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的午后,是喧嚣与宁静共存的。
热浪席卷着街道,正值盛夏,街上行人寥寥,两旁的空调外机轰鸣着,夹杂着热浪排出。
呼——
女子缓缓吐了个烟圈,将烧的还剩一半的烟头弹落到地上,又抬起高跟鞋碾过。
“徐姐,这么快就扔了?”身旁,一个及笄年岁的少女不满地抱怨道,“林董送的欸,牌子货。”
“提提神罢了,过会我还得赶回去做报表。”被称作徐姐的女子缓缓起身,走出遮阳的屋檐,挑眼远望。
这是一个宽敞的平台,也是这座十几层的小楼的顶层。放眼远望,皆是鳞次栉比的高楼,自家公司的写字楼就在斜对面。海市最不缺高楼,这栋十几层的小楼倒是显得突兀了,像高子群中显眼的矮个子。
顺势倚靠在楼梯口旁的扶手上,让热辣地阳光洒在手背上,徐姐惬意地眯了眯眼。
另一个女子见太阳大,踟蹰了一下,还是没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咦?”是兴致勃勃跟着的助理,“姐,那里……?”
徐姐回到屋檐下,宠溺的摸了摸妹妹的头顶,顺着女孩的手望去。
那是一栋小洋楼,孤零零地立在平台的另一侧,与上来的楼梯口各据一方。
楼体莫约三层楼高,门口却很新奇地设在了二楼,由一楼铁质的旋转楼梯上去。外墙由暗红色的砖砌成,却有大片的墙在岁月的磨洗中褪色,变为了灰黄色。两侧有大片的爬山虎,三楼窗户处似乎养了绿植,叶子直直垂下到底层。
显然是一副违建的样子,而且已经颇有年头。
“那是历史保护建筑。”徐姐淡淡道,“是民国时期一位著名医生的故居。”
伸出手,轻拂身侧的砖瓦。
“这也是这栋矮楼没有被规划局拆掉的原因。”
身侧的少女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走吧,准备回去干活了,你好歹是来实习的。”
“哎呀老姐,您可是老总欸,我干不干活不是您老一句话的事嘛~”
“少贫嘴。”
二人顺着灰色的楼梯向下走,灰色的梯级间或有落灰,便慢慢向下走。
不多时,二人终于下到地面。
“累死我了。”少女额头上沁出汗珠,一只手上下扑弄着,显然是热的不行。
反看老姐,只是双颊微红,呼吸略有紊乱。
“上了大学,真是给你养废了。”撩了一下略显凌乱的发梢,徐姐用恶毒的口吻打趣道。
听着老姐的挖苦,少女不由得嘟起嘴。
“喂喂……”
噔噔噔噔——
红灯转绿灯,撑着同一把伞的二人都默契地将伞檐拉的很低,以免过于热情的骄阳伤了眼。
混杂着汽油味的热浪夹杂着汽车刺耳的鸣笛声,二女脚步不由加快。
“呜……”少女刚想向老姐吐糟这糟糕的天气,忽地一缕黑色从身旁飘过,吓得少女一下子搂住了姐姐的手臂。
“过马路呢,别打闹。”
少女一边走,一边悄悄往后瞟。
入眼的便是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长而柔顺,肆意散落在身后。头上是一顶镶着白色蕾丝边的米色圆帽。
一身利落的白色无袖连衣裙,白色的圆头皮鞋,右肩上挂了一个小巧的白色挂包。一身素白,好似濯清涟之白莲。
只是背影,倒也看不到正脸,可惜。
呼……
又是一阵热浪,手上传来巨大的力道。
“嗷!”
抬头,是姐姐的脸。
转身,是拴着红绿灯的铁杆。显然是已经走到了马路对面。
差一点就撞上了……
不顾姐姐有些愠怒的眼神,少女回头。
那人也已然踏上了人行道,刚刚的热浪似乎吹歪了她的帽子。
微微侧身,食指和中指轻轻拎起有些歪了的帽沿,拂到一边。
另一边,汽车的鸣笛声中,少女恍然瞥到了那人的眼睛。
飘渺而宁静。
宛若游子归乡却物是人非的飘渺无踪,却又如千尺深潭般平静,毫无波澜。
轰——公交车鸣笛而过,随后是摩肩接踵的小车,很快充满了整条马路。
橙黄色的公交车驶过,人影已然消失无踪。
嗯?
少女下唇不由地颤抖了一下。
对面是一排门窗紧闭的倒闭商铺,唯一可以通过的便是店铺夹缝中向上的楼梯口。也正是她们刚刚走下的楼梯。
而那个通道,并不接通其他住户单元或者居民楼,仅仅通向楼顶的平台。
“姐姐。”少女的声音有些含糊。
“怎么了?”
“刚刚那栋楼,现在还有人住吗?”
“没有了吧。历史建筑,一般不会住人的。”
“这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