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再仔细想想，真的没有其他人了？就是一个大叔，总来借阅棋谱。”柯莹不死心地追问。
“观里只有我们几个，你怕不是撞邪咯。”女道长一边摇头一边淡淡说着，转身引着二人往客房的方向走去。
柯莹一时语噎。
穿过香火袅袅的正殿，又绕过那间飘着木香的茶室，眼前便出现了一方小小的院落。客房分作东西两厢，左边是男客住的，右边是女客住的。院子里的花圃没种什么名贵花草，反倒种满了绿油油的蔬菜。女道长指了指菜地，招呼他们：“劳烦你俩搭把手摘些菜，晚饭吃素面还是粥，你俩有什么意见？”
柯莹选了吃面，蹲在菜畦边摘了两个红彤彤的西红柿，打算熬点酸甜的汤汁。一转头，见沈弈秋摘了根顶花带刺的黄瓜，随便冲洗后就咔嚓咔嚓啃了起来，还递了一根给她：“要不要尝尝？又脆又甜。”
柯莹接一根，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溢满口腔：“我就尝尝，留着肚子等会儿吃面。”
作为留宿的客人，沈弈秋主动揽下了烧火起锅的活儿。山里的灶台全靠柴火，他却熟门熟路，添柴、控火都有条不紊，半点没弄得灰头土脸，显然在这里住了有些时日了。厨房里的面条是山下善信捐赠的，女道长抓了几把放进热水里泡着。柯莹瞅着那点面量，忍不住问：“道长，这么点面条，够我们四个人吃吗？”
“四个人？”女道长闻言愣了愣，疑惑地看向她，“今晚就我们三个人呀。”
“还有那位守山门的老道爷呢！就是我们上山时，在门口递香给我们的老爷爷。”柯莹急忙解释。
可女道长却语气笃定得让人心头发凉：“这道观一直就我一个人守着。”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柯莹脑海里炸开，她腿一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幸亏沈弈秋眼疾手快，及时伸手扶住了她。柯莹的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手臂，指尖冰凉。
为了验证这荒诞的一切，她慌乱地掏出手机，翻出通讯录，颤抖着手指挨个拨打亲朋好友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却只有冰冷的“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就在她心慌意乱之际，一个名字猝不及防地撞进了眼帘——沈弈秋。
这个名字赫然出现在她的通讯录里，陌生得刺眼，却又熟悉得让她头皮发麻。柯莹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犹豫了几秒，鬼使神差地按下了拨通键。
“嗡嗡——”
低沉的手机震动声，清晰地从沈弈秋的口袋里传了出来。
他停下手中的活，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又抬眸看向满脸错愕的柯莹，薄唇微抿，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按下了接听键。
“你别慌。”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安抚，“等吃完这碗面，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他挂断电话，重新拿起锅铲，安静地搅动着锅里的西红柿汤汁。酸甜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勾得人食指大动，柯莹却半点胃口都没有。
很快，三碗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面就煮好了。沈弈秋先给柯莹和女道长各盛了一碗，最后才给自己盛了一碗。他没有凑过来和她们同坐，而是端着碗，独自坐在另一张餐桌上，和柯莹保持着一段距离。
他是在给她留时间冷静，暂时不来打扰。
女道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平静地说：“碗筷我来收拾，你们且去忙自己的吧。”
沈弈秋道了声谢，转身走向仍有些恍惚的柯莹，轻轻牵起她的手腕，带着她，一步步走回了那间寂静的棋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