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放学铃刚打响,许晨已经像颗出膛炮弹一样冲出了教室后门。
“喂!许晨!值日表上今天是你……”
班长的喊声被风甩在脑后。
开什么玩笑,今天可是gta6开售的日子!!许晨踩着自行车在夕阳下狂飙。
巷口那家面包坊飘出刚出炉的香气时,他猛地刹住了车。
“新口味试吃,免费领取。”
玻璃橱窗上贴着的标语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许晨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中午为了省下钱,他只啃了半包干脆面。
推开店门,风铃叮当作响。
柜台后空无一人。
“有人吗?”许晨伸长脖子张望。店铺不大,货架上陈列的各种各样造型奇特的面包让他挑了挑眉——星星形状的、带着淡淡荧光色的,甚至还有一款粉色的心形面包,上面洒着亮晶晶的糖霜。
正中央的试吃台上,孤零零摆着一个白色瓷盘。
盘子里只剩最后一块面包。
那是块巴掌大小的长方形面包,烤得金黄松软,表面撒着细密的白色糖粉,看起来……很普通。和其他那些花里胡哨的款式比起来,它普通得简直像误入奇幻世界的路人甲。
“就这?”
许晨撇了撇嘴,但“免费”两个字在脑中加粗放大。他左右看了看,店里静悄悄的,连监控摄像头都没亮红灯。
他随手抓起面包,咬了下去。
入手温热柔软,带着刚出炉的奶香。
咬下第一口时,他怀疑上当了。
第二口时,他觉得这面包味道还真不错——蓬松绵密,甜度刚好,夹心似乎是某种莓果酱,酸甜可口。
第三口咽下去,他感觉喉咙有点发痒。
第四口……
面包全部下肚的瞬间,许晨打了个满足的嗝,舔掉手指上的糖粉。
“味道还行。”他评价道,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股暖流突然从胃部炸开。
不是吃坏肚子的那种暖——是那种从内脏深处涌上来、顺着血管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的热。像有人在他身体里点燃了一根缓慢燃烧的导火索。
“搞什么……”许晨扶住柜台,手有点抖。
热浪越来越汹涌。
他开始出汗,校服衬衫黏在后背上。视线里的货架模糊又清晰,耳朵里嗡鸣作响,像是有人在他颅骨里敲钟。
最不对劲的是胸口。
一阵奇怪的、酸胀的闷痛从胸腔中心扩散开来,伴随着某种轻盈的、酥麻的异样感。许晨下意识地低头,看见自己本来平坦的校服衬衫前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微微鼓起。
“卧槽?!”
他惊恐地用手按住胸口——触感柔软得可怕。隔着布料,能感觉到那种陌生的、充满弹性的饱满正在持续膨胀,勾勒出从未有过的、属于女性的柔软曲线。
“不是……这……”
许晨跌跌撞撞冲进柜台后的员工休息室——那里有面全身镜。
镜子里的人让他瞬间窒息。
还是那张脸,五官清秀,皮肤白皙,但轮廓线条莫名其妙地柔和了。眉毛变细了,眼睛似乎大了一圈,睫毛长而翘。嘴唇泛着自然的浅粉色,下唇饱满得像刚咬过。
喉结消失了。
脖子以下更惊人——校服衬衫被撑得绷紧,扣子艰难地维持着职责。原本平坦的胸膛现在隆起明显的弧度,透过薄薄的白色衬衫,甚至能隐约看见内衣(虽然并不存在)的轮廓。
腰肢细了一整圈,胯骨却微妙地变宽,校裤松垮垮地挂在腰上。
腿……腿还是那双腿,但线条变得柔软流畅,大腿内侧甚至有了若隐若现的缝隙。
“我……我变成了……”
许晨张了张嘴,声音出口的瞬间,他再次僵住。
那是个清脆柔软、带着点少女特有甜糯的嗓音。
不是他用了十七年的、偶尔还会破音的男生声音。
是女孩子的声音。
“啊啊啊啊——!!!”
尖叫声(女声版)冲破休息室的隔音板。
许晨——或者说,现在不知道算谁的这个人——抓着头发蹲下来,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掐了掐自己的脸,疼痛真实。他扯开衬衫领口往里看——真实得不能再真实。
镜子里的女孩满脸通红,眼睛因为惊恐瞪得滚圆,胸口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
“不不不不不……”
他语无伦次地念叨着,试图把胸口按平,但那团柔软的、该死的隆起顽固地保持着存在感。手指不小心擦过顶端时,一阵从未体验过的酥麻电流窜过脊椎,让他整个人像弹簧一样跳了起来。
“叮铃铃——”
风铃又响了。
脚步声从店铺前厅传来。
“抱歉抱歉!刚才去隔壁借砂糖了!”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阿姨笑着走进来,“同学你是来试吃的吗?哎呀,最后一个‘梦幻变身面包’刚被领走,明天请早……”
她的声音顿住了。
目光落在许晨身上。
准确地说,落在他(她?)明显不合身的、绷紧的男式校服,和那张属于“美少女”但写满崩溃的脸上。
空气凝固了三秒。
阿姨的嘴巴慢慢张大:“你……你是刚才那个男生?不可能啊,这才几分钟……”
许晨猛地回过神。
跑!
必须跑!
他(她)抓起书包,低头冲了出去,甚至没管松垮垮快掉下来的校裤。风从衬衫下摆灌进来,吹过平坦的小腹和陌生的腰侧曲线,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夕阳把巷子染成橘红色。
推着自行车冲出巷口时,许晨的大脑终于开始缓慢运转。
不能回家。
爸妈今晚加班,十点才回来。但家里到处都是镜子。
不能去学校。
不能见任何人。
他骑上车,凭着肌肉记忆往城市另一端蹬去。风吹在滚烫的脸上,胸前沉甸甸的重量随着颠簸轻轻晃动——每一下晃动都在提醒他身体的变化。
最终,车停在了一片老旧居民区前。
六楼,没电梯。
许晨拖着发软的双腿爬上去,敲响了那扇门。
门开了。
段然穿着宽松的居家T恤和灰色运动裤,头发刚洗过,还湿漉漉地滴着水。他一只手拿着毛巾胡乱擦头发,另一只手握着手机,屏幕上还亮着游戏匹配界面。
“许晨?你怎么……”
他的声音卡在半空。
目光从“许晨”的脸上缓缓下移,扫过绷紧的衬衫纽扣、细得不正常的腰、松垮垮的裤腰,然后又挪回那张莫名变得精致柔美的脸。
段然那双总是带着懒散笑意的眼睛,一点点眯了起来。
“我靠。”他把毛巾往肩上一搭,身体斜倚在门框上,嘴角勾起一个要笑不笑的弧度,“你这是……cosplay?
“别废话。”许晨推开他挤进门——用那个柔软的女声。“让我进去。”
段然顺从地让开门,目光像黏在她身上一样跟着移动。
客厅里堆着游戏手柄、可乐罐和吃了一半的外卖盒。许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身体陷进柔软的坐垫里时,胸口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晃动。
段然关上门,慢悠悠地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
他仰着头看她。
从这个角度看,段然那张帅得有点过分的脸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和探究。湿漉漉的刘海垂下来,水珠滑过高挺的鼻梁。他的目光像扫描仪,一寸一寸地扫过她的脸、脖子、肩膀……
最后停在她胸口紧绷的纽扣上。
“解释一下?”他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度,“许晨同学,或者……我现在该换个称呼?”
许晨抓过一个抱枕死死按在胸前,咬牙切齿:“我他妈要是知道就好了!”
“声带也做了手术?”段然挑眉,“技术不错啊,挺自然的。”
“段!然!”
“在呢。”他笑着应道,忽然伸出手——
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喉结位置。
不,那里现在已经平滑一片,只有细腻的皮肤和微凸的锁骨。
许晨浑身一颤,触电般往后缩。
段然的手指停在半空。他的眼神深了深,笑意却更明显了。
“没有手术痕迹。”他慢慢说,像是在陈述一个有趣的发现,“皮肤也没有化妆的质感……所以这不是伪装。”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缩在沙发里的“少女”。
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在许晨染成浅棕色的发梢上跳跃——等等,浅棕色?他的头发明明是黑色。段然注意到,连发质都变得柔软顺滑,几缕碎发贴在汗湿的额头和通红的耳根。
“给你三分钟。”段然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翘起二郎腿,“编一个能让我信服的故事——关于你是怎么在两个小时之内,从一个一米七六、体重六十五公斤、胸肌还没我发达的男人,变成现在这个……”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她紧抓抱枕的手臂——那里纤细白皙,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
“目测一米六五?体重不超过四十五公斤,三围大概……”
“段然我杀了你!!!”
抱枕飞过去,被他轻松接住。
“说真的,”段然把玩着抱枕,嘴角噙着笑,眼睛却异常认真,“到底怎么回事?”
许晨崩溃了。
她把脸埋进膝盖里,用那个该死的、甜软的女声,语无伦次地讲述了放学后的一切:面包坊、免费试吃、温热的面包、炸开的热流、镜子里的人……
说完后,房间里陷入漫长的沉默。
她不敢抬头。
直到段然的声音响起,平静得可怕:
“所以,你吃了块面包,就从许晨变成了——”
他顿了顿。
“许澄怎么样?”
许晨猛地抬头:“什么?”
“名字啊。”段然歪了歪头,湿发的水滴落在地板上,“‘晨’变‘澄’,音差不多,写起来也有点像。反正你现在需要个新身份,不是吗?”
“我……我不是来讨论名字的!”许晨(澄?)抓狂,“我在说我变成了女人!女人!你懂吗?!”
“我眼睛没瞎。”段然轻描淡写地说,“所以更该取个新名字。难道你想用‘许晨’的名字去女厕所?”
许澄(默认这个称呼了)被噎住了。
她瞪着段然,段然也回视着她。那双总是带着懒散笑意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新玩具。
“衣服脱了。”段然忽然说。
“啊?!”
“校服。”他指了指她身上紧绷的衬衫,“你打算一直这么绷着?纽扣快崩开了。”
许澄低头。
最上面那颗纽扣确实已经岌岌可危,露出底下的一小片肌肤——白皙的,带着少女特有的细腻光泽。
她的脸瞬间烧起来。
“我……我去厕所换……”她抱着书包想站起来。
“厕所镜子更大。”段然善意提醒,“而且我这儿没有女生衣服。”
他站起来,走进卧室。片刻后,扔过来一件干净的白色T恤和一条运动短裤。
“我的,最小码。T恤你当裙子穿大概能盖住大腿。”他转过身,背对着客厅,“换吧,我不看。”
许澄抓着柔软的棉质T恤,犹豫了几秒。
身上黏腻的汗和紧绷感最终还是占了上风。
她背对着段然的方向,颤抖着手解开衬衫纽扣。
第一颗。
第二颗。
第三颗绷开的瞬间,胸口彻底失去束缚,那种沉甸甸的、陌生的重量感让她差点叫出声。她慌乱地用T恤捂住胸前,然后快速脱掉衬衫和校裤。
镜子的方向在她侧面。
匆匆一瞥里,她看见一个纤细白皙的少女身体。腰细得一只手能握住,胯骨的线条流畅地延展开,腿又直又长。
而胸前……
许澄闭着眼把T恤套上去。
棉质布料摩擦过顶端时,那阵该死的、酥麻的电流感又来了。她咬住嘴唇才没发出声音。
段然的T恤对她来说确实太大了。下摆垂到大腿中部,领口宽松,露出一侧肩膀和锁骨。运动短裤的裤腰折了好几圈才勉强挂住。
“好、好了。”她小声说。
段然转过身。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太长的时间。
从宽松领口露出的白皙肩膀,到T恤下摆下笔直的双腿,再回到她通红的脸和湿润的眼睛。
“还不错。”最后他说,声音有点哑,“比穿校服顺眼。”
许澄不知道该说什么。
段然走过来,在她面前再次蹲下。这次他仰视的角度,能清楚看见她T恤领口下若隐若现的弧度。
“所以计划是什么,许澄同学?”他问,嘴角噙着的笑让她心跳莫名加速,“假扮成许晨的妹妹?转入我们学校?住在你家?”
“……差不多。”
“你爸妈那边呢?”
“他们今晚加班,我……我有时间编故事。”
段然点点头,忽然伸手——
“你干嘛!”
许澄往后缩,但他只是用指尖轻轻挑起她一缕变长的、泛着浅棕色的头发。
“发色变了。”他若有所思,“瞳孔颜色好像也浅了点……之前是深褐色,现在是琥珀色。”
他的指尖蹭过她的耳廓。
许澄整个人僵住了。
“连耳朵的形状都变了。”段然的嗓音更低了,带着某种她从未听过的、危险的磁性,“原来你的耳垂这么小巧……”
“段然!”她猛地拍开他的手,声音在发抖,“别碰我!”
段然顺从地收回手,但笑容更深了。他站起身,俯视着缩在沙发里的她。
“行,不碰。”他说,转身往厨房走,“饿了吧?我煮泡面。”
厨房传来烧水的声音。
许澄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
T恤上传来段然常用的洗衣液的淡香,混合着他身上那种清爽的、刚洗完澡的气息。这个认知让她耳根更烫了。
几分钟后,段然端着两碗泡面回来。
他把其中一碗放在茶几上,自己席地而坐,端着另一碗吃起来。
许澄小口吃着面,热气熏得眼睛发酸。
“段然。”
“嗯?”
“你……为什么这么冷静?”她抬起湿漉漉的眼睛,“一般人遇到这种事,不是应该尖叫逃跑或者叫救护车吗?”
段然吸了一口面,慢条斯理地咽下去。
然后他侧过头,对上她的视线。
夕阳已经完全沉下去了,客厅里只开着一盏落地灯。暖黄色的光晕里,他的轮廓柔和得不可思议。
“因为,”他轻声说,“从你敲门开始,我就知道是你。”
“……”
许澄的筷子掉进了面汤里。
段然帮她捡起来,用纸巾擦干净,递回去。指尖相触的瞬间,她触电般缩回手。
“别紧张。”他笑了,笑声低低的,在安静的客厅里荡开,“我会帮你——在你变回来之前。”
“为、为什么?”
段然没有立刻回答。
他向后靠在地板上,手肘撑着身体,仰头看着天花板。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滚动了一下。
“因为,”他慢慢说,像是在享受每个字的音韵,“看你手忙脚乱地扮演‘妹妹’,假装不认识我,却又不得不依赖我的样子……”
他侧过头,灯光在他的侧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
“一定会很有趣。”
许澄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城市灯火次第亮起。
在这个堆满游戏光碟和外卖盒的客厅里,许晨消失了。
而许澄的故事——
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