好心,实是被吓的!”女巫打趣道。

“对了,不去见见其他朋友?”女巫问道。

“自然要见,我还要去看看这世界的变化!”合眼虎回道。

“但你这模样,实是难去见人!”

“怎么,世道变了?我前时便可这样外出!”

“确实变了!你这样走不了一里,便被人抓了!”女巫笑道。

“如之奈何?”

“你在这等等,我予你个变身药,让你换个模样!”女巫面上带些戏谑……

松明已尽,鵩鸟窥探。

“我回来了!”只见女巫挎着褡裢,双手持银甑,递**眼虎,“喝吧!”

“多谢!”合眼虎衔了银甑,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只见银光闪耀,倏忽即灭。那合眼虎竟变了一副模样:蓬乱长发垂过脚踝,一袭长裙曳地,面若婴孩,姿胜飞琼,身形短矮安静,活似一只金丝绒猴。

“这世界变大了?”合眼虎怔了神,惊讶道。

“是你变小了!”女巫哂笑,将褡裢递给合眼虎,“拿着,这里面的物件应当够你用了!”

“什么物件?”

“地图,假证,还有金钱!”

“假证?需得提前准备!怎的现在就备好了?”合眼虎抽出假证,上面是一个清秀姑娘的画像,写着“李小虎”三字。

“嘻嘻,未雨绸缪而已!”女巫笑道。

“行吧!那我走了!”李小虎整了整衣裳,提起褡裢,摆出个怪异手势,化作一道黑烟而去。

“唉,怎还是这样心急,不肯停下喝口茶!”女巫叹了口气,无奈道。

墨云遮月,猫头鹰衔来一只老鼠,松明复燃!

“大人,它真的走了?”亚斯明道。

“啊!走了。再不回来,你们怕是只剩骸骨喽!”女巫打着哈欠,却不忘打趣。

“多谢大人相救!”他们三人凑了四个铜币递给女巫。女巫爽快地接了,然后“当”一声摔上门,那木门却因受潮发胀,未能关严。

三人高高兴兴地踏着月光离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墨云蔽空,杜宇啼血,城郭阻路。

“这里是真武洲地界!”李小虎口吐暖气,一手擎着火折子,一手展看地图,笑道,“可以去见见那无壳赤首龟了!”

“但城门已闭,须待天明!”李小虎望了望漆黑的天幕,倚墙叹气,“但愿无雨!”

金乌凌空,露重草滑,一个长发蓬松、满面尘泥的姑娘倚着城墙酣睡。

“小姑娘,醒醒!”一个守卫发现了她,轻轻拍肩。

“怎么了?”李小虎睡眼惺忪,哈欠连天,“莫不是城门开了?”

“先不说这个。小姑娘,你父母呢?怎独自在此?”

“他们这时……或许正与阎王对弈,或许在与判官喝酒。”李小虎强忍睡意,借力从地面趔趄站起。

“却是个可怜孤儿!”守卫叹道。

“可怜?孤儿?这是哪里话?”李小虎满脸疑惑。

“怕是幼年便失了至亲,唉!”守卫连声叹气,“古可,你过来!”

“怎么了,叔叔?”一个活泼的姑娘提着篮子笑盈盈走来,“呀!这个脏兮兮的姑娘是谁?”

“一个失了亲人的孤儿。我正值班,没法送她去教堂。”守卫解释道。

“教堂?确还是三教九流么?”李小虎微微一笑,又回忆起旧时场景:西方巫师驾扫帚,东方响马劫道途。官家教主行弥撒,市井僧道讲经文。高山喇嘛占吉凶,低洼盲人解梦兆。“果还是海纳百川吗?”

“如今却是景教的天下了!”古可拉着尚在回忆中的李小虎进城。只见满眼皆是西式房屋,李小虎如遭惊雷一击,怔然感叹。

“你叽里咕噜在说啥?”原来李小虎说话如婴儿般含混不清,若不细听,只似猿啼。

“可闻林蛫否?”李小虎担心起她那无壳红首的老友来!

“那是谁?是你的亲人吗?”古可疑惑道。

“非亲,乃友!”李小虎答道。

“也是个孩子?”古可猜测。

“非也,乃千年王八万年龟!”李小虎如实答道。

“我看你是饿糊涂了!我们先去餐馆吃饭吧!”古可听不明白。

“莫不是牛奶与面包?”李小虎疑道。

“晌午吃那些可不顶饱,是鱼肉与米饭!”古可凑近她脸颊说道。

“却还有些旧日痕迹……”李小虎喃喃。

黑猫斜睨,静卧屋顶。

“怎么样?吃饱了吗?”古可见李小虎碗盘皆空,微笑道。

“饱了,多谢!”李小虎从褡裢中取出钱币,跃下椅子,徐步向门外走去。

“等等!你要去哪里?”古可生疑,忙跑去挽住她的胳膊。

“打听消息,为寻朋友!”李小虎答话,用力挣扎,却未摆脱。

古可见她有些力气,便哄她道:“听你这话,是要寻人!你难道不知,现今人人都要去听主教解经?不如换身新衣裳,去那里打听!”

“有些道理!”李小虎不再挣扎,随着古可去沐浴更衣。待到换装完毕,但见李小虎恍若新生:麻花辫垂肩,紫衣衬着红衣蝶纹,煞是好看;羊皮手套,脚蹬皮靴,长袜及膝。不似嫦娥下凡,恰如飞燕复生。

天空群鸽遍,地面景众倦。

“终至景门!”李小虎跟随古可脚步。

“大德,这孩堤有些古怪?莫非是着了魔?”古可将自己与李小虎的对话诉说于教士。

“只是好幻想罢了!”法主扶额摸顶,笑道。

“那么她就托给你们了!”古可踏步走出了教堂!

“大法王,可闻林蛫否?”李小虎眼盯着移鼠壁画。

“未闻!”法主佯笑,暗想,“这人是谁?怎认得老林?”

“先观察,看她露出破绽!”墙上移鼠暗送音。

“什么破绽?”李小虎暗自思忖。

“小姑娘,我带你去洗礼。”大德携着李小虎往教堂深处走去。

梁上鼠匆匆,堂下人忙忙。

李小虎换上灰头巾、白麻长袍,内里衬着羊毛束腰裙。

“要开饭了,手势学会了没?用膳时不可出声。”一位大德半开玩笑地说道。

“会了!”李小虎点头。

“这规矩对别人或许是束缚,对你倒是省心!”大德听见她说话仍有些含混,不由得笑了。

灰鼠扑食,队如长蛇。

“红烧鱼,盐豆腐,白米饭……这哪像景教修行之食。”李小虎扯了扯粗糙的衬衣,心下苦笑。

“新人勿喧哗。”一位大德贴近她,低声提醒。

“唉,一步不慎,倒真成了聋哑之人。”李小虎暗自叹息。

“趁热吃,莫着凉。”那大德又凑近耳边,补了一句。

“这女子形迹古怪……莫非也同我一般,假扮孤儿,来寻那物?”暗处,一双异色猫瞳正悄然窥探。

“脊背生寒……必有人窥视。”李小虎肩颈微侧,余光向后一扫,“原是猫儿饿极了来捕鼠,与我无干。”

夤夜,黑猫伸腰,凶犬迷离。

“都睡了!”那猫脸轻下床,慢挪移,从床底取了铁杴,缓步踱门。

“不妨瞧瞧!”李小虎本难眠,于是跟去!

“哈哈!多月涂鸦!终于耗尽了这牙鼠丑画!”猫脸瞧瞧身上鞭痕,暗笑道,回忆起自已撺掇孩堤乱画。

“奇怪!这些画怎么没有灵魂,难道是临时仿画!”李小虎猜道。

枯树绿芽,猫斜犬寐。

“真是干净!那宝儿定是这!”猫脸赤足携杴,缓步潜行!

“同类相残,背后补刀!”李小虎倚墙斜瞧!

“喵!”那树上猫忽嚎,恶犬狂吠!顿时夜如白昼,油纸灯赶来!

岂日无牙,啄东补墙!

“又回家了!这次又有个搭子!”猫脸看着这个被老鼠咬烂禁闭室,拍了拍李小虎的肩膀,“对了,我叫梁渠,你叫啥!”

“李小虎!”李小虎答道。

“你的舌头怎么了?”猫脸凑近身旁问道。

“非本地,口音重!”李小虎谎道。

“哦!你也是来寻宝的吧!”梁渠问道。

“什么东西?”李小虎眉头微皱,头稍前倾。

“你真不知?那你是为何来这?”梁渠惊疑。

“失亲眷,暂居!”李小虎答道。

“怎么失?”梁渠贴耳追问。

“好围猎,困迷雾,没干粮,见阎王!”李小虎答道。

“你家是卖卦的,还是唱曲的,怎么如此说话,实像个疯子!”梁渠听烦了,返榻睡去!

“幽月明,念亲朋,在阿鼻,受刑牢!”李小虎倚铁窗览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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