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校园刚从沉睡中苏醒，薄雾似一层轻纱笼罩着林荫道。顾言沿着惯常的路线不紧不慢地跑着，脚步踏在湿润的柏油路面上，发出规律而轻微的声响。
等跑到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停下脚步，习惯性地转向食堂方向，开始买起了早餐，自从昨天的那些记忆之中，他总是有些心不在焉，一切都是下意识的去做，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琳琅满目的早餐窗口前，闻到混杂的油香与米粥甜味，但他早上在家已经吃过姐姐的做的早餐了。
他愣了愣，看着手里下意识点好的付款码，摇头失笑。那些纠结的“记忆”并未改变他身体的本能，这条通往食堂、再为某人带上早餐的路径，早已刻入骨髓。
他拎着几袋早点走进教室。时间尚早，但赵清菡和她的几位闺蜜已经坐在了惯常的位置上，正头碰头地低声谈笑，晨光透过窗户，为她们的发梢镀上一层浅金色的柔光。顾言脚步顿了顿，随即如往日一般走了过去，将手中还温热的袋子轻轻放在她们围坐的桌面中央，然后平静地在赵清菡旁边的空位坐下。
“早餐，今天的包子卖的很快，我到的时候豆沙包已经没了，就买了猪肉大葱的”。
柳依依拿起一个包子，捏了捏，夸张地皱起鼻子：“啊？猪肉大葱的……吃了容易塞牙缝啦！
“你不吃我吃，挑三拣四。”吴倩眼疾手快，一把从柳依依手里夺过那个包子，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大口，腮帮子立刻鼓了起来，“唔，味道还不错嘛！”
顾言笑了笑，没接话，目光自然转向旁边的赵清菡。她今天将长发松松地绾在脑后，露出优美白皙的脖颈，侧脸线条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柔和。他拿起另一个特意用保温袋装好的小份，推到她面前，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些：“清菡，你昨天说有点腻了豆浆，我今天特意绕到校东食堂买的酸奶，应该合你口味。”
赵清菡闻言，转过头来。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短暂相接。顾言的眼神依旧专注，瞳孔清澈，里面清晰无比地映出她的身影，那目光坦荡而直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习惯性的关注。赵清菡觉得耳根微微有些发热，她迅速垂下眼帘，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便扭回头去，拆开酸奶的封口，小口啜饮起来，另一只手拿起一个还温热的烧麦。
总是这样…… 她在心里悄悄嘀咕，一丝甜意混杂着些许无奈。眼神这么……灼人，就不知道稍微收敛一点么。 烧麦的糯米混合着香菇和肉丁的香气在口中化开，她默默咀嚼着，却无法否认，自己内心深处，其实很受用这份独一无二的、专注到有些笨拙的注视。
王晓暖吃完一个包子后，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话说，顾言你还真是有心，每天的给清菡的早餐都不重样的”。
顾言拿出了一本书，闻言笑道“没事，清菡喜欢吃就好”，随后他发现桌面上的另一份包装完好的早点，刚才还以为是几个女生买的，但现在都没有动。
“这份是，你们自己买的吗？”
柳依依嘴里还塞着食物，闻言立刻含糊不清地抢先回答：“哦，那个啊！那是宋凯买给清菡的！他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抽什么风，每天早上都雷打不动地送一份过来，喏，就那样，万年不变的豆浆油条，也不知道换换花样，更不知道给我们几个也捎一份！还是你靠谱啊顾言！”
赵清菡停住了，柳依依嘴巴实在是太快了，她压根来不及阻止。
“哦？”顾言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准确地抓住了柳依依话里的信息，“带了有段时间了？我以前怎么没注意到？”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喜怒，目光却转向赵清菡。
赵清菡轻轻蹙起眉。柳依依也意识到自己似乎说多了，赶紧找补，声音都提高了些：“啊！他之前带的，清菡都扔垃圾桶了，顾言啊，你可不要多想，清菡可是只吃你带的早餐哦”。
“是吗”，顾言看向赵清菡。随后目光移到了前排的一位高大男生的身上。
“我和他说过不用，他每次都是硬塞过来就走”，赵清菡这时开口道。
“是这样啊”，顾言一把拿过那一袋早点，随后打开包装，“扔了多可惜，以后他买的早餐就留给我吃了”，
“嗯，不错，还是热的”。
赵清菡看着顾言津津有味地享用着宋凯的早餐，观察着他的神情，没有预想中的不悦，心下不由松了口气。这个宋凯，明明说了不要他送的东西，都已经当着他的面把东西丢进了垃圾桶，还是视若无睹，这次丢的晚了，还没来得及处理就被顾言看到了，心里不由对宋凯升起了些许厌烦。
“这个宋凯，就是死皮赖脸，清菡压根都不搭理他，他还是舔着脸往上凑，以为这样就能打动清菡吗？”柳依依喝了口豆浆，义愤填膺地道。
“呵呵”。
顾言差点噎到，喝了口水才缓过来。
……
下课后，顾言走出教室去放水，手机却突然收到一条消息，打开一看是顾语发来的微信。
点开顾语的微信头像，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照片。照片里，一辆线条流畅、漆面光可鉴人的黑色奔驰轿车停在一处绿荫下，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车身上洒下斑驳的光点，显得沉稳而富有质感。
“这是……”
“叮咚”，顾语又发了一条语音过来，顾言点开了那条语音，随后便听到顾语的声音。
“当当当当~！小言怎么样，喜欢吗？这是姐姐送你的，既然我弟弟这么帅都没人爱，那姐姐就送你一辆车，你以后就开着去上下学吧，保管回头率飙升，桃花朵朵开！”
顾言顿时哭笑不得，他能想象出姐姐在手机那头眉飞色舞的样子。心里暖融融的，那些阴翳的“记忆”似乎都被这阳光般的声音驱散了些许。他按住语音键，笑着回了句：“姐，你这礼物也太突然了吧……我又不是去相亲，要什么桃花。不过车很帅，谢谢姐！”。
回复完顾语的消息后，却又有一条消息发过来，这次是许知优发来的。
“顾言，在干嘛呢？今天我一个在国外待了好几年的铁哥们儿回国了，我组了个局，准备带他好好玩玩，见识见识咱们这儿的热闹。你要不要一起来？放松一下。”
顾言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片刻。许知优爱玩，去的场所无非是那些喧嚣的酒吧、夜店或私人会所，以前他也邀请过自己很多次，但彼时顾言的心思全都系在赵清菡身上，对这类活动毫无兴趣，每次都找借口推脱了。没想到，被屡次拒绝后，许知优这次还会来问他。
但他想了下，也没拒绝，而是问了下时间地点。
“周六晚上……”顾言看着对方回复的消息，眸色深沉了几分。也好。他指尖微动，回复了两个字：“行，到时候联系。”
收起手机，他便转身朝校园超市的方向走去。刚才在班上时赵清菡和柳依依说想喝学校新开的那家奶茶店的招牌奶茶。
回到班上后，将奶茶递给了几位女生，顾言坐在座位上看起了手机，
这时班里的班长带着一位女生走上讲台，顾言眯眼看去，那女生貌似是班里的什么委员，但他实在是不记这种无关紧要的人身份。
班长与那位女生一通介绍统计，顾言才知道原来是说学校要举办“校园好声音”。
这种歌唱比赛他没什么兴趣，但平常在家里他也是挺爱唱歌的，回过头来看向赵清菡几人，突然在脑子里有了一个念头，要不试试？心思一起，马上就付诸行动，顾言举手道。
“班长我也要参加”。
“什么？”赵清菡脸上写满了诧异，她本来也不太关注这种比赛的，刚才还在听柳依依几人讨论哪位明星的黑料绯闻呢，却听见身旁的顾言突然说要报名参加歌唱比赛。顾言会唱歌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