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瞄了一眼门内地板上的项圈和断裂链条。来不急细看，整栋大楼就像被人从侧边狠狠推了一把。
不是震，是倾斜。
地面开始慢慢滑动，角度不大，却让人站不稳，墙壁上的灯管接连掉落，碎裂声在楼道里连成一片。
林默踉跄了两步，差点直接滚下楼梯。
他的腿在发抖。
不是害怕，是虚脱。
刚才那一下强化，像是把他一辈子的力气一次性预支完了，现在连站直都变成一件需要专心思考的事。
「系统……」
他喘得几乎说不出完整句子。
「我跑不动了。」
系统立刻回应。
「确认状态。」
「全身肌肉纤维处于过载后恢复期，禁止再次启用力量型强化。」
林默苦笑了一下。
「所以我现在就是个会流汗的累赘？」
系统没有反驳。
反而补了一句。
「纠正，你是会移动的累赘。」
下一秒，楼下传来一声怪异的声音。
不是脚步。
不是撞击。
像是什么湿滑的东西，正在顺着阶梯慢慢往上爬。
林默低头看去。
楼梯下方，一滩半透明的东西正缓缓蠕动。
颜色发黄，里面还混着白色的碎块，像没消化完的骨头。
空气里，开始出现一股刺鼻的味道。
像腐烂的饲料，加上强烈的化学刺激。
「别告诉我那也是人。」
林默的声音有点干。
系统扫描完成。
「否定。」
「目标为——剧毒史莱姆。」
林默一愣。
「史莱姆？」
系统补充。
「由家畜在高能辐射与未知污染下变异，组织液高度腐蚀性，具备溶解金属与有机物能力。」
那团东西往前一拱。
楼梯扶手被它碰到的地方，立刻冒出白烟，金属表面迅速变黑、塌陷。
林默头皮瞬间发麻。
「那我怎么打？」
系统的回答非常直接。
「不建议战斗。」
「你目前的状态，接触即死亡。」
话音刚落，大楼再次倾斜。
角度变大了。
整个楼梯间像变成了一条往下滑的斜坡，那滩史莱姆的移动速度瞬间加快，开始顺着重力往上翻滚。
林默心跳直接拉满。
「那我怎么办？！」
系统语气冷静。
「调整策略。」
「将仅存的可用能量，集中于下肢。」
林默还来不及理解，双腿突然一轻。
不是力量回来。
而是重量消失了。
他整个人像是突然少了几十公斤，脚掌踩在地面上，几乎没有声音。
「轻盈祝福，启用。」
系统说。
「效果：降低下肢负重，提升移动效率。」
林默瞪大眼睛。
「你管这叫祝福？」
「在你还活着的前提下，是的。」
史莱姆已经逼近。
林默不再犹豫，转身就跑。
他的腿还在痛，但每一步都比想像中快，快到连自己都觉得不真实。
楼梯在倾斜，墙壁在开裂，天花板不断掉落碎石。
身后，是一路腐蚀上来的黏稠怪物。
前方，是正在崩坏的出口。
林默一边跑，一边听见系统再次开口。
「接下来，你必须找到其他倖存者。」
「单独行动，存活率过低。」
林默咬牙。
「去哪找？」
系统给出了答案。
「前往地下城庇护所。」
「Z城目前唯一确认仍有活人集中的区域。」
林默心头一震。
「地下城？」
系统补充。
「是的。」
「你居住的城市，已经没有第二个选项。」
就在这时，楼梯上方传来巨响。
出口，被砸开了一道缝。
光，从外面灌了进来。
林默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那滩史莱姆停在倾斜的楼梯中段，黏稠的身躯微微起伏，有一部分始终贴着楼梯上方的方向，没有越界。
低沉地嘶吼着，却始终没有再前进一步。
它像是被某种力量限制住行动，又像是在刻意守在那里，替什么东西把关。
林默没有再想下去。
下一秒，冲出大楼。
身后，是彻底开始崩塌的高楼。
而前方，是Z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被系统标记为——
「安全区域尚未完全沦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