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医生。”
艾尔莎跪坐在诊所的地板上（因为椅子在昨晚的战斗中全牺牲了），低着头，两根食指不安地搅在一起。
“我们……是不是破产了？”
李昂坐在唯一幸存的柜台后面，手里拿着那个只剩下一半的计算器，脸色黑得像刚挖完煤回来。
“破产？”
他冷笑一声，把计算器拍在桌上。
“这个词太委婉了。准确地说，我们现在的财务状况，连下水道里的老鼠看了都要流泪。”
他指着满屋子的狼藉：
那扇刚修好又被撞烂的合金大门（维修费：500金镑）。
那台彻底报废的【暴君·改】外骨骼（材料费：1200金镑）。
还有那些被打空的弹药箱（军火费：800金镑）。
最重要的是，那颗原本打算用来养老的金色义眼，因为昨晚李昂为了给外骨骼强制供能，直接给……烧了。
“也就是说。”李昂深吸一口气，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大洞，“我们不仅一分钱没剩，还欠了黑市老瞎子三百金镑的材料尾款。”
“如果明天还不上，他就要带人来拆我的肾了。”
空气凝固了。
艾尔莎的头顶冒出了一股绝望的小白烟。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太弱了……”她眼泪汪汪，“如果我不把外骨骼弄坏……如果我不吃那么多午餐肉……”
“停。”
李昂打断了她的自我检讨。
“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哭，是搞钱。”
他从抽屉里翻出一张皱巴巴的报纸（下城区日报），指着上面的招聘广告栏。
“既然诊所暂时没法营业（因为连个像样的手术台都没了），我们就得去打工。”
“打工？”艾尔莎眼睛一亮，“我可以去！我有力气！我可以去切人！或者去切怪！”
“不，禁止暴力。”李昂摇了摇头，“现在的下城区还在治安队的严密监控下，动刀动枪会被抓的。我们需要的是……合法的、低调的工作。”
他的目光在报纸上扫视，最终定格在一条广告上。
【诚聘：重体力搬运工。地点：第13号码头。日结，管饭。】
“就这个了。”李昂拍板，“我去搬砖，你去……”
他看了一眼艾尔莎。
虽然她真的很能打，力气也很大，但让她这副娇滴滴的女仆模样去码头搬砖，估计还没搬两块就会被那群粗鲁的码头工人围观致死。
“你去……发传单。”
李昂指了指另一条广告。
【诚聘：可爱玩偶扮演者。地点：中央商业街。要求：耐力好，不怕热。】
“发传单？”艾尔莎歪了歪头，“那是什么战术任务？”
“就是穿着厚厚的衣服，站在街上给路人发纸片。”李昂解释道，“很简单，只要站着不动，偶尔挥挥手就行。”
“明白了！”艾尔莎敬了个礼，“伪装潜伏任务！保证完成！”
……
一小时后。
中央商业街。
这里是下城区稍微繁华一点的地方，虽然依旧灰蒙蒙的，但至少有些商店还开着门。
此时，一只巨大的、粉红色的兔子玩偶正僵硬地站在街角。
这只兔子的动作极其标准，标准得像个机器人。它一手拿着传单，另一手保持着一个完美的九十度挥手姿势，每隔三秒挥动一次，误差不超过0.01秒。
这只兔子里面，自然就是艾尔莎。
“好热……”
艾尔莎躲在厚重的玩偶服里，感觉自己的散热系统都要过载了。虽然李昂说这工作很简单，但对于一个习惯了战斗的战姬来说，这种“站着不动”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尤其是周围还有很多讨厌的小孩子。
“哇！大兔子！”
一个熊孩子冲过来，一脚踢在兔子的腿上。
“铛！”
一声清脆的金属回响。
熊孩子抱着脚嗷嗷大哭：“哇啊啊啊！这兔子的腿是铁做的！”
艾尔莎：“……”
她很想解释那是她的奥利哈刚护腿，但李昂嘱咐过绝对不能说话，否则会被扣钱。
就在这时，几个穿着花哨的小混混围了过来。
“哟，这兔子挺可爱啊。”
其中一个黄毛伸手去拽兔子的耳朵。
“里面是个妹子吧？出来陪哥哥们玩玩？”
艾尔莎的眼神冷了下来（虽然隔着头套没人看见）。
根据李昂的指令：禁止暴力。
但是……
如果不反击，就会被骚扰。被骚扰就会影响工作。影响工作就会没钱。没钱医生就会被拆肾。
逻辑链条闭环。
结论：必须排除干扰。
“喂，说话啊！”黄毛见兔子没反应，更加嚣张，伸手就要去掀头套。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头套的瞬间。
那只粉红色的兔子突然动了。
不是那种可爱的动作，而是一种……极其迅猛的擒拿手。
兔子毛茸茸的爪子瞬间扣住了黄毛的手腕。
“咔吧。”
一声脆响。
“嗷——！！！”黄毛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紧接着，兔子一个利落的过肩摔。
砰！
黄毛被狠狠砸在地上，口吐白沫。
剩下的几个混混傻眼了。
“这……这兔子会功夫？！”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粉红色的身影已经冲入了人群。
左勾拳、右鞭腿、回旋踢。
三秒钟。
五个混混全部躺在地上哀嚎。
周围的路人惊呆了，随即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好！打得好！”
“这兔子太帅了！”
“这是哪家店的吉祥物？我也要去买！”
原本无人问津的传单，瞬间被抢光了。
……
傍晚。
码头边。
李昂正灰头土脸地坐在箱子上，手里拿着刚领到的微薄薪水（两百金镑），正在数钱。
“唉，这点钱连个门把手都买不起……”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搬了一天的货，对于他这个整备师来说确实有点超负荷了。
就在这时，一个粉红色的巨大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艾尔莎抱着那个巨大的兔子头套，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她身上的玩偶服已经脏兮兮的，甚至还破了几个洞。
“医生！”
她跑到李昂面前，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钞票。
“看！我赚到了！”
李昂数了数。
“五百金镑？！”他惊呆了，“发传单这么赚钱？你是不是去抢银行了？”
“没有没有！”艾尔莎连连摆手，“是老板给的奖金！他说我表演的‘暴力兔子’非常受欢迎，还要跟我签长期合同呢！”
“暴力……兔子？”
李昂看着她那双无辜的大眼睛，又看了看她玩偶服上疑似血迹的污渍，大概猜到了发生了什么。
他无奈地笑了笑，伸手帮她擦掉脸上的汗水。
“干得不错。”
“既然赚了钱……”
李昂站起身，把那两百金镑也塞进她手里。
“走，去买个新的门把手。剩下的钱……请你吃根真正的胡萝卜。哦不，是冰激凌。”
“好耶！我要吃草莓味的！”
夕阳下。
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医生，牵着一只更加脏兮兮的粉红兔子（里面是个美少女），慢慢走向回家的路。
虽然依然贫穷，虽然前途未卜。
但至少今晚，不用担心肾被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