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低语与逼近的阴影

作者:哼哼唧唧T2 更新时间:2025/12/25 17:00:50 字数:2889

药力引发的剧烈挣扎和灵魂共鸣如潮水般退去,空地再次被一种紧绷的寂静笼罩。里昂重归沉寂,脸色却比之前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仿佛刚才那短暂的爆发耗尽了刚刚积聚起的所有力气。左手伤口处传来新生的、细微的麻痒感,那是组织在顽强再生。

阿斯特莱雅、伊露希尔和塞西莉亚面面相觑,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疑与沉重。老木根那意有所指的话,加上刚才清晰的共鸣感,让她们明白,这次的疗伤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那道涟漪……”塞西莉亚最先开口,冰蓝眼眸中还残留着圣光涌动的余韵,“我能感觉到,不仅仅是药力。我们的力量——龙炎、自然、圣光——在他的伤口深处,似乎与他的‘信标’,或者说与那些‘枷锁’,产生了某种……临时的、不稳定的‘连接点’。”

“连接点?”伊露希尔蹙眉,翡翠眼眸望向自己的指尖,刚才引导自然魔力时,确实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扯入了一片冰冷、混乱、布满无形锁链的黑暗空间,虽然立刻被弹了回来。“你是说,我们可能……无意中触碰到了他灵魂深处被封印的东西?”

“不止是触碰。”阿斯特莱雅沉声道,暗金色竖瞳紧盯着里昂,“我的龙血精华,在药膏中起到了‘引信’和‘定位’的作用。我能感觉到,那一丝联系还在,非常微弱,但确实存在。就像……在迷宫外墙上,暂时开了一扇极小的、不稳定的窗户。”她的语气复杂,既有掌控了什么秘密的兴奋,也有一丝对未知后果的警惕。

“这很危险。”塞西莉亚语气凝重,“‘枷锁’的存在本就是为了封锁。我们强行打开‘窗户’,哪怕只是缝隙,也可能导致内部的‘东西’外泄,或者引来外部更危险的窥探。比如……‘紫晶塔’,或者那个所谓的‘工匠’。”

莉亚听着她们的对话,脸色发白,忍不住问道:“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停止治疗吗?”

“停止?”阿斯特莱雅哼了一声,“伤口已经开始愈合,药力已经深入。停下来,之前的努力白费不说,那不稳定‘连接点’若失去控制,说不定会直接崩溃,造成更严重的反噬。”

“只能继续,但必须更加小心。”伊露希尔做出了判断,“我们需要时刻监控他的状态,以及我们自身与那‘连接点’的感应。任何异常都不能放过。”她看了一眼塞西莉亚,“审判长的圣光感知最敏锐,能否……”

“我可以尝试维持一个低强度的、持续的监测神术,重点感知他灵魂波动的变化和我们三人力量残留的共鸣状况。”塞西莉亚点点头,“但这需要集中精神,对外部警戒可能会有所削弱。”

“外部警戒交给我和精灵。”阿斯特莱雅道,随即看向老木根,“前辈,您这片‘清净地’,还能维持多久?”

老木根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嘿嘿一笑:“那帮铁疙瘩的‘迷糊阵’一时半会儿破不了,不过嘛……他们上次吃了亏,下次再来,可就不会是几只小蜜蜂和一个铁罐头那么简单了。老头子我这点把式,挡得住窥探,可未必挡得住人家硬闯。你们啊,抓紧时间,该干嘛干嘛。”

这话说得轻松,却让众人心头一紧。时间,真的不多了。

接下来的两天,空地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而紧张。一方面,对里昂的照料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药效持续发挥作用,他的左手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焦黑坏死的部分逐渐脱落,露出下面粉嫩的新肉。身体的其他机能也在缓慢恢复,偶尔,他会在沉睡中发出比之前更清晰一点的梦呓,虽然依旧破碎难懂,但至少证明他的意识活动在增加。

莉亚的喂食工作变得稍微顺利了一些。他似乎开始本能地辨认和偏好某些气息。对伊露希尔准备的、带着森林清香的浆果汁接受度最高,每次都能相对顺畅地吞咽。对塞西莉亚的光铸蜜膏液也不排斥,平静接受。唯独对阿斯特莱雅时不时试图掺入一点稀释蜂王浆的尝试,总是表现出或多或少的抗拒,要么紧抿嘴唇,要么吞咽后眉头紧蹙,让龙族公主的脸色越来越黑。

另一方面,塞西莉亚维持的监测神术,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时刻扫描着里昂灵魂深处的“风暴眼”。她们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个由三道“钥匙”力量临时构筑的“连接点”确实存在,像一颗不稳定的小星星,在黑暗的枷锁之海中沉浮,时而明亮,时而黯淡,与她们各自的力量产生着极其微弱的、时断时续的共鸣。

通过这脆弱的连接,她们偶尔能捕捉到一些更加清晰的、来自他灵魂深处的“低语”碎片。不再是单纯的痛苦呼喊,而是一些更加具体、却同样令人困惑的片段:

“……塔尖……紫光……眼睛……”

“……契约……代价……不公平……”

“……母亲……歌声……好冷……”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拼凑不出完整的图景,却无疑指向他过去(无论是萨麦尔还是里昂霍克)经历的某些关键片段,以及可能涉及“紫晶塔”、“古老契约”甚至更私人情感的隐秘。

每一次捕捉到这样的碎片,都会在三人心中激起不同的波澜。阿斯特莱雅会凝神思索,试图将这些与她所知的古老盟誓联系起来;伊露希尔会暗自对照林歌圣地的疑点;塞西莉亚则会在这些碎片与她所知的“圣别仪式”残缺记录之间寻找可能的联系;莉亚则更多是为那些话语中透露出的孤独与寒冷而感到心疼。

紧张与暧昧在空气中交织。喂食时的细微竞争,换药时因那“连接点”共鸣而产生的、不由自主的眼神交流与瞬间怔忡,监测神术下共享的、来自他灵魂深处的秘密低语……这一切都让她们之间的关系,在敌意、同盟、竞争与一种难以言喻的、被共同秘密捆绑的亲密感之间,越发混沌难明。

老木根依旧是那个超然的旁观者,只是偶尔,当塞西莉亚的监测神术捕捉到某些特定碎片比如“契约代价”时,他浑浊的眼眸深处会闪过一丝锐利如鹰隼的光芒,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第三天傍晚,夕阳的余晖艰难地穿透树冠,将空地染上一层不祥的血色。

一直闭目维持神术的塞西莉亚,猛地睁开了眼睛!冰蓝眼眸中圣光剧烈闪动,脸色瞬间变得极其凝重。

“有东西在高速接近!”她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方向正东,数量……很多!能量波动与之前的机械蜂同源,但更加强大、有序!他们找到我们了!”

几乎是同时,阿斯特莱雅和伊露希尔也霍然起身,她们也感觉到了——森林深处传来的、密集而沉闷的、仿佛金属洪流碾过地面的震颤声!空气中开始弥漫开那股熟悉的、冰冷的金属与紫晶能量混合的异样气息,但浓度远超上次!

老木根也站了起来,脸上的慵懒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严肃。他看了一眼草甸上依旧昏迷的里昂,又看了一眼如临大敌的四人,叹了口气。

“该来的,总会来。”他手中的歪扭木棍轻轻顿地。

嗡——!

空地上方,那层无形的、由“迷糊阵”构成的屏障剧烈震荡起来,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无数道深紫色的扫描光束如同暴雨般从森林各个方向射来,撞击在屏障上,激起一圈圈涟漪。

紧接着,东面的林木轰然倒塌!烟尘弥漫中,数个高达五米、通体暗银、造型更加狰狞、装载着多管旋转能量炮和巨大紫晶切割刃的重型武装傀儡,迈着沉重而整齐的步伐,踏入了空地边缘的视野!它们身后,是更多悬浮的、如同蝗虫群般的改进型机械蜂,复眼闪烁着冷酷的紫光。

一个冰冷、宏大、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通过某种扩音装置,响彻整个林间空地:

“根据‘瞭望者协议’第九条,清除障碍,回收‘异常信标载体’及关联‘钥匙’。抵抗,无效。”

话音落下,所有武装傀儡的炮口和机械蜂的发射器,同时亮起了刺目的深紫色光芒!

毁灭性的齐射,即将到来!

空地之内,阿斯特莱雅龙翼怒张,龙炎升腾;伊露希尔细剑出鞘,翠绿魔力澎湃;塞西莉亚权杖高举,圣光如日;莉亚紧紧护在里昂身前,虽然恐惧,却未曾后退。

老木根则缓缓举起了那根看似平凡的歪扭木棍,对准了逼近的金属洪流,浑浊的眼眸中,第一次燃起了仿佛能焚烧星辰的古老怒意。

绝境,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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