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露米娅端坐在客厅沙发上，环视室内：面前是一台老式电视样子的设备，厨房区域摆放着一个厚重的白色金属柜子上，她刚刚确认过了，虽然没有线路连接，但这是冰箱。
窗帘拉的死死的，室外的光一点也透不进来，室内却并不显得昏暗——天花板做了一层光带处理，就算是夜晚，估计也不会显得黑暗，更不要说，这片“永恒曦境”没有夜晚。
她不知道该先吐槽“这里怎么会有电器”，还是想“这玩意哪来的能源，魔法什么都能解释吗？”
最终所有的混乱归为八个字：
魔导科技，震撼人心。
“对不起，维露米娅大人，”伊莉丝将一小碗饼干放在茶几上，低着头，摆出一副乖乖准备受骂的样子，“我等一下还有炼药课，实在没有为您准备早餐的时间了……”
“啊……三刻钟就好，三刻钟，我一下课就给您带午餐回来，您看……可以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视线不自觉地移开，十指在胸前交错着攥紧。
维露米娅捕捉到她的动作，本就宕机的大脑雪上加霜。
她……为什么这么怕我？！按刚刚图书馆的提示，她和原主关系不应该还不错吗？！难道原主是那种一厢情愿认为自己和别人关系好的人吗？
“……没关系，我还不饿。”
她决定借机先打发走伊莉丝，好搞清楚那个“图书馆”究竟是什么。
“是！”瞬间伊莉丝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眼里好像闪烁着光，“那那那……我先去为您准备茶水。”
倒也不差这一会，等伊莉丝走了再探索图书馆也来得及。
厨房的方向传来“咝——”的倒水声，紧接着是伊莉丝被茶水烫到，发出“嘶”的一声。
“维露米娅大人，茶泡好了，请慢用。”
伊莉丝一只手背在身后，站在一旁，盯着维露米娅。
呃……盯着我是什么意思？
维露米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我是不是该夸她一下？
或者……借此机会，测试一下她对原主的看法？
她“哐当”一声放下茶杯，皱起眉，盯着伊莉丝：“伊莉丝，这茶的味道……”
“欸……欸？！对、对不起！维露米娅大人！”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低着头，双手在胸前慌乱摆动，“您来荆痕镇这么久了，我都没问过您的口味还有喜好，我…我…我这就去帮您重新泡一杯……”
哦，看来这小修女也不是很了解原主嘛……连她都这样镇上的人应该也好不到哪去……看来以后可以更随意一点了。
……哦，差点忘了，玩笑还是别太过头了，不然把她吓跑就不好了。
下一刻，她脸上刻意堆起的寒霜瞬间消融，嘴角弯起一点弧度，声音也变得像一缕微风：“不用了。”
盯着更加惊慌的伊莉丝，她轻声补了一句：
“骗你的。茶很好，我很喜欢哦。”
“欸……”
“喜欢”二字如同带有魔力的咒语，让伊莉丝彻底僵在原地。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一直蔓延到耳根，似乎还能听到水烧开的“咕噜”声。
“维、维露米娅大人……您……我……”她语无伦次，双手紧张地揪着修女袍的裙角，眼中布满了混乱的线条，不敢再与维露米娅对视，却又忍不住不时偷偷瞟过来。
维露米娅看着眼前几乎要冒烟的小修女，内心探索图书馆的焦虑和被瑟琳娜投放回荆痕镇的紧迫感消散了些许。
逗弄这个单纯认真的孩子，竟有种意外的……解压效果？
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维露米娅尽量绷着脸，但最后还是没忍住，“扑哧”一声轻笑了出来。
“维维维……维露米娅大人，我还有修道院的课业，先行告退了！”
伊莉丝像是应激的小猫，脸颊通红，顾不上被烫到的手，最后语无伦次地喊了一句，猛地提起门口的竹篮，几乎是夺门而出，但在门口又匆匆回头偷瞄了一眼维露米娅：
“我我我……我上完课就回来！”
砰！
门被带上，发出一声闷响，偌大的房子里，顿时只剩下维露米娅一个人。
就这么走啦？
她先是下意识地挪到窗边，小心翼翼地从窗帘的缝隙中探出半个脑袋，确认那抹慌乱的身影确实跑远了，这才彻底放松下来。她肩膀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最终还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呼……”她赶紧捂住嘴，深呼吸，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
这孩子……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可爱！
看来下次在想逗这孩子，还是该把握好分寸……不，应该先把门堵死，防止她逃跑！
短暂的玩笑让他的心情好了不少。玩笑之余，她也没忘记主线任务——探索图书馆。
她挑了个舒适的姿势，躺在沙发上，仔细回想着每一个细节。
……
随着意识逐渐涣散，整个房间开始褪色，模糊，逐渐变为书架的样子。意识仿佛坠入深海，书页的翻飞声，恰好和印象中鱼群的声音重合。
熟悉的图书馆场景再次出现在她眼前。
成功了。
维露米娅长舒一口气，开始穿行于图书馆的书架间。
就像是一场清醒梦，眼前的场景不断变换，但背后沙发传来的柔软触感始终在告诉她：她还躺在自己在荆痕镇的舒适小窝里。
「怎么又是你。」
那空灵的女声似乎带着一丝无奈，「我记得维露米娅给一般访客设置了访问时间间隔啊……」
不等她开口，那个声音自顾自地补充：
「我看看……访问权限……」
「……维露米娅？！」
她惊呼，和刚刚优雅的声音简直判若两人。
“您好，我无意冒犯，请问你是……”
话音未落，她前方那片由星光与书架构成的虚无空间中，光点开始汇聚，逐渐凝聚为一位女性的轮廓：
先是铂金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这个世界不存在的月光为长发染上光晕；然后，那双铂金色的眼眸缓缓睁开，死死盯着维露米娅。
她身着一袭样式古朴雅致的白色长裙，与维露米娅的圣女袍相似，但却更加华丽。
轻轻抬手。明明毫无压迫与威胁，但她优雅的姿态让维露米娅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应该听信她。
「别着急，提问的事稍后再想。现在，请你静息凝神，放空大脑。」
奥蕾莉亚用审视的眼神盯着她，随即补充：
「我必须确认一些事情。否则，若窥见了不应知晓的秘密……这座图书馆会对‘陌生’的闯入者作何反应，我可无法保证。」
金色的光芒在她指尖凝聚，转眼间又消失。
她的嘴角抽搐了几秒，随即恢复正常。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奥蕾莉亚的声音缓和下来，淡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维露米娅……那孩子应该已经……算了……」
“那个……我可以提问了吗？”
“呼……”奥蕾莉亚长叹口气，压住自己的情绪，“当然，欢迎你来到图书馆。我是这里的向导，奥蕾莉亚·维莉拉。”
“奥蕾莉亚…女士？我可以称呼您‘前辈’吗？”她试探性地开口，意识在这片空间里传递思绪比想象中更顺畅，“请问你是谁？这‘图书馆’到底是什么？我是怎么进来的。”
奥蕾莉亚点点头，默许了她的请求。
「第一：我是谁？」
「后人给了我很多称号，初代智慧圣女，人类的引导者，奥瑞斯城的殉道者……」
“前辈，这里站不下这么多人。”
维露米娅有些无语地盯着她。她毫不怀疑：如果她不打断这个报名号的环节，对方可以一直讲下去。
「呵，真是心急的孩子。奥蕾莉亚·薇拉莉，现在是这座图书馆的向导，向你致意。需要的时候，呼唤我的名字，我就会现身。」
「第二：这里是什么……用比较哲学的说法，这里是‘智慧’的具象；通俗来说，这里是名为图书馆的意识空间。」
「它由我和初代记忆圣女联合打造，存放于每一任智慧圣女的意识里，并对她们的知识与记忆进行解析与归档。」
「通常，每一位智慧圣女都拥有属于自己的一个楼层，她们在进入图书馆的时候也会优先进入自己的楼层……嗯，维露米娅那孩子似乎做了不少改动，但基础结构大抵如此。」
「你现在所在的，正是第23任智慧圣女——维露米娅·维塔利娅的楼层。」
奥蕾莉亚的目光再次聚焦于维露米娅，仿佛在观察她对这个名字的反应。
短暂的停顿后，她再次开口：
「既然这里归属于你的意识，那第三个问题的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图书馆的大门随时为你开放，只要你的精神能承担，理论上，随时都能进入这里。」
奥蕾莉亚说话的功夫，维露米娅一直在东张西望：图书馆的书大多已经蒙着一层水雾，看不清标题。
「好了，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注意力回到奥蕾莉亚身上，维露米娅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
“哦，也就是说，这些书都是历代智慧圣女的记忆，之类的咯？”
奥蕾莉亚微微点头。
“也就是说，历代智慧圣女学习过的知识，也就相当于我学过了，是吧？”
奥蕾莉亚有些无语地盯着维露米娅。
「你不会在想不劳而获的事吧……」
维露米娅就这么盯着她，反而叫他有点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算了，你自己试试吧。」
她一抬手，书架上就亮起一个光点，随着她的牵引，准确落到维露米娅手中。
《术法手记·维露米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