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刑场星陨智谋显 茶寮光隐仁义彰

作者:愚蠢的红哟 更新时间:2025/12/19 17:34:38 字数:2784

诗曰:

血雨漫漶都市暗,仁风初动后巷阑。

忽闻深宵金柛乱,骤见罪囚铁锁戕。

从来侠气出市井,岂容奸佞逞强梁?

仁义寮前风波起,他年忠义贯八荒。

话说这都市世界,横跨廿六区,纵分九等阶。

巢中广厦连云,尽是翼公司朱门贵胄。

巷里残垣断壁,无非苦命人白骨寒灰。

看官听说:那翼者,世界之翼也,各掌奇点秘术,统辖一区巢穴。

巷者,后巷也,三教九流杂处,弱肉强食无休。

这一日,正值卯初时分。

二十三区后巷罚罪场上,好一派凶煞光景!

但见:

阴风飒飒卷残旗,惨雾蒙蒙蔽晓晖。

东首铁架悬九节鞭,鞭梢凝血垢。

四下里看客如蚁聚,有那闲汉嗑瓜子说笑。

婆娘捂眼偷观,更有三五收尾人抱臂倚墙,鹰视狼顾。

端的是个有死无生的阿鼻场,无边业力的森罗殿。

刑柱上绑定一人。

看那女子时:

青丝散乱掩冰容,素衣褴褛露玉肌。

眉黛含煞凝霜雪,眸星藏慧透玄机。

虽在缧绁之中,气度非凡品,正自暗运目力,扫视四方关窍。

此女非是旁人,乃是七阶收尾人吴清,因月前受托探废墟,得着一件奇巧物件,被黑云会诬作私吞遗物,判了斩立决。

监斩的乃是黑云会若头辅佐杨志彪,此时尖着嗓子宣判:“罪人吴清,罔顾会规,私吞奇物,按律当处极刑!午时三刻——!”

刻字尾音未落,骤闻东南角人声鼎沸。

七八个破衣汉子撞进人堆,嘶声狂吼:“清道夫过街了!深宵提前了!”

这一声好似霹雳落油锅,场中立时鼎沸。

原来都市铁律:每日寅正至卯初,乃后巷深宵之时,清道夫横行无忌。

此刻虽未到时辰,然清道夫提前过境,往年也有二三遭。

看客魂飞魄散,你推我搡,哭喊震天,刑场秩序顿时崩坏。

好个清道夫!

吴清眸中精光暴涨。

她自幼混迹街巷,于诸般机关消息最是通晓。

方才绑缚时,早将身上这副锁龙枷摸得通透。

此枷颈圈与手铐以三寸铁链相接,锁芯虽巧,却有个命门。

那活扣为行刑时便于拆卸,做得浅了半分。

说时迟那时快!

吴清暗运腰力,肩背如弓绷紧,身子向左猛拧。

但听铿然脆响,枷锁活扣竟震松三寸!

右手顺势抽出,虽皮肉撕裂血如泉涌,已得自由。

恰值刽子手被骚乱所扰,鬼头刀偏了半尺。

刀风及颈刹那,吴清拧身滚地,那刀噌地斩入木台,深没半尺有余。

她右腿如蝎尾倒钩,正踢中刽子手足三里穴。

那汉子痛吼弯腰,吴清早探左手夺下他腰间备刃,反腕一撩,左脚镣铐应声而断。

这套动作兔起鹘落,只在呼吸之间。

监斩官杨志彪方才回神,嘶声尖叫:“反了反了!拿下!快拿下!”四下黑云会众各挺刀枪围上。

吴清背倚刑柱喘息,脑中忽有无数幻影翻腾。

似是水泊梁山,聚义厅前杏黄旗卷西风。

又见蓼儿洼头,三十六天罡星斗阑干。

有个羽扇纶巾身影,在月下长叹:“招安路,去不得啊。”

“呔!纳命来!”

暴喝打断幻象。

三柄快刀分上中下三路袭来,正是黑云会断门刀法绝杀天地人三才斩。

吴清瞳中星芒一闪,那些破碎记忆骤然凝作本能。

她矮身避过斩首刀,短刃斜挑格开破腹刃,同时右脚勾起刑台散落的半截铁链,哗楞楞缠住剔足刃,发力猛拽。

使刀汉子收势不住,踉跄前扑,正撞在同伴刃口,登时血溅五步。

余众骇然。

这女子方才还如待宰羔羊,怎的瞬息间判若两人?

招式虽无章法,却每每攻敌必救,倒似身经百战的沙场老卒。

吴清自家心头亦震。

那些幻影虽不明所以,其中蕴含的阵战机变、生死搏杀之能,却如烙印刻入骨髓。

她不及细思,眼见北面人墙稍薄,抖开铁链作鞭,劈啪扫开生路,纵身便投巷陌深处。

黑云会众岂肯干休,发喊紧追。

吴清肩背带伤,血染半襟,渐觉力怯。

正危急时,忽见岔路口横着具铁棺材。

此乃旧世载具遗骸,锈蚀斑驳。她灵机乍现,矮身滚入车底,屏息敛气。

追兵足音渐近,在岔路稍驻。

“分四路搜!这娘们带伤,逃不远!”

呼喝声散入巷弄。

待足音远去,吴清方自车底滚出,踉跄躲进旁侧污秽堆。

腐臭扑鼻,她浑不在意,只缩身破柜后,撕下襟布草草裹伤。

血汗交浸,眼前金星乱迸。

便在此时,巷口传来吱呀呀车轴声。

有个温厚男声,哼着俚曲渐近。

“都市昏昏似永夜,吾独秉烛照微芒。

不羡翅翼分鼎食,但煮清茶暖饥肠。

血雨腥风等闲看,仁义二字心中藏。

他年若遂凌云志,扫尽魍魉见天光。”

吴清心头骤紧,握刃自缝窥看。

但见个三十上下汉子推茶车,粗布衣衫泛白,面容敦厚,眉宇间自有股坦荡清气。

最奇是,四下本有几个探头闲汉,见了他竟缩首回户。

连巷角阴影里耗子们,也悄没声退避。

那汉子行到污秽堆旁,忽驻足,鼻翼微动,轻叹:“好重血气。”

竟转身朝破柜行来。

吴清银牙暗咬,刃尖对准柜口。

却见那人停在五步外,自茶桶舀出碗温茶,轻轻置于地:“姑娘,伤重不宜久匿。若信得过,饮了这茶,随宋某往安稳处。”

言语温和,却有种教人心定之力。

吴清怔了怔,忽觉脑中星图幻影又是一闪,她咬破舌尖提神,嘶声道。

“足下何人?为何救我这待死之囚?”

汉子微微一笑,俯身拾起片碎镜,借巷口微光自照。

“贱姓宋,单名江,在此巷口开间仁义茶寮糊口。见不得人落难,能援手时便援手。”

话音未落,远处骤起尖厉哨笛。

黑云会搜捕队去而复返!

宋江神色不变,快手启开车底夹层。

“得罪。”

竟不容分说,将吴清搀扶塞入。

夹层甚窄,吴清鼻尖几贴他腕,却瞥见粗布袖口下,隐约一圈极淡金纹,似印非印,似胎记非胎记,在昏暗中流转微芒。

她心头剧震。

这纹路怎与那废墟所得天书残片上星图回路这般相似?

不及细想,茶车已吱呀前行。

颠簸中,只听得外头呼喝。

“可见带伤女子?”

宋江笑答:“方才似有影往东去了,各位速追。”

待车声远去,吴清蜷在暗中,但觉那金纹微光在眼前萦绕不散,脑中星图与残片星轨交错翻腾。

肩伤火灼般疼,神思却异常清明:

这宋江绝非寻常茶贩。

黑云会,清道夫,诡谲记忆,秘纹,诸般蹊跷缠作一团。

而她吴清既从鬼门关挣回性命,便须弄个水落石出,纵是龙潭虎穴,也闯他一闯!

正忖度间,茶车骤止。

宋江启了夹层,搀她出车。

眼前是条死巷尽头,败屋三五,唯正中那间悬褪色布幌,上书仁义茶寮,墨迹虽斑,筋骨犹存。

“暂可容身。”

宋江推门而入,反手落栓。

吴清举目打量。

屋舍狭小,却收拾得齐整。

四五旧桌,墙上泛黄旧联,书江湖一盏茶,仁义两肩风。

最奇是柜上供着尊石像,非佛非道,乃仗剑游侠模样。

“姑娘自便,宋某备汤药。”

宋江转入后厨,不多时端出温水并草药末。

吴清也不矫情,解衣清创。

冷水拭身时,忽觉怀中硬物硌人。

正是那招祸的天书残片,此刻微微发烫,板上星轨纹路,竟与宋江腕间金纹呼应明灭!

她心头骇浪翻涌,面上不动声色,只将残片藏得更妥。

忽听宋江在帘后道。

“姑娘非常人。方才刑场乱起时,西首檐下立着戴礼帽,捧簿册的先生那是眼线凝视者。连他们都来观刑,姑娘这案,水深得很。”

吴清手上动作一顿。

眼线,首脑直属耳目!

自己这私吞小案,何至惊动这般人物?

(正是:才脱刑场刀斧灾,又闻后巷英雄来。一点仁心燃星火,万丈波澜自此开。)

诗曰:

残星坠处起风雷,茶寮虽小聚气微。

金纹暗合天机轨,血诏初昭命运碑。

岂容奸佞欺良善?终教义旗卷尘灰。

从今改写生死簿,廿六区中听惊雷。

有分数:

刑场智星脱金锁,茶寮义主现金纹。

眼线簿册藏玄机,拇指通债催命魂。

毕竟吴清如何应对首脑监视,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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