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还是忍不住感到欣喜，哪怕只是这一点点的改变，对我来说，也是莫大的鼓舞。我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我日复一日地对她好，总有一天，她能感受到一丝暖意，哪怕这份暖意，永远都无法转化为爱情。
接下来的日子，我依旧每日对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生病时，我彻夜守在她床边；她想吃什么，我立刻让人去买；她想去院子里散步，我便陪着她，沉默地走在她身边。她对我的态度依旧平淡，却不再像从前那样刻意抗拒，有时我给她递东西，她会坦然接过；有时我跟她说话，她会耐心回应几句。
我知道，这已经是她能给出的最大让步。她的心里，永远都有沈砚辞的位置，那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可我还是不愿放弃，我愿意等，等她慢慢放下过去，等她愿意接受我这份跨越了背叛与仇恨的爱意。哪怕这条路需要走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我也会等下去。
春日的阳光越来越暖，庭院里的花竞相开放，姹紫嫣红，热闹非凡。宋温婉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一些，偶尔会对着院子里的花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我看着她的笑容，心里一阵温暖，却也一阵酸涩。我知道，她的笑容，永远都不是为我而绽放。
可我还是愿意这样陪着她，护着她，对她好。哪怕这份爱是一场没有结果的独角戏，我也甘之如饴。因为，爱一个人，本就是一场心甘情愿的奔赴，哪怕终点没有你想要的结果，哪怕过程充满了苦涩与遗憾，只要你曾真心付出过，就足够了。
春深时，我托人从北平捎来一套全新的活字印刷版《漱玉词》，并非沈砚辞送她的线装本样式，字模更清晰，还衬着淡淡的松烟墨香。我没直接送到她房里，只是放在了书房靠窗的案几上，旁边摆了方新磨的徽墨和一支狼毫笔——我记得她提过，沈砚辞曾教她临帖，只是后来战乱，便搁下了。
傍晚时分，丫鬟来报，说宋小姐在书房待了许久。我放下手里的军务密函，悄悄走过去，隔着窗棂看见她正坐在案前，指尖轻轻拂过活字版的边缘，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空茫，多了些细碎的探究。她拿起狼毫笔，蘸了墨，却没有立刻下笔，只是对着空白的宣纸发呆。
“这活字版是北平老字号的手艺，字模是仿柳体刻的，比碑帖更易上手。”我推门进去，声音放得极轻，“沈司令教你的是欧体吧？柳体筋骨硬些，或许你会喜欢。”
她手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黑点。她没回头，只是低声道：“你怎么知道他教我欧体？”
“从前在司令所，见过他给你改的临帖。”我走到她身边，拿起一张空白宣纸铺好，“他的批注很细致，说你腕力不足，却有灵气。”
她沉默了，握着笔的手微微收紧。过了许久，她才缓缓落下笔，笔画生涩，却依稀能看出欧体的影子。写了几个字，她便停了下来，看着纸上歪斜的字迹，轻轻叹了口气：“多年不写，手都生了。”
“我教你。”我没多想，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她的手腕微凉，下意识地想挣开，我却稍稍用力按住，“别怕，只是教你运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