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在临帖,闻言抬头看了一眼那盆文竹,又低下头,继续写字:“谢谢。”
“不用谢。”我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看着她写字,“你写的这篇《声声慢》,比上次有进步。”
她的笔顿了顿,轻声道:“这是砚辞最爱的一首词。”
“我知道。”我轻声道,“他从前总说,易安词的愁,是藏在骨头里的。”
她沉默了,笔尖在宣纸上落下,笔画间竟带了些淡淡的愁绪。我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她,听着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闻着空气中的墨香与文竹的清芬。
夕阳西下时,她终于写完了一幅字,放下笔,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轻声道:“陆成遥,你不必这样。”
“我知道。”我看着她,“但我愿意。”
她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情绪,有感激,有犹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你这样,真的不值得。”她说道。
“对我来说,值得。”我笑了笑,“能陪在你身边,能看着你慢慢好起来,能让你找到一件喜欢做的事,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值得。”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拿起那张写好的《声声慢》,仔细叠好,放进了抽屉里。我知道,她放进抽屉的,不仅仅是一幅字,还有那份对沈砚辞的深深思念,以及对我这份无疾而终的好意,最体面的回应。
接下来的日子,宋温婉依旧时常在书房写字,偶尔会问我一些关于书法的问题,语气平淡,却不再像从前那样刻意疏离。我会耐心地给她解答,教她运腕、控墨,有时也会和她聊起历代书法家的轶事,却从不主动提起沈砚辞。
我知道,她对我的靠近,始终带着对沈砚辞的怀念。她愿意让我教她写字,或许只是因为写字能让她想起沈砚辞,能让她感受到一丝熟悉的温暖。可我还是忍不住感到欣喜,哪怕只是这样一点点的改变,哪怕她永远不会爱上我,我也甘之如饴。
夏日来临,文竹长得愈发茂盛,书房里的墨香也愈发浓郁。宋温婉的书法进步很快,柳体写得有模有样,偶尔也会尝试着写欧体,字里行间,竟有了几分沈砚辞的影子。我看着她专注写字的模样,心里忽然想通了——或许,我不必强求她忘记沈砚辞,不必强求她爱上我。能以这样的方式陪着她,看着她在回忆与现实中找到平衡,看着她慢慢走出悲伤,对我来说,就已经是最大的圆满。
我依旧会给她带她爱吃的东西,会在她生病时彻夜照顾她,会在她写字累了时给她泡一杯温热的茶水。她依旧会对我道声谢谢,依旧会在提起沈砚辞时眼神温柔,依旧不会爱上我。可那又怎么样呢?我爱过她,陪过她,守护过她,这就足够了。
爱一个人,或许不是非要得到她的回应,而是看着她好好活着,看着她能在自己的世界里找到幸福与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