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话 绝境

作者:藏诗花 更新时间:2025/12/25 16:58:09 字数:2706

    四人依旧在令人窒息的浓雾中穿行,凉的怀表上指针停在5点,这本应是北境的破晓时分,但这片被诅咒的土地拒绝了一切天光。

    墓碑的阴影在众人脚下蔓延,爬满血管般黏腻苔藓的地砖都指向着同一个方向,墓场教堂。

    长时间待在腐地范围内对人的体力和精神都有着很大的负荷。

    特别是对于还要维持着防护结界的虹夏而言,她握住法杖的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她的法杖尖端开始不规则闪烁,死灵防护结界的金色光幕如同垂死萤火虫般明灭。

    长时间的专注让她的瞳孔微微扩散,连呼吸都带着透支的颤音。当一滴冷汗顺着牧师少女的下颌砸在腐地上时,凉的手已精准扶住她的后腰。

    “虹夏?”

    术士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从背包夹层抽出的法力药水在淡金色结界映照下闪着金光。瓶身标签上‘特制’的潦草字迹还带着炼金工坊的硫磺味。

    “我来维持结界。”

    虹夏点头,仰头灌下药水。

    随着最后一口药液入喉,她法袍上绣的纹章突然亮起微光,这说明法力药水中蕴含的魔力开始被吸收。

    虹夏那淡金色结界消散的刹那,凉的剑锋已插入地面。

    暗红色符文如同岩浆脉络在腐土表面蔓延,熔岩护盾的扩大版结界将四人包裹其中。这个被凉称为“熔岩结界”的变体法术,其光晕比虹夏的圣光浑浊得多,就像透过彩窗看到的落日。

    “虽然比不上虹夏的,”凉轻挥剑尖调整着符文位置,“但足够撑到教堂。”

    脚下的腐土逐渐被碎裂的地砖取代,砖缝间渗出暗绿色的黏液。

    教堂的废墟在浓雾中若隐若现,断裂的立柱如折断的肋骨般刺向天空,曾经镌刻圣言的彩窗玻璃早已粉碎,只剩下尖锐的残片嵌在窗框上,像是一张张狰狞的脸。

    “这里怎么回事…”凉低声说道,黑曜石剑身微微颤抖,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压制。

    喜多的剑尖微微颤抖,指向前方。几只游荡的亡灵正缓缓转身,它们的形态比腐地外围的更加扭曲。

    食尸鬼的胸腔裂开,肋骨外翻,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撑开,内部蠕动着暗红色的肉瘤;骷髅的眼眶中燃烧的不再是幽绿的磷火,而是如血般赤红的邪光,每走一步,骨缝间都会渗出剧毒的雾气,在地砖上腐蚀出焦黑的痕迹。

    虹夏的法杖微微亮起,圣光却像是被某种力量压制,只能勉强驱散一小片阴影。她咬了咬下唇,低声道:“这里已经不是普通的腐地了……我们可能真的在接近‘源头’。”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亡灵……”喜多的声音紧绷,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它们……简直像是被什么东西‘改造’过。”

    波奇沉默不语,目光紧紧盯着教堂深处的阴影,那里的黑暗仿若实质。

    凉的黑曜石剑尖抵在腐化的地砖上,黑曜石剑身裂痕中的火焰不安地跃动。

    她扫视着教堂外围游荡的扭曲身影,声音压得极低:“我们对付不了这种亡灵,”她瞥了眼虹夏颤抖的指尖,“而且虹夏她还需要休息。”

    “我一个人进去。”波奇突然开口。

    “不行!”虹夏双手紧握法杖“没有结界的保护,长时间暴露在腐地的话你会...”

    喜多将长剑收入鞘中“我和后藤一起进去,”她哗啦一声展开圣典,“我会保护好她。”

    圣典翻动间,两道紫金色流光缠绕上她们的手腕,化作荆棘与蔷薇交织的纹章,其上绽放的光芒让腐雾都退让了三寸。

    虹夏的瞳孔微微扩大,这不是普通的庇护祝福,而是北泽城骑士专属技血与花的誓约。

    “持续时间四十分钟。”喜多合上圣典,“足够我们找到净化符文。”她突然看向波奇,“比比谁解决掉的亡灵多?”

    波奇脱下兜帽露出樱色长发,她看见喜多铠甲下的於伤,看见虹夏苍白的面庞。她最后看向凉,术士的嘴唇隐隐有些颤抖,却对她不可察觉地点了点头。

    “我和虹夏在外围接应。”凉将一瓶绿色的药剂拍进波奇手中“如果应付不上的话就喝掉。”

    波奇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水晶瓶壁,冰凉的触感让她微微一颤。瓶中暗绿色的液体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像是凝固的雾气,却又隐约透出几丝金色的细芒。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药剂,既不像教会澄澈的圣水,也不似黑市里那些浑浊的魔药。

    波奇看着手中陌生的药剂下意识将瓶子拿远了些,“这是?”

    “猫鼬药水。”凉说着便靠在一旁的枯树上,“特制款。”

    波奇注意到凉说这话时,握住「狱炎」的左手不自觉地颤抖,剑脊上那颗灵魂宝石微微颤抖,显然维持大范围的结界需要消耗不小的精力。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凉又补了一句,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讨论今天的晚餐。但波奇看见她的指尖在剑柄上收紧,骨节泛白。

    “嗯...”波奇将药剂小心地收进暗袋,“凉前辈...照顾好小虹夏。”

    她停顿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这是自己第一次如此自然地用“前辈”称呼凉。这让她耳尖发烫,慌忙拉上了兜帽。

    “走吧,速战速决。”

    “铮”地一声,喜多的长剑出鞘,剑刃在雾气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光。

    波奇没吭声,只是默默攥紧了武器。两人踩着黏腻的地砖往教堂深处摸去,脚步声很快被浓雾吞噬。

    等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凉立刻收缩结界。她膝盖一软差点跪倒,赶紧用「狱炎」撑住身体。喉咙里泛着铁锈味,眼前一阵阵发黑,连握剑的手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虹夏这家伙...”她喘着粗气转头,看见虹夏正靠着断墙冥想。“是怎么撑这么久的...”

    虹夏突然睁开眼睛,虚弱地扯了扯嘴角:“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逞强。”凉别过脸,将恢复药水轻轻塞进虹夏颤抖的掌心。她的动作看似粗鲁,却在瓶底触到虹夏皮肤时不着痕迹地放轻了力道。「狱炎」插进腐土的声音闷闷的,像是在刻意掩饰她的心痛。

    「狱炎」裂痕中的火焰又熄灭了几道,熔岩般的纹路明明灭灭。

    凉的视线扫过虹夏发抖的指尖,扫过她被汗水黏在额前的刘海,最后停在那双依然倔强睁着的眼睛上。

    那个举着木棍说要“保护大家”的小姑娘,和眼前这个透支魔力还要强撑的笨蛋牧师,该死的重叠在了一起。

    “...喝干净。”凉的声音比平时沙哑,“一滴都不准剩。”

    她转身时剑尖划过地面,熔岩结界再度收缩护住两人周身,将企图靠近的腐气灼烧殆尽。

    术士的背影脆弱而有力,只有虹夏知道,这个从来不说软话的术士,此刻正用最笨拙的方式,成为守护她的最后一道防线。

    教堂深处,喜多的剑锋正卡在一具骷髅的肋骨间。那怪物眼眶里的赤红邪光突然暴涨,骨爪朝着她的面门抓来。

    锵!

    一道樱色残影闪过,波奇的长剑精准挑开袭来的骨爪,刀锋在雾气中划出冷冽的弧光。

    她顺势旋身,另一把短刀已没入亡灵的眼窝,赤红光芒在刀尖熄灭的瞬间,腐化的骨架轰然倒地。

    “小心...”波奇低声说,另一只手始终按在装着猫鼬药水的暗袋上。

     喜多咧嘴一笑,剑刃爆发出耀眼的圣光:“这话该我说才对。”

    教堂外围,凉单膝跪地,「狱炎」深深插入腐土,熔岩结界的光芒已经暗淡。她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透,嘴角渗出的黑血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目。

    “凉!”虹夏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为体力透支而踉跄了一下。

    术士没有回头,只是将最后的力量注入剑身。结界的光芒骤然一亮,将企图靠近的腐气灼烧殆尽。

    “别动。”她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我还能,坚持...”

    随着结界光芒的暗淡,浓雾翻涌,似乎要将两人的身影彻底吞噬。

    远处教堂深处还在传来金属碰撞的回响,圣光与剑光依然在黑暗中不断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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