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菲娜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莉诺尔和空气中萦绕的淡淡月华香气。
她趴在柔软的厚绒地毯上,小小的身子还在为刚才的委屈微微发颤,蓬松的白发散乱在肩头,沾了些细碎的绒絮。可那双带着水汽的眼睛里,却没了刚才的脆弱,反倒燃起了一丝倔强的火苗——她是凯伦,是曾经的圣光骑士队长,绝不能像笼中鸟一样困在这座城堡里。
“我……我一定要出去……”她咬着粉嫩的唇瓣,小声嘀咕着,说话时还带着新生期特有的轻微结巴,吐字有些含糊,“骑……骑士是不会这么容易放弃的,肯定还有办法的……”
她挣扎着爬起来,小手紧紧抓着床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一点点挪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走廊里铺着暗红色的长毛地毯,两侧立着雕刻精美的廊柱,壁灯散发着柔和的银辉,将她小小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显得格外单薄。
塞拉菲娜将她安置在寝宫隔壁的房间,派了侍女长艾琳娜专门照顾她。艾琳娜是个温柔的高等血族,总是笑眯眯的,说话的声音软软的,喂她喝稀释的月华露时,还会耐心地吹凉。并且会不厌其烦的回答她各种各样的问题,让她更了解血族。
但看守她的侍女长艾琳娜,此刻正在隔壁房间准备稀释后的月华露——这是她如今唯一能入口的食物。机会来了!
莉诺尔的心跳不由得加快,小手轻轻推开一条更大的门缝,确认走廊里没人后,像只偷跑的小兽,踮着脚尖溜了出去。
她的身高只有1米,在高大宽敞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娇小。脚下的长毛地毯柔软厚实,却让她本就不协调的脚步更加踉跄,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小腿肌肉紧张得微微发颤,平衡感差到了极点。
“加……加油,莉诺尔……不,凯伦……”她给自己打气,说话的结巴更明显了,“就快……快到楼梯口了……”
她盯着不远处的转角,心里盘算着只要下了楼梯,就能离城堡大门更近一步。可就在她加快脚步,想要冲过转角时,脚下的地毯边角微微翘起,她没注意到,小短腿被绊了一下——
“啊呀!”
一声软糯的惊呼后,莉诺尔失去平衡,重重摔在了地毯上,呈一个四脚朝天的姿势。蓬松的白发散开,像一团打翻的雪团,宽松的绯色睡裙往上蹭了些,露出圆润的小膝盖,裙摆上还沾了些许灰尘。
“痛……”她皱着小眉头,鼻尖一酸,眼泪又差点掉下来。可一想到自己是来逃跑的,又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因为四肢协调太差,怎么也撑不起身子,反而手脚乱蹬,像条翻了身的小鱼,在地毯上扑腾着,显得格外狼狈。
“需要帮忙吗,小公主?”
一道温和却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莉诺尔抬头,撞进了艾琳娜含笑的眼眸。这位高等血族侍女长穿着一身黑色的侍女服,身姿挺拔,此刻正俯身看着她,眼底满是无奈又宠溺的神色。
“我……我才不是小公主!”莉诺尔脸颊一红,急忙辩解,说话的结巴更明显了,“我……我只是……只是出来熟悉环境!”
“哦?熟悉环境需要摔得这么狼狈吗?”艾琳娜忍着笑,伸出手,轻轻将她从地毯上抱了起来。莉诺尔的身体很轻,艾琳娜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抱在怀里,还顺手帮她整理了散乱的白发,拂去裙摆上的灰尘。
“放……放我下来!”莉诺尔挣扎着,小短腿蹬了蹬,却根本撼动不了艾琳娜的手臂。羞耻感再次涌上心头,她把头扭向一边,不肯看艾琳娜的眼睛,“我自己……自己能走!”
“您现在连走路都要摔,要是不小心跑丢了,女皇陛下可要怪罪我了。”艾琳娜语气柔和,脚步平稳地朝着房间走去,“而且,您的月华露已经准备好了,再不回去喝,就要凉了。”
提到月华露,莉诺尔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一声。新生期的身体格外虚弱,只能靠稀释后的月华露补充能量,她已经半天没吃东西了,此刻确实有些饿。
可她还是不甘心,小声嘟囔着:“我不要……喝那个……我要出去……”
“等您什么时候能自己稳稳当当地走完整条走廊,不摔跤了,再说出去的事吧。”艾琳娜把她抱回房间,轻轻放在床上,转身去端放在桌上的月华露。
那是一个小巧的银质杯子,里面装着淡银色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月华香气。艾琳娜拿起杯子小心翼翼舀起一勺月华露递到她嘴边:“来,喝吧,喝了才能快点恢复力气。”
“我……我才不是为了……恢复力气逃跑……”莉诺尔嘴硬着,却还是忍不住张开嘴,任由艾琳娜喂她喝月华露。淡银色的液体滑入喉咙,带着一丝清甜,身体里瞬间涌起一股微弱的暖流瞬间扩散到四肢百骸,刚才摔跤的疲惫和饥饿感似乎减轻了些许。
一杯月华露很快就喝完了,莉诺尔舔了舔唇角,小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红晕。艾琳娜收拾好杯子,揉了揉她的白发,语气带着一丝调侃:“下次想逃跑,记得先看看脚下的地毯,别再被绊倒了。”
“谁……谁要你提醒!”莉诺尔瞪了她一眼,却因为脸颊还红着,显得没什么威慑力,反而有些可爱,“我下次……下次一定能成功!”
艾琳娜笑了笑,没再反驳,只是叮嘱道:“您好好休息吧,女皇陛下晚上会来看您。”
说完,艾琳娜便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莉诺尔趴在床上,看着紧闭的房门,小拳头紧紧攥着床单。虽然第一次逃跑失败了,还摔得那么狼狈,但她并没有放弃。
“等着吧……”她小声嘀咕,眼底闪过一丝骑士独有的坚定,“我一定会……逃出去的!”
窗外的洁月依旧高悬,银辉透过窗棂,洒在她小小的身影上。这场城堡里的“逃跑与反逃跑”游戏,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