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高等巫妖?管家?
路西菲尔脑子里立刻蹦出游戏里一个有名有姓的配角,魔王城总管——阿尔伯特。一个据说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实力深不可测,把维护魔王城“传统”与“魔王威严”看得比命还重的老古董。
“阿尔伯特?”路西菲尔试着叫出名字,声音还有点发虚。
幽绿的火苗似乎轻微波动了一下。“是,陛下。您醒了。看来昨夜‘魔力适应性冥想’的后遗症比预想的要轻微。”阿尔伯特微微躬身,动作标准得像用尺子量过,“您已经睡了十三个小时。按照日程,一小时后,您需要听取东境巡逻队的月度报告,并与卡米拉女士确认本月‘恐惧税’的征收情况。另外,魔女瑟茜女士今早传讯,她为您调配的新型‘精力补充剂’已经完成,希望能尽快呈送给您品尝。”
魔力适应性冥想?后遗症?睡十三个小时?
路西菲尔捕捉到关键词。看来自己穿越过来时,这身体的原主可能正在做什么魔法修炼然后出了岔子?这倒是给了他一个完美的、解释自己为何如此“虚弱”和“异常”的借口。
他定了定神,努力模仿着记忆里那些霸道总裁或者中二魔王的腔调,想让自己的小奶音听起来更有气势一点:“嗯…孤..…朕……本王知道了。报告会照常进行。至于瑟茜的药……”想到游戏里那位性格恶劣、喜欢拿人试奇怪药剂、对魔王有着某种诡异“研究兴趣”的魔女,路西菲尔尾巴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告诉她,本王……晚点再说。”
“遵命,陛下。”阿尔伯特的幽绿目光似乎在他炸毛的尾巴和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另外,您是否需要更换……呃,更符合今日日程的服饰?以及,早餐已经准备妥当,是您偏好的冰渊魔蜂蜜配熔岩浆果挞,以及一杯新鲜的夜啼鸟血……”
路西菲尔胃里一阵翻腾。魔蜂蜜?熔岩浆果?夜啼鸟血?这都什么黑暗料理!
“服饰……就这样吧。早餐……换成……嗯,烤面包,有吗?加一点黄油。再来杯热牛奶。”他试图挣扎一下。
阿尔伯特眼中的幽火剧烈地摇曳了一下,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甚至那平静中透出一股更深沉的、恍然大悟般的“睿智”。
“原来如此……陛下是在进行某种‘返璞归真’的修行吗?试图以最朴素的人类食物,来磨砺魔王的意志,体味众生之渺小……何等深邃的用意!”阿尔伯特的声音里充满了敬佩,“属下立刻去安排。只是,魔王城厨房可能没有现成的‘面包’和‘牛奶’,需要临时从附属人类村庄采购,或许会耽搁一些时间。”
路西菲尔:“……”
不,我只是想吃点人吃的东西。
“无妨。”他硬着头皮摆摆手。
“是。”阿尔伯特再次躬身,然后,他像是犹豫了一下,才用更低、更缓的声音说道:“陛下,请务必谨慎,您无意识散发出的……嗯,‘魅力场’,似乎比以往更加……精纯了。尽管微弱,却直指本质。卡米拉女士今早路过您寝殿外围时,莫名在回廊里徘徊了整整二十分钟,还打碎了一个三百年前的古董花瓶。”
路西菲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指那个【魅惑神髓】?还有,卡米拉?那个游戏里以冷酷、高效、对魔王有着扭曲忠诚,偶尔掺杂着一些别的什么著称的吸血姬卫队长?
“咳……本王心中有数。”他强作镇定。
“是。属下告退。”阿尔伯特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悄然退去。
路西菲尔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气,感觉自己背后都快被冷汗浸透了。他走回床边坐下,看着镜子里那个一脸生无可恋的魅魔正太。
“魔王……领主……魔女……病娇........还有第四天灾玩家……”他掰着手指头数着脑海里那些游戏中该死的标签。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得搞清楚现状,至少得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家底,面对即将到来的“玩家”天灾,有没有那么一丁点反抗之力。
一小时后,路西菲尔换上了一套相对“正常”些的服饰——依旧是黑色为主,但至少是布料扎实的长袖衬衫和长裤,外面罩着一件带有暗红色镶边的修身小外套,勉强有了点“领主”的样子,虽然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和头顶的狐耳严重削弱了威严感。
他被阿尔伯特引着,来到了所谓的“深渊王座之间”。
这是一个巨大到令人心悸的殿堂。高耸的黑色石柱支撑着看不见顶的穹窿,墙壁上刻画着无数扭曲咆哮的魔物与古老晦涩的符文。地面光滑如镜,倒映着穹顶垂下的、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水晶灯。殿堂的尽头,是一座高高在上的黑曜石王座,背后是巨大的、用某种生物骨骼和金属熔铸而成的魔王徽记——九条尾巴环绕着一只邪异的竖瞳。
王座下方,已经站了寥寥数人。
左手边第一位,正是阿尔伯特,垂手肃立,如同最标准的雕塑。
他旁边,站着一个身穿猩红笔挺军装、腰佩细剑的高挑女性。她有着瀑布般的银色长发,猩红的眼眸,肤色是不见血色的苍白,嘴角却总是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猫捉老鼠般的慵懒笑意。吸血姬卫队长,卡米拉。此刻,她那猩红的目光正“不经意”地扫过路西菲尔,尤其在看到他头顶微微抖动的狐耳时,那笑意似乎深了一点点。
右手边,则是一个体格魁梧得像座小山的巨汉。他皮肤呈暗红色,头顶两根弯曲的巨角,肌肉虬结,只简单披着粗糙的皮甲,背着一柄门板大小的双刃战斧。狂战魔督军,格鲁姆。他看向路西菲尔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狂热与崇拜,仿佛在看一尊行走的神祇。
还有一个人,站在稍远些的阴影里,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她穿着深紫色的、缀满星辰般碎晶的长袍,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精巧白皙的下巴和微微勾起的、涂着暗紫色唇膏的嘴角。手中握着一根缠绕着活体藤蔓的法杖。魔女,瑟茜。她似乎对殿堂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唯独在王座方向,那兜帽的阴影下,偶尔会闪过一抹极其专注、近乎解剖般的探究目光。
路西菲尔强忍着掉头就跑的冲动,迈着尽量沉稳的步伐(虽然因为腿短,这“沉稳”也有限),走向那高高的王座。台阶好多……他爬得有点喘。
终于坐定。王座冰冷坚硬,尺寸对他现在的小身板来说也太大了,他必须努力坐直,脚才能勉强够到地面。
“开始吧。”他学着记忆里的样子,用平淡(自以为)的语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