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之森边境的小镇上，一辆马车正缓缓驶过积雪未化的街道。
车轮碾过冻硬的雪壳，发出细碎而克制的声响。
与街道两侧陈旧的木屋相比，这辆马车显得过于精致了些，像是误入此地的异物，引得行人忍不住侧目。
“停一下。”
少女的声音从车厢内传出，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马车随即停下。
车门打开，一名银发少女跳下车来。她的斗篷剪裁考究，却刻意压低了帽檐，像是不愿引人注目。只是那份与生俱来的气质，依旧让人很难忽视。
她的目光，落在了街角那家不起眼的商会门口。
“大小姐？”
随行的管家低声询问。
少女没有回答，已经径直走了进去。
商会内并不热闹。
会长正在清点账目，听见门铃声时立刻抬起头，脸上堆起了惯常的笑意。
“欢迎光临，不知这位小姐需要——”
话还没说完，他便被管家不动声色地挡住了脚步。
少女绕过柜台，直接走向角落的货架。
那里摆着几篮并不起眼的蔬菜。
她在其中停下脚步。
一颗天菜，被随意地放在最下面，叶片收敛，颜色温润，看起来并不张扬，却让她的呼吸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
她蹲下身，将那颗天菜捧了起来。
会长的笑容僵了一下。
“……小姐眼力真好。”他干笑着补了一句，“这种东西，在别的地方可不常见。”
少女没有回应，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天菜，像是在确认什么。
片刻后，她抬起头。
“请问，这个是从哪里来的？”
会长沉默了几秒。
商人敏锐的直觉在提醒他，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比蔬菜本身更值钱。
“只是镇上的一个……菜农。”他语气含糊，“年纪不大。”
少女没有追问，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下一刻，管家将一个小袋子放在了柜台上。
金币相互碰撞的声音，并不响，却足够清晰。
会长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了过去。
“我想知道得更详细一些。”少女语气温和，“当然，不会让你吃亏。”
会长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苦笑了一下。
“换个地方说吧。”
会客室里，火炉烧得正旺。
“这是那个魔女的杰作。“
男人脸上略带一丝怜悯。
“魔女？”
少女不解。
会长望向窗口，像是在诉说什么童话故事。
“大概一年前他来到了镇子，被发现时已经奄奄一息，是我救了他。”
少女的手指微微缩紧。
“他非要报答我，说自己会种菜，我就把南部那块荒废的菜园交给他了。”
男人喝了口茶。
“说实话，我没报任何希望，只是单纯的想打发他。但他好像确实有这方面的才能，种出的蔬菜品质极佳。包括。”
男人指了指少女手中的天菜。
“大小姐手里这颗算品质差的，好的我早卖到王都了。”
少女的脸上充满惊讶，随后变成了难以掩饰的激动。她顺着王都一路追寻终于找到了源头。
“那为什么叫他魔女呢？”
少女压抑住了自己的情绪。
男人顿了顿，随后盯着她那双翠绿的眼瞳。
“他的右眼是绿色，左眼是红色。”
少女的微微收缩的瞳孔映射着男人的双眼，同样也是翠绿色，这是妖精一族的特征。
“他现在还在镇上吗？”她问。
会长点了点头。
“他住在天菜园。”
她咽了口口水，随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
“会长，明天我想请你陪我去拜访一下这位魔女。”
“您。。。”男人刚想开口。
“另外，还想请你帮我做一件事。”
管家拿出一个比之前更重的钱袋。
男人犹豫了一下。
“经管吩咐。”
他答应了。不止是因为钱，而是商人赖以生存的直觉告诉他，
不能拒绝。
“这样好么。”
马车上管家一脸担心。
“放心吧。”
少女靠在车窗旁，看着窗外安静的雪。
“帮我带个口信回去，就说我有办法了。”
“遵命。”
马车在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在镇子的另一侧，一片被雪覆盖的菜园，依旧静静地躺在冬天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