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自家小平房前,那个矗立着的细高怪物,伦斯特淡然地抿了口猫屎咖啡,细细品味着其中的苦涩与酸楚。
感受着舌尖萦绕的酸涩味,他的五官逐渐模糊,普通男人的脸与妖艳魔女的脸相互交织,最终因他的一声赞许定格在男性身份。
“在我还没生气前便出手,作为玩物,还有点价值嘛。”
一道洁白身影,伴随着漫天雪花的共舞,冷冽如霜的纯洁少女提裙躬身致敬,虚幻泡沫般的银发随风飘散,让他看不清那双银白眸子里的情绪。
但或许,他本就不该在意这些。
灭世魔女,绝不应该与世间的一切美好建立联系,他即是最大最恶的存在。
“咔哒”
锁扣落下,皎洁的月光与少女一同被挡在屋外,伦斯特像是遵循着某种规则,将一枚铜币投进吧台上的透明玻璃箱。
“哐当”
箱底薄薄一层,传出的动静回荡在客厅。
步入走廊无边的黑暗,伦斯特耸耸肩,熟练摸黑走回卧室,躺在顶级丝绸铺好的铁床上,他手中的灭世火苗,成为了唯一的光亮。
如果我没有经历过第二天灾,或许我真的会被你们感化的吧……
无视掉逐渐绵软温热的墙壁手感,窸窸窣窣像是蟑螂群的密集爬动声,他疲惫地睡了过去。
······
清晨的微光洒进房间,直射到死尸般直挺挺躺着的普通少年脸上。
撑起昏沉和胀痛的脑壳,伦斯特伸手掐住自己的喉咙,遏制住想要吐出什么不知名物体的冲动,穿着小熊睡衣走出了卧室。
“啪嗒”
“不愧是天灾前辈,居然连我这个灭世魔女都能被影响,产生了肉体上的异化。”
掀开糊在脸上的油腻肥肉,伦斯特咬牙切齿,无法忍受自己肉身上的陌生,刚想伸手用灭世火焰净化全身,就被身后修长的葱葱玉指顶住。
果然不会这么简单···
圣洁美好的金灿阳光从身后落下,肉体的异化如春日积雪般消融,只余下某人不爽的撇嘴脸。
黄金般闪耀的被简单编成两条麻花辫,璀璨夺目的金眸蕴藏包容万物的慈悲心胸,永远无法被记载和描述的绝美容颜上,正挂着一抹无可奈何的微笑。
“能惩罚我迟到的方式很多,但请你不好赌气动用灭世之力,这是极其不理智的行为。”
“是吗?希望你和霜净一样,被我折腾几天后还能这么刺头。”
二者夹枪带棒对视一眼,同时冷哼一身后,心有灵犀得走向厨房和卧室。
一个准备早餐,一个准备吃早餐,分工明确的劳动。
想到这里,伦斯特叹口气,从怀中掏出日记本,巩固过往记忆的同时,顺带在地图上把这间房子划掉。
大约在一年前,天空被一层厚实的黑色浓雾笼罩,其坚韧程度远超地球上记载的任何物质,能够将一切物质包裹反弹,将人类与宇宙彻底隔绝开。
如果能一直作为罩子还好,只是剥夺仰望星空的权利。
就在一个月后,第一天灾——魔物陨星降临。
没有任何的规律,仿佛只是郊游的孩童,某位调皮的生物随机大批次的魔化动物,造就了无法预测的多重魔兽浪潮。
人类的生物链霸主地位丢失,一波又一波的屠杀与狩猎,造就了百分之七十五的人类永久的留在了那个冬天。
半年前,第二天灾——畸变姿态来袭。
没有第一次的或许可能,畸变面前只有永恒的异化与痛苦,众生皆平等。
当然这或许也是一次赐福,魔法少女的诞生,正是畸变形态的某种分支。
也是造就他眼下局面的罪魁祸首。
“昨天依旧没有发生变化吗···”
一晚的浅层睡眠使得伦斯特全身异常疲惫,大手敷脸狠狠揉搓一顿后,粗糙的手指皮肤带来微微刺痛,总算是勉强打起了几分精神。
梦中只有末日天灾与怪物追赶,睡觉与受刑何异。
如果我和他们说,我灭世的第一因是做噩梦的话,门外的某人怕是要不顾一切杀我了。
“今日依旧是寒冬支部服侍着,两位s级魔法少女轮班倒给我提供优渥生活,如果我真的有父母的话,他们的情绪应该是欣慰的吧?”
“按照目前的精神状态推断,我剩余能控制的稳定时间,或许就只有七八天了吧。”
“看来,一忙拖一天的约定要作废了。”
淡黄的纸张上,密密麻麻写满“扭曲”二字,像是蚂蚁迁徙的队列,不足五毫米的间隔中,被他塞满了数不尽的细长“蚂蚁腿”。
墨痕晕染出的污垢,正像是“它们”落下的口水。
伦斯特叹息,整理的动作一滞,脑海中闪过一道道诡异的靡音,犹如丝线般错乱而又纤细的触感划过大脑褶皱,模糊了眼前对于线的感知。
墙角仿佛与地板融合,渐渐挤压自己的生存空间。
“真令人作呕。”
清楚这是灭世权能的反噬,伦斯特暗自给魔法少女又记上一笔,压制灭世权能的代价并不简单,他约定好的酬劳还是太不对等了。
“算了算了,就当是给他们的恩赐了,免得以后灭世下不去手。”
抬眼确认时间,去往幸存者学校的时间到了,伦斯特将笔记本丢进异次元空间,换上传统的蓝白校服,走到客厅拉开椅子就是吃。
微微焦边的溏心荷包蛋,脆甜与软糯交织,让他情不自禁地展露笑颜,对瑶光比了个赞。
擦干净手上的水滴,瑶光显然抵触这个赞,翻了个白眼后,才优雅的吃起了这顿早餐。
吃完等瑶光收拾的间隙,伦斯特走上阳台,颇为感慨得浇花,透过黑雾漏下的灰光,看起来和雾霾没什么区别。
拜其所赐,他的花只能是塑料花!
“早晨的阳光,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暗潮湿呀。”
被氤氲黑雾笼罩的天空,视线中只有一颗接触不灵的“灯泡”,在庞然巨影的蹒跚行走下,昭示着这里依旧是人间而非地狱。
伦斯特视线扫过四周,望着被绿茵完全覆盖的城市,眼神中酝酿着些许复杂。
记忆里安详宁静的故乡,只是过了短短一年就天翻地覆,彻底沦为野兽们的餐盘,时至今日幸存者的哀嚎依旧响彻在这座钢铁丛林。
可就在这时,一道喜悦中夹杂着懵懂的声音爬到了他的耳边。
“你好呀,早上吃了吗?要去学校上课吗。”
伦斯特收起那丝感伤,瞪着那双直挺挺往前伸的死鱼眼,意图和对方来一场恶心与恶心的对拼。
“我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遇到你这么个晦气玩意,出门怕不是就能遇到你摆的尸体。”
循声望去,只见一张明显不是人的大脸紧贴墙边,一股臭鱼烂虾的腐臭味直冲脑髓,隔着百米远依旧没有递减。
这特么绝不是人!!!
捂住口鼻,伦斯特踉跄往后退几步,手中的灭世火焰蓄势待发。
瞧见伦斯特吃瘪,人脸上的五官似乎在缓慢地挪动,像是潮起潮落的多变“触手”,组合出一个怪诞且悖于常理的咧嘴笑容。
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怪物倒立离开了别墅,伴随着尖锐的狞笑声,冲向了钢铁丛林狩猎,尽情发挥着第二天灾的权能。
“第二天灾又来了?”
“来了,我长久没开启末日形态,很有可能引起了他的不满,接下来极有可能会采取行动,迫使我必须陷入到绝望境地。”
“这个你不用担心,有我在的情况下,除了天灾不会有任何威胁。”
瑶光平静的讲述着事实,柔和的声线中藏着明显的自傲,几颗耀眼的光珠环绕周身,顾及到每个死点后,便隐于虚空。
魔力裹挟空气环绕光珠,很高明的技巧,但在我面前还是不够看,更别说那个远超我的第二天灾。
能撑过一个照面吗?
顶着瑶光喷火的眼神,伦斯特轻拍香肩,展露了充满意味的夸张表情。
“待会课上的比试,你能过我三招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