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级手术比预想的要复杂。
因为这不仅仅是换个零件那么简单，而是要在艾尔莎那古老且精密的骨架上，适配现代的高功率武器系统。这就像是在一台古董钟表里强行塞进一颗核电池。
“这就是‘赤红风暴’的核心组件？”
艾尔莎趴在铺着无菌布的手术台上，侧着头，好奇地看着李昂手中那个散发着暗红色光芒的涡轮增压器。
现在的她，背部的女仆装已经被解开，露出整条脊椎和肩胛骨区域复杂的机械结构。虽然有些羞耻，但她已经开始习惯这种在医生面前毫无保留的感觉了。
“没错。”李昂戴着护目镜，手里的焊枪喷吐着蓝色的火焰，“这是我从那个粘液魔的核心里提取出的高纯度以太，再混合了黑市买来的耐热合金打造的。”
“有了它，你的链锯转速能提升三倍，而且附带高温灼烧效果。以后切东西就像切热豆腐。”
“哇……”艾尔莎发出了没见过世面的惊叹声，“那我以后切苹果也能烤熟了吗？”
“……大概吧。如果你不介意苹果变成焦炭的话。”
李昂无奈地摇摇头，手中的焊枪精准地在她的肩部接口处点焊。
“忍着点，接下来的神经校准会有点刺痛。”
滋——！
电流穿过。
“唔！”艾尔莎咬住嘴唇，身体微微颤抖。那种感觉就像是无数只蚂蚁在骨髓里爬行，酸痒难耐。
“医生……好奇怪……感觉身体里热热的……”
“那是冷却液在循环。”李昂头也不抬，额头上满是汗水，“别乱动，要是焊歪了，你的胳膊就会像帕金森一样抖个不停。”
经过了漫长的三个小时。
“好了。”
李昂放下工具，长舒了一口气。
“起来试试。”
艾尔莎爬起来，活动了一下右臂。
并没有想象中的沉重感，反而异常轻盈。她心念一动，那只看似普通的机械臂瞬间变形。
咔咔咔——嗡！！！
伴随着一阵令人热血沸腾的机械变形声，原本的链锯护板弹开，露出了里面红热的锯齿。背后的涡轮增压器喷出一股蓝色的尾焰，整条手臂仿佛燃烧了起来。
“好强！”艾尔莎兴奋地挥舞了两下，空气中留下了红色的残影，“感觉充满了力量！谢谢医生！”
“别高兴得太早。”李昂摘下护目镜，指了指她身上，“看看你自己。”
艾尔莎低头一看。
因为长时间的手术和焊接，她的身上沾满了黑色的机油、金属粉尘，还有刚才激发的冷却液。那套心爱的女仆装也变得脏兮兮的。
“啊……脏了……”她有些失落地垂下头。
“去洗澡。”李昂指了指诊所后面那个狭小的浴室，“我已经放好水了。”
“洗澡？”艾尔莎愣住了，“可是……机体不能进水……”
“那是普通机体。”李昂白了她一眼，“我给你做了全身防水涂层处理。只要不泡在强酸里，温水没问题。快去，洗不干净不许上床（手术台）睡觉。”
……
浴室。
狭小的空间里充满了温热的水蒸气。
艾尔莎有些笨拙地脱掉了脏兮兮的女仆装，赤裸着脚站在瓷砖地上。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银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白皙的肌肤上有着明显的机械接缝和金属光泽。虽然医生说这是“美”，但在她自己看来，这依然是异类的证明。
“洗澡……”
她小心翼翼地把脚伸进浴缸里。
温热的水包裹住脚踝，那种感觉……很舒服。
她慢慢坐进浴缸，让水没过肩膀。
“呼……”
艾尔莎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温水带走了疲惫，也带走了身上那种令人不悦的油腻感。
就在她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
“咚咚。”
浴室门被敲响了。
“艾尔莎，把背转过来。”李昂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有些地方你自己擦不到，尤其是背后的散热栅格，堵了灰会影响性能。”
“诶？！医、医生要进来吗？”
艾尔莎瞬间慌了，双手护住胸口，脸红得像个熟透的番茄。
“可是……可是我现在没穿衣服……”
“我是医生，你是病人。在你身上哪个零件我没见过？”李昂的声音理直气壮，“快点，水要凉了。”
门被推开了。
李昂手里拿着一把特制的软毛刷和一瓶清洁剂走了进来。
虽然嘴上说得大义凛然，但当他看到浴缸里那个在水雾中若隐若现的少女身影时，呼吸还是不可避免地停滞了一瞬。
湿漉漉的银发贴在白皙的后背上，水珠顺着那条充满机械美感的脊椎滑落。那是一种脆弱与坚硬、肉体与金属完美融合的极致诱惑。
“咳。”
李昂移开视线，走到浴缸边坐下。
“转过去。”
艾尔莎羞得不敢抬头，只能乖乖地转过身，背对着李昂，双手抱膝缩成一团。
“那个……请轻一点……”
李昂挤了一点清洁剂在刷子上，开始清理她背部的机械结构。
刷毛扫过敏感的传感器。
“呀……”
艾尔莎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身体猛地一颤，溅起了一片水花。
“医生……那里……那里好痒……”
“那是散热孔，平时积灰最多的地方。”李昂的手很稳，但声音有些哑，“忍着点，刷干净就好了。”
这简直是折磨。
对于两个人都是。
艾尔莎因为传感器过于敏感，每一次刷洗都像是在经受某种奇妙的电击，让她忍不住想要逃离，却又贪恋那种被照顾的感觉。
而李昂……他得用尽所有的意志力，才能把这当成是一次单纯的“设备维护”。
“医生……”
艾尔莎突然小声开口。
“嗯？”
“您……会一直帮我洗澡吗？”
李昂的手顿了一下。
“如果你以后学会自己清理散热孔的话，我就不用帮忙了。”
“那我永远都学不会。”艾尔莎立刻回答，语气坚定得像是发誓。
李昂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笑了。
“笨蛋。”
他放下刷子，拿起花洒，帮她冲掉背上的泡沫。
“只要我还在这里，只要这间诊所没倒闭……”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她的后背，也冲刷着她心里的不安。
“你就永远是这里的护士。洗澡这种小事……算在福利里吧。”
艾尔莎转过头，看着在水雾中有些模糊的李昂的脸。
那一刻，她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比她见过的任何神明都要耀眼。
“谢谢您，医生。”
她凑过去，在那张带着胡茬的脸上，轻轻地、飞快地啄了一下。
然后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缩回水里，只露出一双红红的眼睛。
“这、这是清洁费！”
李昂摸了摸脸颊上湿润的触感。
有点凉，有点软。
“……这次就算了。”
他站起身，掩饰住嘴角的笑意。
“洗完了就赶紧出来擦干。别生锈了。”
说完，他逃也似的走出了浴室。
只留下艾尔莎一个人在浴缸里，捂着发烫的脸，傻乎乎地笑着。
浴室外。
李昂靠在门上，听着里面传来的水声，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日子……真是越来越难熬了啊。”
他看了一眼自己颤抖的手，又看了一眼墙上那张圣女西尔维娅的通缉令（那是他用来垫桌脚的）。
暴风雨前的宁静，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