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一响,雪纪已经背着书包站在我的座位旁,眼睛亮得像夜里的猫。“走啦走啦,趁着天还没黑!”。
我慢吞吞地收拾东西,心里一边是季节限定薄荷糖的诱惑,一边是接下来可能过度消耗的电量表示抗拒。
“快点啦,桃!”雪纪小声催促着,眼睛亮得惊人,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
“知道啦知道啦……”我把最后一本课本塞进书包,认命地跟上她的脚步。
穿过连接新校舍和旧校舍的走廊,氛围明显变得不一样了。新校舍那边还能听到零星的打扫卫生的声音和社团活动的音乐,但一踏入旧校舍的范围,周围立刻安静下来,只有我和雪纪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旧校舍已经很久没有大规模使用,只有少数几个房间被改成了储物间。墙上的涂料有些剥落,窗框也略显陈旧,夕阳透过积灰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昏暗的光影。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旧纸张和灰尘混合的独特气味。
“就是前面了,”雪纪压低声音,手指向前方走廊尽头的一扇门,“美术部以前的教室,现在是七号储物间。”
我咽了口唾沫,握紧了书包带子。四周太安静了,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雪纪轻轻推开门,老旧的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储物间比我想象的要大,里面堆满了各种废弃的课桌椅、画架、石膏像,还有一排排老式的铁皮储物柜靠着墙。夕阳从高处的窗户斜射进来,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切割出一道道光柱,光线中能看到无数细小的尘埃在缓慢飘浮。
“真的……要打开柜子吗?”我小声问,觉得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特别突兀。
“当然!”雪纪虽然声音有点抖,但眼神坚定,“怪谈不是说,打开柜子才会触发吗?我们试试看!”
她深吸一口气,走向最近的一排储物柜。我紧张地跟在后面,每一步都轻得不能再轻。
雪纪站在一个看起来最老旧的柜子前,手悬在半空中犹豫了几秒,然后猛地拉开了柜门——
柜子里空空如也,只有一些灰尘飘出来。
“……好像没什么。”我松了口气,但同时又有点莫名的失望。
“我们再试试其他的。”雪纪似乎也放松了些,开始一个个打开柜子。大多数都是空的,少数里面有些废弃的画笔和颜料管。
直到我们打开角落里一个特别不起眼的绿色储物柜时——
叮铃铃铃铃——
老式下课铃声突然毫无征兆地响起!
那声音不是从远处传来的,而是仿佛就在这个房间里,甚至就在我们耳边!尖锐、刺耳,像金属摩擦般令人不适。
我和雪纪同时僵住了。
铃声持续了大约十秒,像是旧式学校那种手摇铃的声音,但在空旷的储物间里回响,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失真感。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失在空气中时,房间里的温度似乎突然下降了几度。
“快……离开……”
一个飘忽不定、断断续续的女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声音很轻,却清晰得可怕。
“雪、雪纪……”我艰难地发出声音,感觉腿已经软了。
雪纪的脸色惨白,她猛地抓住我的手腕:“走!快走!”
我们转身就想往门口跑,但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什么——
在储物间最远的角落,那堆废弃画架后面,站着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
不,不是站着。
是漂浮着。
那是一个穿着旧式白色水手服的女生,领口的红色丝带在昏暗的光线中格外显眼。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身校服的领口之上——
空无一物。
没有头。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啊——!”雪纪也看到了,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下一秒,我们同时转身,拼尽全力向门口冲去。
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肾上腺素飙升,视野边缘都开始模糊。那种熟悉的、使用能力后的眩晕感隐约浮现,但现在顾不上了。我只知道要跑,要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奇怪的是,平常体育课跑800米都能要我半条命的我,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我甚至跑到雪纪前面,拉着她的手一路狂奔,穿过旧校舍的走廊,跨过连接新校舍的通道,直到冲进新校舍明亮的走廊里,才终于停下来,扶着墙大口喘气。
“桃……你……”雪纪喘得上气不接下气,震惊地看着我,“你什么时候……跑这么快了……”
我也愣住了。对啊,我什么时候能跑这么快了?
“不、不知道……”我茫然地摇头,感觉双腿发软,刚才那股力量似乎瞬间消失了,熟悉的眩晕感更强烈了。
“我、我们真的看到了吧?”雪纪的声音还在发抖,“那个……没有头的……”
我点点头,说不出话。那个白色水手服的身影已经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里。
我们俩在走廊里缓了好一会儿,直到心跳渐渐平复下来。雪纪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我的挂件!不见了!”
“什么挂件?”我问,声音还有些不稳。
“就是那个轻小说限定版的钥匙扣,我挂在书包上的!”雪纪焦急地翻着自己的书包,“一定是在逃跑的时候掉了!”
她突然抬头看我,眼睛里有恐惧,但也有一种奇异的决心:“桃……我们得回去找。”
“你疯了吗?!”我差点喊出来,“刚刚才从那里逃出来!”
“可是……”雪纪咬着嘴唇,“那是我最喜欢的挂件,是限量版的……”
“可是那个……那个东西……”
“我们明天再来!”雪纪突然说,“白天,人多的时候。我们可以找点理由进去,然后快速找到挂件就出来!”
我看着她的表情,知道她已经打定主意了。而且说实话……虽然害怕,但我也无法否认心底涌起的一丝好奇。那个无头学姐到底是什么?我的能力对那种存在会有反应吗?
“……好吧。”我终于妥协,“但就明天,找到就立刻离开。”
“嗯!”雪纪重重点头,随即又露出担心的表情,“不过桃,你刚才跑那么快真的没事吗?脸好白……”
“可能……可能是太害怕了吧。”我勉强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普通薄荷糖含在嘴里。清凉感稍稍缓解了眩晕。
那晚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无头学姐的白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这世上真有鬼怪吗?旧校舍储物间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窗外的月光冷冷地洒在地板上,我摸出那颗季节限定薄荷糖的包装纸——雪纪已经兑现了一半承诺,把糖给了我,但奶茶要等明天“任务”完成后再给。我看着糖纸上精致的设计,轻轻叹了口气。
旧校舍,无头学姐,丢失的挂件……
我的校园生活,好像真的开始朝奇怪的方向发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