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城西棚户区的巷口积水已经没过了脚踝。
这里是A市被遗忘的角落，连路灯都像是得了白内障一样，昏黄且无力。但今晚，这里却热闹得像是过年。
十几辆黑色的越野车横七竖八地堵在路口，大灯全开，惨白的光柱刺破雨幕，交织成一张令人窒息的网。
“都给我老实点！这是顾氏集团办事！谁敢硬闯，别怪我不客气！”
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背心、胳膊上纹着半条过肩龙的壮汉正站在路中间咆哮。他手里拎着一根棒球棍，雨水顺着他满脸横肉往下流，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头刚从沼泽里爬出来的河马。
这就是阿彪，顾傲天手下的头号打手，安保部第三支队队长。
此时此刻，他正拦着一辆闪着警示灯的救护车。
救护车司机探出头，急得嗓子都哑了：“大哥！求求你了！车上有个孕妇大出血！要去最近的市三院！再不走就要出人命了！”
“出人命？”阿彪一脚踹在救护车的保险杠上，发出“哐”的一声巨响，“出人命关我屁事？顾总说了，今晚这里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万一那个女人藏在救护车里呢？给我搜！”
几个小弟立刻围了上去，粗暴地拉扯救护车的后门。车内传出护士的尖叫和孕妇虚弱的呻吟。
周围聚集了不少打着伞的居民，大家指指点点，满脸愤怒，却没人敢上前。毕竟在A市，顾傲天的名字比阎王爷还管用。
【系统弹幕：血压上来了！我想顺着网线爬过去砍人！(╬￣皿￣)】
【系统弹幕：这种人渣居然也能活到现在？烂剧本里的警察是都下班了吗？】
就在这时，一道刺眼的车灯从后方射来，精准地打在阿彪的屁股上。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无声无息地滑行而至，停在了距离阿彪不到半米的地方。
阿彪被晃得眼睛一花，回头骂道：“那个不长眼的……”
话还没说完，车门开了。
一只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踩进了泥水里。
苏沉撑开一把纯黑色的长柄雨伞，动作优雅得像是在参加一场葬礼。他穿着那身昂贵的高定西装，站在泥泞的雨中，周身散发出的冷气比暴雨还要冻人。
“苏……苏总监？”
阿彪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的横肉堆起一个难看的笑容，“哟，这么大雨，您怎么亲自来了？这里脏，别弄脏了您的鞋。”
虽然苏沉只是个法务，但他毕竟是顾傲天身边的红人（虽然是被迫的），阿彪这种老油条还是懂点看人下菜碟的。
苏沉没有理他，而是径直走到那辆救护车前。
几个小弟正要把那个脸色惨白的孕妇从担架上往下拽。
“住手。”
苏沉的声音不大，但那种长期处于上位者的命令口吻，让那几个小弟下意识地停了手。
阿彪不乐意了，晃着膀子走过来：“苏律师，您这是什么意思？顾总可是下了死命令，必须严查每一辆车。万一沈小白那个娘们儿……”
“啪。”
苏沉合上手中的文件夹，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他转过身，隔着镜片，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草履虫。
“阿彪，安保部第三支队队长，工号9527。”
苏沉淡淡地报出了对方的信息。
“怎么？想拿顾总压我？”阿彪嗤笑一声，“苏律师，别以为你读过几天书就了不起。在顾氏，拳头才是硬道理。顾总现在正在气头上，要是放跑了人，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苏沉推了推眼镜，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
【拳头？真是个单纯的孩子。在资本的世界里，能打死人的从来不是拳头，而是穷。】
“担责任？”
苏沉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亮着红灯。
“现在是北京时间晚上十点十五分。”
“根据《顾氏集团员工行为守则》第7章第12条：严禁员工在非工作场所利用公司资源进行违法乱纪活动。”
苏沉指了指那些堵路的越野车。
“这些车是公司的固定资产。你私自调用公车，造成交通瘫痪，甚至阻拦特种救援车辆。这涉嫌寻衅滋事罪，可能会导致公司面临巨额的公关危机和法律诉讼。”
阿彪不屑地挖了挖耳朵：“少跟我扯这些文绉绉的！顾总让我干的！有本事你去告顾总啊！”
“很好。”
苏沉点点头，像是对他的回答很满意。
他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早已打印好的A4纸，以及一支金笔。
“既然你提到了顾总，那我们就按顾总最喜欢的‘公司流程’来办。”
苏沉拔开笔盖，在纸上行云流水地写下一行字。
“我是集团首席法务兼合规部总监，拥有对各部门违规行为的一票否决权和紧急财务干预权。”
苏沉抬起头，看着阿彪，语气温柔得让人毛骨悚然。
“第一，鉴于你严重违反公司章程，损害公司形象。我代表合规部，扣除你及在场所有安保人员本年度全部绩效奖金。”
（阿彪的笑容凝固了。）
“第二，冻结你们下个月的基本工资，用于赔偿刚才被你们踹坏的救护车保险杠，以及支付这位孕妇的精神损失费。”
（小弟们的手开始抖了。）
“第三……”
苏沉看了一眼手表，“现在，立刻，马上把路让开。每耽误救护车一秒钟，我就追加扣除你们一个月的住房公积金和社保缴纳额度。”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雨声哗哗作响。
在场的所有保镖，脸色都从刚才的嚣张变成了惨白。
他们跟着顾傲天混，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图个工资高、福利好吗？顾傲天虽然豪横，但他从来不管发工资这种琐事，全是财务部自动打款。
而苏沉……这个看起来文弱的眼镜男，居然捏住了他们的命脉！
“你……你敢！”阿彪声音都在颤抖，“顾总不会同意的！”
“你可以试试。”
苏沉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财务部总监的对话框。
“只要我点一下发送，明天早上你们收到的就不是工资条，而是欠款通知单。”
“三。”
苏沉开始倒数。
“二。”
“让开！！快让开！！”
阿彪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甚至把手中的棒球棍都扔了，亲自冲过去把挡在救护车前面的越野车推开。
“都愣着干什么！没听见苏总的话吗！让救护车先走！快啊！那是我的公积金啊！！”
小弟们如梦初醒，一个个比兔子还快，瞬间把路障清理得干干净净。
救护车司机感激地看了一眼苏沉，一脚油门，呼啸而去。
雨幕中，苏沉依然撑着伞站在那里，身上甚至没有沾上一滴泥点。
他看着那群像落汤鸡一样瑟瑟发抖的壮汉，轻轻摇了摇头。
【真是无趣。稍微用点魔法（金钱）攻击，就破防了。】
“苏……苏总，路让开了。”阿彪赔着笑脸凑过来，那模样比刚才的特助还要卑微，“那个……绩效的事儿……”
“明天早上八点，让你们全体队员去法务部报道。”
苏沉收起录音笔，语气冰冷。
“我要给你们上一堂关于《刑法》和《道路交通安全法》的普法课。谁敢迟到，或者考试不及格……”
苏沉眼镜反光一闪：“我就让他去非洲挖煤。 这次是真的。”
阿彪浑身一颤，立正敬礼：“是！保证完成任务！一定及格！”
苏沉转身回到迈巴赫旁，司机已经贴心地拉开了车门。
就在他要上车的时候，周围那些一直围观的群众里，不知道是谁带头鼓起了掌。
掌声稀稀拉拉，但在雨夜中却格外清晰。
苏沉脚步顿了一下。
他没有回头，只是在心里对系统说：
“看来，这个烂透了的世界，还是稍微有点救的。”
【系统弹幕：呜呜呜苏沉好帅！这就是钞能力的正确用法吗！爽度值+1000！获得成就：打工人的梦魇。】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苏沉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去前面的筒子楼。”他对司机说，“还有，把车停远点，别吓坏了我们的小白兔。”
真正的“拔牙”行动，现在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