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巴黎的天空刚泛起鱼肚白，夏鲤哲就敲响了客房的门。门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半晌，夏鲤鲤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银发打开门，玫瑰金的美瞳半眯着，显然还没睡醒。
“小哲子，你大清早的敲魂呢？”她打着哈欠，身上还穿着那件绣着锦鲤的睡衣，宽大的袖子耷拉下来，露出纤细的手腕。
“起来学做饭。”夏鲤哲言简意赅，侧身让开，“阿呜不能总吃外卖，你也不能总当甩手掌柜。”
夏鲤鲤一脸不可置信：“学做饭？我可是要设计时装周压轴礼服的人，怎么能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油烟活上？”
“除非你想每天看着阿呜饿肚子变尾巴，或者我被主厨骂到退学。”夏鲤哲指了指客厅，阿呜已经醒了，正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看窗外，湛蓝色的长发垂在肩头，像一汪安静的湖水。
提到阿呜，夏鲤鲤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她想起昨天那条银灰色的鲨鱼尾巴，还有阿呜痛苦的表情，嘟囔了几句“知道了知道了”，不情不愿地跟着夏鲤哲走进厨房。
“今天教你几道简单的，快炒快熟，还能管饱。”夏鲤哲打开冰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食材，“先从最基础的蒜香小海鲜意面开始。”
他一边演示一边讲解：“水开了放盐，意面煮八分钟，过冷水更劲道。小海鲜用黄油炒香，加蒜末和白葡萄酒，最后拌在一起就行。”
夏鲤鲤抱着胳膊站在旁边，一开始还懒洋洋的，看到夏鲤哲利落的动作，尤其是将鲜红的虾仁和雪白的意面拌在一起时，玫瑰金的美瞳里渐渐有了点兴趣。“就这？看着挺简单的。”
“你试试。”夏鲤哲把锅铲递给她。
夏鲤鲤接过锅铲，学着夏鲤哲的样子往锅里倒黄油，结果手一抖，半块黄油都滑了进去。“哎呀，多了就多了，香！”她自我安慰着，把虾仁倒进锅里，油星子“滋啦”溅起来，吓得她差点把锅铲扔了。
“慢点翻！”夏鲤哲赶紧提醒。
好不容易把虾仁炒变色，她又忘了放蒜末，直到意面都拌好了才想起，手忙脚乱地往里面撒蒜末，结果撒成了“蒜山”。
“算了算了，下一道。”夏鲤哲看着那盘油汪汪还带着蒜粒的意面，无奈地换了道菜，“蘑菇煎香肠，这个总不会错了吧？香肠切片煎出油，加蘑菇炒软就行。”
夏鲤哲示范了一遍，金黄的香肠裹着蘑菇的鲜香，看起来很诱人。夏鲤鲤信心满满地接过锅，结果把香肠煎成了焦黑色，蘑菇也炒得蔫巴巴的，像一堆炭渣。
“怎么回事！这破锅不听话！”夏鲤鲤气鼓鼓地戳着焦香肠。
阿呜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厨房门口，看着那盘“灾难现场”，蓝宝石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担忧，小声说：“Lizhe……”像是在替夏鲤鲤求情。
夏鲤哲笑了笑，摸了摸阿呜的头：“没事，我们继续教姐姐。”
接下来的北非蛋更惨。夏鲤哲教她用番茄丁和鸡蛋焖成糊状，配面包吃，简单又管饱。夏鲤鲤倒是记得放番茄，可忘了搅鸡蛋，最后锅里变成了番茄块裹着半生不熟的蛋疙瘩，还带着股焦糊味。
“恰巴塔面包总不能烤坏了吧？”夏鲤哲拿出现成的面团，“放进烤箱，上下火200度，十五分钟就行。”
夏鲤鲤这次倒是没手抖，把面团放进烤箱，转头就去研究阿呜的头发该怎么编。等她闻到焦味时，烤箱里的恰巴塔已经变成了黑炭，打开门时还冒出一股黑烟。
“我的天！”夏鲤哲赶紧关掉烤箱，看着那坨黑乎乎的东西，彻底没了脾气。
一上午下来，厨房像是被台风过境。灶台上溅满了油渍，水槽里堆着没洗的碗，垃圾桶里塞满了各种失败品。夏鲤鲤叉着腰站在一片狼藉中，银发被油烟熏得有些发亮，玫瑰金的美瞳里满是挫败：“做饭也太难了！比设计一百套礼服还难！”
阿呜递过来一杯水，小声说：“姐姐，喝。”她学会的中文还不多，但眼神里的安慰很明显。
夏鲤鲤接过水，看着阿呜清澈的眼睛，突然有点不好意思：“算了，我再试试最后一道！就那个……番茄炒蛋！我看我同学做过，简单！”
这次她格外认真，倒油时小心翼翼，打鸡蛋时盯着碗里的蛋液，炒番茄时也记得放糖。虽然鸡蛋炒老了，番茄也有点糊，但总算能看出是道菜的样子。
“成了！”夏鲤鲤举着锅铲欢呼，像打赢了一场仗。
夏鲤哲看着那盘卖相不佳但总算能吃的番茄炒蛋，又看了看旁边堆着的五道失败品——油汪汪的蒜香意面、焦黑的蘑菇香肠、蛋疙瘩北非蛋、炭化的恰巴塔，还有一盘忘了放盐的凉拌黄瓜，哭笑不得。
“中午就吃这个吧。”他把那盘番茄炒蛋端到餐桌上，又从失败品里挑了挑，勉强选出能入口的意面和香肠，“至少……熟了。”
夏鲤鲤把阿呜拉到餐桌旁，献宝似的指着番茄炒蛋：“阿呜，尝尝姐姐做的！虽然卖相差点，味道肯定不差！”
阿呜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块放进嘴里。鸡蛋有点硬，番茄有点酸，但她还是认真地嚼了嚼，咽下后，看着夏鲤鲤，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好……吃。”
这两个字像给夏鲤鲤打了强心针，她立刻拿起筷子，自己也尝了一口，然后皱起了眉：“好像……是有点酸。”
夏鲤哲也尝了尝，确实不怎么样，但看着夏鲤鲤期待的眼神和阿呜满足的表情，还是点了点头：“第一次做成这样，不错了。”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餐桌上，盘子里的番茄炒蛋泛着油光，旁边的失败品虽然难看，却透着一股笨拙的认真。夏鲤鲤吃得很起劲，一边吃一边吐槽自己“明明很简单怎么就做不好”，偶尔还会夹一筷子给阿呜，嘴里说着“多吃点，看你瘦的”。
阿呜小口小口地吃着，湛蓝色的长发垂在肩头，偶尔抬头看看夏鲤哲，又看看夏鲤鲤，蓝宝石般的眼睛里满是暖意。她不太懂为什么姐姐做的菜没有Lizhe做的好吃，却觉得此刻的饭桌上，比任何时候都要热闹。
夏鲤哲看着眼前的景象，忽然觉得，这些七扭八歪的失败品，或许比精致的大餐更珍贵。他那个向来任性、视厨房为洪水猛兽的姐姐，愿意为了阿呜系上围裙，哪怕搞得一团糟也不肯放弃；而阿呜，这个背负着秘密的美人鱼，也在这样笨拙的暖意里，渐渐卸下了防备。
吃完午饭，夏鲤鲤自告奋勇去洗碗，结果把洗洁精放多了，泡沫从水槽里溢出来，像堆了座雪山。
“夏鲤鲤！”夏鲤哲无奈地喊她。
“来了来了！”夏鲤鲤从泡沫里捞出盘子，手忙脚乱地冲洗着，玫瑰金的美瞳里沾了点泡沫，看起来有点滑稽。
阿呜站在旁边，看着泡沫忍不住伸手去戳，被夏鲤哲拉住了。她抬起头，看着厨房里手忙脚乱的两人，突然笑了起来，清脆的笑声像风铃一样，在小小的公寓里回荡。
夏鲤哲愣了一下，也跟着笑了。阳光落在他的侧脸，落在夏鲤鲤沾满泡沫的手上，也落在阿呜扬起的蓝发上，一切都像被裹上了一层温暖的滤镜。
或许生活就是这样，总有预料之外的混乱，却也在混乱里，藏着意想不到的温柔。就像夏鲤鲤做坏的五道菜，虽然糟糕，却让这个家，变得越来越像个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