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路边的街灯接连亮起，在渐浓的春夜色里晕开一团团暖黄的光晕。顾言背着单肩包，不紧不慢地走回小区。
他刚到门口，却看见门前已经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顾语，她正微微侧身，将手机塞回包里，看样子应该是刚挂断电话，走廊顶灯的光线洒在她挽起的发髻和米白色的风衣上。另一个则是个陌生的年轻女人，站在顾语侧后方半步的位置。
“姐？”顾言有些意外，出声喊道。
顾语闻声回过头，看到是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小言回来了。”她似乎刚结束外面的活动，妆容比白天更完整些，穿着也偏正式。“我刚出去见了朋友。”她说着，很自然地侧过身，指了指身后的女人，介绍道：“苏晚晴，我大学时的闺蜜，好多年没见了。晚晴，这就是我弟弟，顾言。”
被称作苏晚晴的女人随着顾语的介绍，向前轻移了半步，完全站在了灯光下。她看起来和顾语年龄相仿，或许略小一点，穿着剪裁利落的浅灰色针织衫和深色牛仔裤，外搭一件质感不错的卡其色风衣，打扮随性却很有品味。她有一头微卷的茶色长发，松软地披在肩头，脸上化了精致的淡妆，五官明丽，尤其是一双眼睛，在楼道不算明亮的灯光下依然显得很有神采，看向人时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专注感，笑容亲和。
“你好。”顾言朝她点了点头，习惯性地伸出手。他的态度礼貌而稍显疏离，是面对姐姐朋友时的标准反应。
苏晚晴很自然地伸出右手，与顾言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很软，触感细腻，“幸会，小言。”她开口，声音清亮悦耳，语调轻快，“总听你姐姐念叨你，今天总算见着真人了。嗯……”她松开手，目光在顾言脸上停留了片刻，笑意加深，带着点闺蜜间特有的调侃意味，“比顾语平时形容的还要帅气嘛，她是不是总在背后藏着你，怕被人抢走啊？”
顾语闻言，没好气地轻轻拍了下苏晚晴的手臂：“说什么呢你，我弟弟还用藏？”
顾言被这直白的夸奖说得有点不自在，微微移开视线，低声回了句：“苏姐过奖了。”他侧身让开，打开房门，“姐，苏姐，先进屋吧。”
“打扰啦。”苏晚晴笑着说，跟在顾语身后进了门。
顾言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挺大的，客厅装修风格是现代简约，宽敞通透，只是一个人住未免太过于空旷，暖色调的灯光照亮了空间，却只是像样板房一般的华丽精致。
苏晚晴进屋后脱掉风衣，顾语很自然地接过，和自己的风衣一起挂在了玄关的衣帽间里。苏晚晴里面穿着贴身的浅灰色针织衫，勾勒出姣好的身形，她打量了一圈屋内，冲顾语笑道：“你家这么大，早知道就不订酒店了，今晚留宿小女子一宿可好？”
“当然可以”，顾语走进厨房，头也没回，“房子大是大，平时就小言一个人住，空得很。”
“晚晴，喝点什么？”顾语找了一会儿，拿出一瓶红酒，“我爸的红酒还有几瓶收藏在这里，尝尝？”
“不了，白水就行，或者淡一点的茶也可以。”苏晚晴走到沙发旁坐下，姿态放松。她看到巨大的茶几上除了一个造型别致的果盘和几本厚重的精装书外，几乎没有杂物，干净得像是样板间。“小言，你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不觉得空旷吗？”她好奇地问。
“还好，习惯了。”顾言把背包放在一旁的单人沙发边，自己也在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苏晚晴看到茶几上的精装书，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是关于艺术史的，配图精美。“啧，这么有深度？小言你还对艺术史感兴趣？”
“随便看看。”顾言简单地回答。这些书大多是父母和姐姐买的，填充着巨大的书柜，他有时会随手拿一本翻看。
顾语端着两杯泡好的绿茶走过来，一杯放在苏晚晴面前，一杯递给顾言，自己则拿了个玻璃杯接了杯温水，在苏晚晴旁边坐下。“晚晴，你这次能休几天假，可太爽了。不像我，看起来是休假，其实远程邮件电话依旧不断。你怎么样？当了大主播，时间更不由己了吧？”
“别提了，”苏晚晴端起茶杯，小心地吹了吹热气，“看起来时间自由，实际上被各种合作、拍摄、直播排期追着跑，连轴转是常事，想彻底停下来喘口气都难。粉丝越多，责任好像也越大，不敢随便敷衍。”她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真实的疲惫，但很快又振作起来，“所以这次才决心出来走走，换换脑子。”
“得了吧你，苏大主播，粉丝数百万，日进斗金，还好意思跟我这社畜诉苦？”
“得了吧，顾大总裁，你这是自家企业，富婆不知贫民苦啊”。
顾语白了她一眼“你这次怎么有空跑B市来了？专程来看我？”
“一半一半吧。”苏晚晴笑道，“主要也是想出来走走，换个环境，老是待在一个地方对着镜头和电脑，人也快僵掉了。B市我不是没怎么来过嘛，正好过来旅游几天，顺便拍点vlog素材，给粉丝们看看不一样的风景。当然啦，听说你回国见你肯定是重要行程！”她强调道。
“Vlog？”顾语挑了挑眉，“你那些粉丝知道你私下里这么……呃，这么‘真实’吗？”她故意拖长了语调。
“喂！我线上线下都很美好不好！”苏晚晴抗议，“不过说实话，有时候对着工作久了，日夜颠倒，作息紊乱，是会有点职业后遗症。所以这次出来，就想尽量随意点拍，记录些真实的旅行碎片，吃吃喝喝，逛逛小巷子什么的，也算给自己放个假。”
顾言安静地听着她们对话，小口喝着茶。他大概明白了，这位苏晚晴姐姐是个很有名的网络主播。他对这个行业了解不多，仅限于知道很火爆，竞争也激烈。
“那你打算在B市待几天？有具体计划吗？”顾语问。
“大概三四天吧。明天先去几个经典的景点打卡，这是‘任务’。后面两天就想随便逛逛，发掘点本地年轻人爱去的好吃好玩的地方。对了，”苏晚晴眼睛一亮，看向顾言，“小言，你们大学生平时周末或者没课的时候，都喜欢去哪儿放松啊？有没有那种特别适合拍照、东西也好吃的网红店？或者好玩一点的体验店、娱乐项目？不要那种太游客的，就要你们同学之间会互相推荐的那种。”
突然被点名，顾言愣了一下。他思考了几秒，才开口道：“大学城附近挺多的。后街有几家网红奶茶店和甜品店，装修风格独特，经常要排队，适合拍照。如果想吃饭，创意园区里有两家融合菜餐厅，环境和菜品设计都很有话题性，女生去的比较多。玩的话……附近新开了一家沉浸式剧本杀店，场景做得不错，还有一家可以DIY银饰或陶艺的手作工作室，比较安静。如果晚上想喝点东西听听音乐，江边有一家清吧，有露天座位，view很好，经常有校园乐队去演出。”
他说得慢，但条理清晰，列举的都是赵清菡和她的朋友们曾经去过或提过想去的地方。
“哇，太好了！就要这种！”苏晚晴显得很高兴，立刻拿出手机开始记录，“网红奶茶店、创意园餐厅、剧本杀、手作工作室、江边清吧……太棒了，比那些千篇一律的攻略强多了！谢谢啊小言！”
“不客气。”顾言摇摇头，他这些都是陪着赵清菡几人身后买单而逛出来的经验。
“你看，带弟弟出来玩还是有用的吧？”顾语笑着对苏晚晴说，然后转向顾言，“晚晴她做直播和视频很多年了，现在主要做生活分享和旅行类的内容，粉丝确实挺多的。你有时候看视频，说不定还刷到过她呢，不过她今天没化那么浓的妆，可能认不出来。”
苏晚晴不满：“我日常妆也很好看的好吗！只是镜头需要更上镜一点的修饰而已。小言，别听你姐瞎说，姐姐我天生丽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