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了?
凉诺在口中反复咀嚼着这个词。
当她看到芙蕾雅眼中毫不遮掩的得意的时候,一切又都无所谓了,凉诺扯了扯自己那已经破皮结痂的嘴角。
“恭喜你啊,又找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商业联姻,你依旧没什么变化,比我不要脸的多了。”
芙蕾雅那原本已经明媚起来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她一言不发的盯着凉诺,良久,冷笑了一声。
“哈~即便再不要脸,我也是尊贵的公爵夫人,但你,凉诺,”她伸出手,一把掐住了凉诺瘦到恪手的下巴,贴近对方的面颊,“你是囚犯,是奴隶,是王国叛徒,是死了爹……”
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芙蕾雅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后狠狠甩开凉诺。由于长时间没有进食,凉诺的身体十分虚弱,被这么大力的一甩,她直接向后踉跄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装什么?”
芙蕾雅嫌弃的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身上臭死了,多久没洗澡了?赶紧洗个澡去!”
说完这话,就用力扯了一把凉诺的铁链,像是拖死狗一样拖着凉诺往前走。
凉诺坐在地上,任由对方拉扯身上的铁链,眼神阴郁的看着面前的宿敌大小姐。
“你刚才的话,为什么不讲完?”
芙蕾雅悬在半空中的脚停住了,两秒过去,缓缓收回。她回头,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凉诺。
“我不是你,恶毒狡诈,没有心。”
恶毒狡诈么?
凉诺笑了。
她还真说对了。
从不受待见的私生子到公爵大人最宠爱的儿子,从废物少爷到不败战神,从来不是因为什么聪明才智,仁爱之心,而是卧薪馋胆,阴险狡诈,以及心狠手辣。
要不是她两次战败失了王的心,父亲又遭人陷害,被打上“叛变”头衔,她现在还呆在富丽堂皇的家中,躺在温香软玉怀里,看着那肥润可口的绵软垂至眼前,身侧还有一丝不挂的金发美人喂着剥了皮的葡萄,生活好不奢华舒适。
而现在,父亲被斩了头,母亲被绞死,还有那些个便宜兄弟姐妹死的死,残的残。而她,高高在上的王俯视了她良久,最终,给她灌下了一瓶大祭司研制出来的“变性”药水。
王说:“念在旧情。”
这已经算是开了天大的恩典了。
变成女孩儿后的她,被无情的丢弃在了奴隶贩卖市场,挨鞭子,睡马棚,还被一个自称“女主人”的漂亮女人训练她怎么伺候好以后的主人,不屈服,就会挨打……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凉诺的身体有点颤抖。可她那骨子里的自尊不允许她在眼前这个青梅竹马,且还被她退过婚的女人弯腰。
“你说的对,我恶毒,你狡诈,我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挑眉,荤话张口就来,“你把我买回来,其实就是想要我c……”
话没说完。
“啪!”
一巴掌狠狠甩在了凉诺的脸上,打断了凉诺的荤话,也把她的头打的歪到了一边。凉诺愣了愣,嗤笑了一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那里已经结痂了的地方又一次撕裂,渗出了血来。
芙蕾雅脸上的表情依旧冷硬,但微微发颤的手证明了她的内心其实并不如表面上那样平静。
“我为什么买你,你应该最清楚。”
芙蕾雅不再去看凉诺,而是拽着她的铁链,拖着她,艰难的往前走,身旁有仆人想要来接过铁链,却被她挥手示意退下。
“从小就非要压我一头,长大了几次想杀死我,最后……”她停顿了一下,语气冷到了极点,“还退掉和我的婚约,把酒倒在我的脑袋上,当众羞辱我。”
芙蕾雅握紧了手中的铁链,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坐在地上的凉诺,嘴角勾起了一个残忍的弧度。
“我把你买回来,你以后,每天,每月,每年,每时每刻,都别想好过。这就是我对你的报复。”
她微微一笑,回过头,继续拖着凉诺往前走。
女人的报复心可真强大啊。凉诺在心中感叹了一句。
不就是小时候经常压她一头,长大后好几次差点儿给她弄死,前一段时间又当众退婚,说娶一只木勾都不会娶她么?那只是个商业联姻而已,两个人之间又没有什么感情,只有对彼此的厌恶和恨,退婚对于她们两个来说应该是好事一桩,她还应该感谢她力~
芙蕾雅把凉诺像拖死狗一般拖进了大厅,气喘吁吁,她挥了挥手,叫来两名女仆。
“给这个奴隶好好洗个澡,不要让她身上的臭味熏到我,洗完之后……把她带到我的卧室。”
芙蕾雅头也不回的走了。
凉诺被两名女仆架起,带到了浴室。浴室内的安神香味很浓,凉诺吸了吸鼻子,感觉身心舒畅了不少。
“哗啦啦……”
满是破洞和补丁的衣服落下,凉诺坐进了水中。
“当啷~”
身上的项圈和铁链撞在浴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凉诺已经习惯了自己身上有这些东西的束缚。
她低头,看着自己女性的身体。
疤痕还是极少的,因为那所谓的“女主人”说过,也一部分买家是不喜欢自己买来的奴隶身上有疤痕在的。所以即便是她不听话时给她的鞭打,也都不会在身上留下太多不可磨灭的痕迹,最多高高肿起几天就会消下去,留下一道不明显的白痕。
但那些破了的伤口还是隐隐作痛,特别是接触到温水的那一刹那,密密麻麻的痛针扎一般席卷过来,凉诺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
好痛啊……
她很想在浴池里面多泡一会儿,但那两名女仆就像是被程序设定好的机器,一言不发的帮忙清洗凉诺身上的污秽。清洗完了之后,就立刻把她从水池里面拽了出去,用柔软的毛巾给她擦拭身体,不给她半点儿多享受一会儿的时间。
浴室内,正对着浴缸,有一面占据着半面墙壁的落地镜,凉诺半披着浴巾,微微转身,看向落地镜。这是她变成女孩儿之后,第一次看清自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