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脱下自己的羊毛大衣,轻轻披在她肩上。大衣上还带着我的体温,她浑身一僵,想把大衣褪下来,我按住她的肩头,语气坚定却温和:“披着吧,外面风大,仔细冻着。”
“不用,我不冷。”她还是想褪,语气里带着一丝疏离。
“沈司令若是看见你冻着,定会心疼的。”我看着她的眼睛,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就当是为了他,披着。”
提到沈砚辞,她的动作停住了,肩膀微微垮了下来,不再抗拒,只是把大衣拢得紧了些。大衣的长度盖过了她的膝盖,衬得她身形愈发纤瘦,像株在寒风里勉强支撑的梅。
我继续给她剥栗子,剥好的栗肉在碟子里堆了一小堆。她吃了大半,便放下了手,说:“够了,谢谢你。”
“还想吃的话,我再去买。”我把剩下的栗子收起来,“或者我让厨房给你炖点姜汤,驱驱寒。”
“不用麻烦了。”她站起身,往房间走去,脚步很慢,大衣的下摆扫过廊下的积雪,留下浅浅的痕迹,“我有点累了,想回去歇着。”
“好。”我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开口,“温婉,雪下大了,往后想出来,就让丫鬟陪着你,别自己一个人待在廊下太久。”
她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推门进了房间,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我站在门外,手里还残留着栗子的甜香,心里却像被雪冻着,泛着丝丝凉意。她肯吃我剥的栗子,肯披我递的大衣,肯听我叮嘱的话,却始终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墙——那墙是沈砚辞用多年的深情砌成的,我用再多的好,也拆不开一丝裂缝。
回到书房,我看着桌上摊开的军务密函,却没了心思处理。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的画面,她剥栗子时泛红的指尖,她提到沈砚辞时怅然的眼神,她披着我的大衣时略显局促的背影。我知道,她对我的所有容忍,都只是出于礼貌,出于一丝不忍,或许还有对沈砚辞的念想——她接受我的好,或许只是因为我偶尔会提起沈砚辞,偶尔会做些沈砚辞从前做过的事。
可我还是控制不住地想对她好。第二日雪停后,我让人把廊下的积雪扫干净,铺了层防滑的稻草;又让厨房炖了驱寒的羊肉汤,盛在白瓷碗里,温在食盒里给她送去。
她开门接过食盒时,眼底带着一丝意外,却还是道了声“谢谢”。我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忍不住多叮嘱了一句:“趁热喝,对畏寒好。沈司令从前冬天也总给你炖这个,记得吗?”
她的眼神暗了暗,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是轻轻关上了门。
丫鬟后来告诉我,宋小姐把羊肉汤都喝了,只是喝到一半时,忽然落下泪来,对着空碗坐了很久。我听着,心里五味杂陈——我以为的温暖,于她而言,或许只是又一次提醒,提醒她失去的有多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