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都市，第十三号街区。
这里是苏彻利用【场景编辑】功能捏出来的现代化都市废墟，钢筋裸露，高楼倾塌，充满了末世的荒凉美感。
但此刻，空气沉重得仿佛灌了铅。
一方通行单手插在裤兜里，佝偻着身子，那双红色的瞳孔隔着几十米的距离，死死锁定了对面那个正在做伸展运动的高挑男人。
“喂，下三滥。”
一方通行开口了，声音沙哑，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那个叫做苏彻的混蛋说你是‘最强’？别笑死人了。在本大爷的字典里，最强可是个很寂寞的词啊。”
五条悟停下了压腿的动作，直起身，那被黑色眼罩遮住的双眼似乎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一方通行。
“是吗？巧了。”
他竖起一根手指，语气轻快得像是在聊今天的天气，“我也经常被人这么说，搞得我还挺苦恼的呢——毕竟无敌是很无聊的嘛。”
两人的视线（如果五条悟那个算视线的话）在空中交汇。
没有裁判的哨声。
战斗，在这一瞬间直接引爆。
轰！
一方通行脚下的柏油路面瞬间崩碎成蛛网状。
他没有动，仅仅是脚尖轻轻一点。
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子，在接触到他鞋尖的0.01秒内，被赋予了相当于战列舰主炮发射的恐怖动能。
【矢量操作·动能赋予】
咻——！
空气被撕裂的尖啸声甚至还没传开，那颗石子就已经化作了一道赤红的流光，以三倍音速直刺五条悟的眉心！
沿途的空气因为剧烈摩擦而燃烧，拖出一条真空的火路。
“哦豁，好快。”
五条悟站在原地，纹丝未动，甚至嘴角还挂着那抹看似欠揍的微笑。
石子在距离五条悟眉心还有十厘米的地方，速度依然是三倍音速。
五厘米，速度依然未减。
一厘米……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颗足以贯穿坦克装甲的石子，在进入五条悟身前那一层薄薄的“空间”后，速度骤然暴跌。
就像是陷入了无限粘稠的琥珀，又像是正在穿越一个无限延长的时空隧道。
越靠近，越慢。
那是“阿基里斯追不上乌龟”的悖论具象化。
最终，那颗赤红的石子悬停在了五条悟的睫毛前，失去了所有的动能，吧嗒一声，无力地掉落在地。
全场死寂。
解说台上，苏彻猛地一拍桌子，咆哮道：
“出现了！五条悟选手的招牌被动——【无下限】！这不仅是防御，这是对现实物理法则的嘲讽！哪怕你跨越了千山万水，只要我不允许，你永远也触碰不到我的衣角！”
直播间弹幕疯狂刷屏：
【牛顿：这题超纲了，我退群了。】
【这就是无限接近但永远无法到达的真实吗？】
【一方大爷愣住了没？】
竞技场内。
一方通行的眉头微微皱起，但他脸上并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狂笑。
“哈……原来如此。”
他脖子上的电极指示灯开始闪烁，庞大的计算力瞬间覆盖了整个街区。
“不是‘挡住’了，而是‘距离’被拉长了吗？有趣的法则……既然如此！！”
一方通行猛地跺脚。
轰隆隆隆——！
整条街道仿佛活了过来。
无数根尖锐的钢筋混凝土石柱拔地而起，如同深海巨兽的獠牙，铺天盖地地向五条悟挤压而去。既然单点突破不行，那就全方位覆盖！
“没用的没用的~”
五条悟依旧双手插兜，身形在密集的石柱攻击中闲庭信步。那些石柱在触碰到他周身那层“不可侵犯领域”时，全部被挤压变形、粉碎。
“只是这种程度的物理攻击，对我可是——嗯？”
五条悟的话音未落，他的脸色微微一变。
虽然隔着眼罩，但他的【六眼】在那一瞬间捕捉到了异常。
空气在震动。
不，是整个空间的风在咆哮。
一方通行张开双臂，仿佛是一个癫狂的指挥家。
“抓到你了。”
他刚才的石柱攻击只是掩护。
真正的杀招，是他利用石柱改变了整个街区的气流走向。
这一刻，方圆五公里内的所有风，被他压缩到了极致，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高压风球。
这不是风，这是等离子体。
气流被压缩到产生高达一万摄氏度的高温，化作一柄刺眼的雷霆长枪，将五条悟所有的退路全部封死。
“既然你有那层乌龟壳，那我就把你连同你周围的氧气、空间、甚至光线，全部碾碎！！”
一方通行怒吼一声，手掌猛地下压。
【等离子体·雷击】
轰——————！！！
刺眼的白光吞没了整个屏幕。
高温瞬间蒸发了周围的一栋大楼，解说台的防护罩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卧槽！这真的是人类能打出来的操作吗？！”苏彻不得不戴上墨镜遮挡强光，“一方通行利用矢量控制制造出了局部天灾！这波五条悟怎么接？！”
白光散去。
地面被熔化成了赤红的岩浆。
而在那岩浆的中心，一个身影依旧悬浮在半空。
五条悟身上的高专制服有些焦黑，但他本人依旧毫发无伤。只是这一次，他终于把手从兜里拿了出来。
他拉下眼罩，露出了那双苍蓝色的、如同包含了整个天空的眼眸——【六眼】。
那双眼睛里，此刻没有了轻浮，只剩下绝对的理性和冷酷。
“真危险啊。”
五条悟看着下方那个疯狂的白发少年，“刚才那一瞬间，连我都感觉到了热度。你的术式……不，你的能力，是‘操控方向’对吧？”
一方通行踩在冷却的熔岩上，切了一声：“被看穿了吗？不过那又怎样？只要这世上还有矢量，本大爷就是无敌的！”
“操控方向啊……真是个作弊的能力。”
五条悟伸出食指，指尖汇聚起一点暗红色的光芒。
那是与刚才的防御截然不同的，极其不详的能量波动。
“既然你能操控‘方向’，那如果我给你一个……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推力’呢？”
五条悟指尖轻弹。
“术式反转·赫。”
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只有一个纯粹的、蛮横的、不可理喻的斥力。
就像是一个无形的巨人，对着一方通行狠狠地挥出了一拳。
这股力量没有具体的形态，仅仅是纯粹的冲击。
一方通行下意识地开启了【反射】。
在他的潜意识计算中，一切攻击都会被自动反弹回去。
然而——
当那股红色的斥力接触到一方通行皮肤的一瞬间。
一方通行的瞳孔猛地收缩。
“什么……？！”
他的反射，打滑了。
那股能量不属于他所认知的任何物理法则（不是电磁力，不是引力，不是强弱相互作用力）。
那是咒力。
是一方通行的数据库里从未有过的“未知矢量”。
虽然他的大脑在0.0001秒内就开始尝试解析这股能量并纳入计算公式，但终究慢了半拍。
砰！！
一方通行像一颗炮弹一样被轰飞了出去。
他的身体撞穿了三栋大楼，最后狠狠地砸进了废墟深处，激起漫天烟尘。
“击中了！！”
苏彻激动地站了起来，“开局五分钟，无敌的一方大爷竟然被打飞了！五条悟选手祭出了神秘的咒术攻击，打破了‘反射’的绝对神话！”
废墟中。
一阵咳嗽声传来。
一方通行推开压在身上的水泥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迹。
那是他很久很久没有尝到过的，属于自己的血的味道。
他看着手背上的血，愣了一秒。
然后。
他的肩膀开始颤抖。
笑声从喉咙深处溢出，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方通行仰天狂笑，笑得连眼泪都快出来了。
“痛！好痛啊！这就是疼痛的感觉吗？真是太棒了！！”
他猛地看向空中的五条悟，那双红瞳中燃烧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求知欲和杀意。
“喂，白毛混蛋。”
“你刚才用的那个能量……那个不符合物理法则的恶心玩意儿……再给我来一发啊！”
“只要再来一次……只要再一次……本大爷就能把它的‘公式’彻底解析出来！！”
五条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苍蓝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挨了一发‘赫’竟然还能站起来，而且……正在解析我的咒力？”
五条悟的嘴角再次上扬，这一次，是遇到了真正对手的兴奋。
“有点意思。”
五条悟缓缓抬起双手，十指交叉。
“那就来试试看吧，疯狂的小鬼。”
“看看是你的计算快，还是我的——”
“虚式·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