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还是停不下来。我给她在房间里添置了暖炉,让丫鬟每日换三次炭火;我托人从南方捎来新鲜的柑橘,剥好皮放在盘子里给她送去;我甚至学着沈砚辞的样子,在她的窗台上摆了盆水仙,那是她从前最爱养的花。
她从未主动提起这些,却也没有拒绝。暖炉的炭火她让丫鬟按时更换,柑橘她会慢慢吃完,水仙开花时,她会站在窗边看一会儿,眼神里难得有了丝柔和,只是那份柔和,终究不是为我。
有一次,我路过她的房间,听见她在低声说话,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哽咽。我停下脚步,隐约听见“砚辞”“想你”之类的字眼,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发紧。
我知道,我这辈子都走不进她的心里。她的心是一座孤城,城里住着沈砚辞,再也容不下别人。可我还是愿意守在城外,给她添柴取暖,给她送粮添水,哪怕她永远不会为我打开城门。
雪化时,水仙开得正盛,香气漫进房间。我看着宋温婉站在窗边看花的背影,忽然想通了——爱一个人,或许不是非要得到她的回应,而是看着她好好活着,看着她能在回忆里寻到一丝慰藉,看着她偶尔能露出一点笑意。
我给不了她沈砚辞那样的深情过往,也替代不了他在她心里的位置。但我能做的,是在这乱世里护她周全,在她孤独时给她一丝陪伴,在她思念成疾时,做那个默默递上纸巾、送上温暖的人。
至于她爱不爱我,或许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只要能这样陪着她,看着她,对我来说,就已经是最大的执念与成全。
水仙谢后,庭院里的迎春抽出嫩黄的枝芽,宋温婉的作息渐渐规律起来。她不再整日闭门不出,每日清晨会绕着院子走两圈,午后则坐在廊下晒太阳,有时会翻看沈砚辞留下的旧书信,指尖划过泛黄的信纸,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珍宝。
我照旧每日处理完事务便往别院赶,这天回来时,手里提着一个青竹篮,里面是刚从郊外采来的荠菜。“春日吃荠菜,清热祛湿。”我把竹篮递给迎上来的丫鬟,“让厨房做荠菜馄饨,多放些虾皮,温婉从前爱吃。”
丫鬟应着去了厨房,我走到廊下,宋温婉正低头看着信笺,阳光洒在她的发梢,泛着柔和的光泽。“在看什么?”我在她身边坐下,声音放得极轻。
她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合上信笺,放在手边的小几上:“没什么,是砚辞从前写的信。”
“他的字很好看。”我顺着她的话说道,目光落在信笺上,沈砚辞的字迹遒劲有力,落款处的“遥赠温婉”四个字,带着藏不住的温柔。
“嗯。”她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怀念,“他从前总说,等战事平息,就教我写毛笔字,可惜……”她没有说下去,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我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陪着她。院子里的迎春开得正盛,嫩黄的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晚饭时,荠菜馄饨端了上来,热气氤氲,鲜香四溢。我给宋温婉盛了一碗,递到她面前:“尝尝看,是不是从前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