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你现在这个样子……”
林烁盯着我看了足足三秒，突然捂住了脸，声音发颤，“也、也太犯规了吧……”
我：“？？？”
我低头看看自己。
白色的连衣裙在路灯下泛着柔和的光，裙摆刚好到膝盖上方，露出两条线条纤细的腿；
粉色的丝带在腰间打了个蝴蝶结，背后的大蝴蝶结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脚上是一双白色长靴，靴口有一圈毛茸茸的边，看上去既可爱又……羞耻。
最让我崩溃的是——
胸前那两团明显的隆起。
“这、这是什么东西啊！！！”我双手抱胸，整个人都在发抖，“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桃桃一脸理所当然：“因为这是你的理想自我形态啊。”
“我的理想自我才不是女生！！！”
“哦？”桃桃眯起眼，“那你平时在脑子里幻想的那个‘要是我能变得可爱一点就好了’的形象，是谁？”
我：“……”
我被戳中了。
好吧，我承认，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是个女生，会不会就不用面对那么多尴尬的场面了？会不会更容易被人理解？会不会……更容易被喜欢？
但那只是想想啊！
谁让你真的给我变出来了！！！
“系统根据你的深层意识生成了最适合你的战斗形态。”桃桃一本正经，“事实证明，你的内心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我拒绝承认！！！”
“拒绝无效。”
“你这系统怎么这么多拒绝无效啊！！！”
“因为你很麻烦。”
我：“……”
“不过说真的。”桃桃绕着我转了一圈，“这造型挺适合你的。”
“适合个鬼啊！！！”
“哥。”林烁突然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你现在这个样子，比我们班大部分女生都好看。”
“你给我闭嘴！！！”
我现在的羞耻度已经爆表，再被她这么一说，我感觉自己随时会原地爆炸。
“先别吵了。”桃桃抬起爪子，指向小巷深处，“你们看那边。”
我顺着它的爪子看过去。
原本空荡荡的小巷深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团灰色的雾气。
雾气像有生命一样缓缓蠕动，里面隐约有什么东西在挣扎。
“这就是情绪异常体。”桃桃的表情变得严肃，“是由人类的负面情绪凝聚而成的怪物。”
“负、负面情绪？”我咽了口唾沫，“比如……社恐？”
“比如孤独、焦虑、愤怒、自卑之类的。”桃桃说，“如果放任不管，它会越来越大，最终影响现实中的人。”
“影响现实？”林烁皱眉，“会怎么样？”
“轻则情绪崩溃，重则……精神失常。”
我打了个冷战。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我问。
“当然是变身——”
“我已经变身了！！！”
“哦对，你已经变身了。”桃桃点点头，“那接下来就是——战斗！”
“我、我不会战斗啊！！！”
“很简单的。”桃桃说，“你只要用你的情绪感知，去安抚它。”
“安抚？”我愣住，“不是打吗？”
“我们是情绪协调者，不是暴力机关。”桃桃一本正经，“我们的职责是调和情绪，不是消灭情绪。”
“可它看起来好可怕……”
“别怕，你有优势。”
“什么优势？”
“你是社恐。”
“这也算优势？！”
“当然。”桃桃说，“社恐的人对情绪非常敏感，你能轻易感受到别人的不安、焦虑、尴尬……这些都是你调和异常体的武器。”
我：“……”
虽然听起来有点道理，但我怎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那我具体要怎么做？”我问。
“很简单。”桃桃说，“你靠近它，用你的心去感受它，然后用你的话去安抚它。”
“就、就这样？”
“就这样。”
我看着那团灰色的雾气，心里发毛。
“我能不能不去？”我小声问。
“不行。”桃桃说，“这是你的新手任务，必须完成。”
“我可以辞职吗？”
“系统一旦绑定，终身有效。”
“我还能退货吗？”
“不能。”
“那我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解除绑定了？”
“……你别乱说话。”
林烁在旁边听得一脸兴奋：“哥，你快去啊！我在这儿给你加油！”
“你能不能别这么兴奋！！！”
“你现在可是魔法少女啊！”林烁眼睛里闪着星星，“这可是我从小的梦想！”
“那你怎么不去当魔法少女？！”
“我又没被选中。”林烁摊手，“再说了，你现在这个样子，比我当魔法少女好看多了。”
我：“……”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战斗。
——安抚异常体。
——保护江城。
听起来很伟大。
但我现在只想回家。
“去吧。”桃桃推了我一把，“你可以的。”
我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你能不能别推我！！！”
“这是必要的激励。”
我咬咬牙，一步一步向那团灰色雾气走去。
每走一步，我的心跳就加快一分。
雾气越来越近，我能感觉到里面传来的情绪——
孤独。
不安。
被忽视。
被误解。
这些情绪像一根根细针，扎在我的心上。
我突然有点懂了。
因为这些情绪，我都有。
“喂。”我站在雾气前，小声开口，“你……你还好吗？”
雾气没有回应。
里面的影子蠕动了一下，似乎在警惕我。
“我、我是情绪协调者。”我硬着头皮说，“我是来……来帮你的。”
影子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判断我是不是在说谎。
“你、你是不是很难受？”我问。
影子抖了抖。
我能感觉到，它的情绪在波动。
“你是不是觉得，没有人理解你？”
影子又抖了一下。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没用？”
影子开始剧烈地蠕动。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总是被忽视？”
雾气突然翻涌起来，像被什么刺激到了。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永远只能躲在角落里？”
雾气猛地向我扑来。
“哥！！！”林烁在后面尖叫。
我被雾气吞没。
冰冷、窒息、绝望的情绪瞬间把我淹没。
我仿佛又回到了教室。
所有人都在看我。
他们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在我身上割来割去。
“你怎么这么没用？”
“你怎么连话都说不会说？”
“你怎么这么奇怪？”
“你怎么这么……透明？”
这些声音在我耳边回荡。
我想逃。
但我发现自己动不了。
我被牢牢地困在这片灰色的世界里。
“你也一样。”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你也被忽视。”
“你也不被理解。”
“你也……很痛苦。”
我猛地睁开眼。
眼前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它和我差不多高，身上缠绕着灰色的锁链。
“你是谁？”我问。
“我是你。”影子说，“也是每一个被忽视的人。”
“我不是你。”我下意识地反驳。
“你就是。”影子说，“你害怕被点名，害怕被注视，害怕在别人面前出丑。你宁愿躲在角落里，也不愿站在舞台中央。”
我咬着牙，没有说话。
“你明明很在意别人的看法，却装作什么都不在乎。”影子继续说，“你明明很想被理解，却总是把自己关起来。”
“你根本不懂我。”我小声说。
“我就是你。”影子说，“我当然懂你。”
它伸出手，灰色的锁链向我蔓延过来。
“跟我一起吧。”影子说，“我们可以一起躲起来，永远不用面对那些人。”
“我……”
我看着那些锁链，心里竟然有一丝动摇。
——永远不用面对那些人。
——永远不用被点名。
——永远不用发言。
——永远不用社交。
听起来……好像不错。
“你看。”影子笑了，“你其实是愿意的。”
锁链缠上了我的脚踝。
冰冷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冷战。
“你不想再被人盯着看，对不对？”影子说。
我没有说话。
“你不想再在讲台上发抖，对不对？”
我还是没有说话。
“你不想再在食堂里一个人吃饭，对不对？”
我的心猛地一震。
——一个人吃饭。
——躲在角落里。
——假装自己在玩手机。
——假装自己不孤单。
这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闪过。
“你可以不用再这样了。”影子说，“只要你跟我走。”
锁链缠上了我的腿，我的腰，我的手臂。
我感觉自己正在被拖进一个无底的深渊。
“哥！！！”
林烁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
“你在干什么啊！！！”
我猛地一抬头。
远处，我看到林烁和桃桃正站在灰色世界的边缘，拼命向我挥手。
“哥，你别听它的！！！”林烁大喊，“那不是你！！！”
“它只是你的负面情绪！！！”桃桃说，“你要是被它同化了，就完了！！！”
负面情绪……
我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锁链。
它们真的很像我那些阴暗的想法。
——我不行。
——我做不到。
——我会出丑。
——我会被讨厌。
这些想法，一直牢牢地锁着我。
“你在犹豫什么？”影子说，“跟我走，你就不用再痛苦了。”
“可我……”
我想起了下午的班会。
我站在讲台上，紧张得发抖。
我说得很烂。
我甚至不敢抬头看任何人。
但——
我还是说了。
我还是站上去了。
我还是迈出了那一步。
“我不想再逃了。”我抬起头，看着影子，“至少……不想一直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