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完全不像这种短管枪能发出的爆鸣声响彻夜空。
如果说之前这把枪只能算是喷射蒸汽的滋水枪，那么在删除了【射程极短】这个负面标签后，它现在就是一门微缩的手持加农炮。
巷口外，那个正准备冲进来查看情况的黑帮小头目，胸口瞬间炸开了一个大洞。
高压蒸汽混合着铅弹，不仅贯穿了他的身体，甚至把后面的一根木质电线杆都打断了半截。
“卧槽？！那是短枪？！”
剩下的几个混混吓得魂飞魄散。在他们的认知里（或者说在这个剧本的设定里），这种贫民窟武器根本不可能有这种威力。
“有埋伏！是条子……不，是怪物！快跑！”
看着那群平日里作威作福的“齿轮帮”像受惊的老鼠一样四散奔逃，艾什并没有追击。
因为他的手在抖。
剧烈的疼痛从右手食指传来，就像是有人在拿烧红的针挑他的神经。
他低头看去，刚才划掉【射程极短】的时候，指尖上渗出了一滴黑色的血珠——那是高浓度的墨水。
【警告：连续使用能力导致文本排斥反应。】
【当前San值（理智）：85/100。】
【过度修改现实逻辑会引来“修正者”的注视，请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我也想啊……”
艾什靠在墙上，大口喘息着平复心跳。他把那把已经发红发烫的短枪插回腰间，顺手从刚才那个倒霉蛋的尸体上摸走了几枚银币和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地图。
虽然刚刚拿到了10ml墨水，但这只是杯水车薪。
他能感觉到，那个悬浮在自己头顶的【剧情修正倒计时】并没有消失，只是稍微延后了一点。这个世界依然在排斥他，就像免疫系统在排斥病毒。
要想真正稳定下来，光靠杀几个小喽啰是不够的。他需要更高浓度的“剧情核心”。
艾什闭上眼，开始在原主那混乱的记忆库里搜索。
原主是个蹩脚侦探，平时最喜欢收集各种小道消息和剪报。在他的记忆角落里，艾什找到了一条不起眼却至关重要的情报：
“教廷的圣女西尔维娅·瓦伦汀，将在今晚秘密抵达下城区，目的是回收一件失窃的圣遗物。”
在原著小说里，这只是第三章的一个背景板事件。
圣女确实来了，但她不仅没找到圣遗物，还被黑帮围攻，最后还得靠那个迟到的傻X勇者莱昂来救场，以此展开一段俗套的“吊桥效应”恋情。
但艾什关注的重点不在恋情。
他在意的是——圣女本身。
在这个设定里，圣女是“神之容器”，她的血液里流淌着最高纯度的神性墨水。
如果能拿到那个……哪怕只是一小瓶，也足够把自己这条烂命在这个世界上彻底“写实”了。
“虽然有点缺德……”
艾什睁开眼，灰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他拉起风衣的领子，遮住半张脸，转身走进了雨幕深处。
“但与其让你把血浪费在那个只会逛窑子的勇者身上，不如分给我一点。作为交换，我会帮你把那个必死的结局划掉。”
……
半小时后。下城区，第五大道。
这里是贫民窟稍微繁华一点的地段，虽然依然脏乱，但至少有了几盏像样的煤气路灯。
艾什躲在一堆废弃的木箱后面，嚼着一块从路边摊买来的干硬黑面包——他顺手删掉了面包上的【发霉】标签，虽然口感依然像嚼木屑，但至少不会拉肚子了。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了街道对面。
那里有一座废弃的小教堂。而在教堂门口，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围着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女人。
那就是西尔维娅。
哪怕披着斗篷，艾什也能一眼认出她。
因为在漆黑的雨夜里，她头顶上的文字简直比霓虹灯还要亮眼：
【角色：西尔维娅·瓦伦汀（圣女）】
【状态：压抑的神性、轻微的饥饿、迷茫。】
【关键剧情：距离被勇者“拯救”还有15分钟。】
以及那行最刺眼的红色备注：
【死亡倒计时：71小时59分。】
“啧，这就是传说中的圣女吗？”
艾什调整了一下单片眼镜的焦距。
并没有想象中的光芒万丈。她看起来甚至有点狼狈，黑色的修女靴上沾满了泥点，斗篷下露出的一缕银发也被雨水打湿，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围住她的不是普通混混，而是几只低级的“缝合尸魔”。
这些怪物的设定是“黑巫师用尸体拼接的失败品”，行动迟缓但力大无穷。
“小姐，把东西交出来吧。”
领头的一个尸魔发出嘶哑的声音，显然背后有人操控。
按照剧本，这时候圣女应该会尝试使用神术，但因为下城区有着“污秽力场”的压制，神术会失效，然后她陷入绝望，等待勇者登场。
果然。
西尔维娅抬起手，想要画一个神术符文。
指尖亮起微弱的金光，但下一秒就像接触不良的灯泡一样闪烁了两下，熄灭了。
“神术……失效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但更多的是一种习惯性的认命。
那些尸魔怪笑着逼近。
艾什看了一眼手表。
距离勇者登场还有14分钟。
那个傻X勇者现在估计还在红灯区的温柔乡里没醒酒呢。
“14分钟，足够我做很多事了。”
艾什咽下最后一口黑面包，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他不想当英雄。
但他现在是个绑匪。
一个为了活命，准备在这个剧本里横插一脚的绑匪。
他没有直接冲出去，而是捡起了一把生锈的铁钉。
在他的视野里，那些尸魔的脚下，地面湿滑且布满了青苔。
而在尸魔的头顶，悬浮着一行描述：
【缝合尸魔：虽然力量很大，但因为是拼接产物，重心极不稳定。】
“重心不稳定？”
艾什笑了。
这简直是送分题。
他并没有攻击尸魔，而是对着尸魔脚下的那片地面，发动了【删除线】。
但他这次删的不是实体，而是一个物理概念。
他划掉了地面属性里的【摩擦力】。
下一秒。
原本正气势汹汹扑向圣女的尸魔首领，脚下突然一滑。
那种滑不是踩到香蕉皮的滑，而是仿佛脚底抹了绝对光滑的油。它庞大的身躯完全失去了控制，像个巨大的保龄球一样向前冲去，不但没扑到圣女，反而把身后的两个小弟撞成了一团肉球。
“哎？”
正准备闭眼承受攻击的西尔维娅愣住了。
她睁开眼，看着眼前这滑稽的一幕——几只恐怖的怪物此刻正像叠罗汉一样摔在泥水里，手脚并用地想要爬起来，却因为地面没有摩擦力而不断地原地打滑，就像是在跳某种蹩脚的霹雳舞。
“这……这是神的惩罚吗？”她茫然地喃喃自语。
“不，这是物理学的胜利。”
一个冷淡的男声从阴影中传来。
西尔维娅猛地回头。
只见一个穿着破旧风衣、戴着单片眼镜的年轻男人正缓步走来。他手里把玩着一枚生锈的铁钉，眼神平静得像是在看一场无聊的马戏。
“你是谁？”西尔维娅警惕地退后一步。
艾什停在距离她三米远的地方，既没有靠近，也没有行礼。
他指了指那群还在地上打滑的怪物，然后看向这位身份尊贵却命不久矣的圣女，露出了一个非常“反派”的微笑：
“我是谁不重要，修女小姐。”
“重要的是，你的神好像迟到了。所以，你要不要考虑雇佣一个恶魔来做你的临时保镖？”
“价格很公道，只需要你的一点点……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