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本的父母先离了席。
凯伦也起身，说还有些行装要整理，便上了楼。
菲茨随即跳下椅子，走到已用纸巾擦净嘴角，恢复了些端庄仪态的赛温面前，行了个标准的贵族礼。
他嘴角仍挂着笑，声音清脆：
“赛温先生，您看何时能为我们测试天赋呢？家兄凯伦·维恩，是金、木双属性，魔力高达74级的王都学院特招生，可把我们俩兄弟羡慕坏了。”
他稍作停顿，笑容里掺进一丝恰到好处的天真。
“身为维恩家的一份子，我们俩也想尽早知道自己的天赋，好努力追赶大哥的脚步呀。”
这番话听着谦逊好学，但本八年来的天天朝夕相处，一听就懂他二哥菲茨的老毛病又犯了。
表面是求学心切，实则句句在暗讽：‘我家大哥天赋如此卓绝，你一个二阶魔法师，也配来教我们？’
赛温脸上没什么波澜。
他不紧不慢地擦完手，弯腰从凳子旁提起一只陈旧的大号手提箱放在桌上，“咔哒”一声打开。
箱子里塞满各式奇形怪状的小玩意儿。
他翻找片刻，取出一透明、一乳白两颗水晶球，稳稳放在餐桌上。
“既然这么着急，”赛温抬起眼，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那就现在开始吧。”
菲茨显然没料到对方既不接招也不动怒，反而直接掏出了测试用的器具。
这属实有趣，便打了个响指，唤来仆人迅速撤走餐具。
本倒无所谓，快点也好。
擦了擦嘴，便也站起身子走到菲茨旁边，毕竟自己也急着回房间开始思考弹药底火的替代方案。
虽然造的是结构最简单、弹药也是最好循环利用的霰弹枪，但底火问题确实卡脖子。
造枪容易造弹难，别看只有十发子弹，那可费了他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搓出来的。
至于这世界的特有材料？有倒是有。
一阶火属性魔核的能量释放就挺稳定，效果堪称优秀，甚至还是天然的固体！
但贵得离谱啊！
他不过是个男爵家的小儿子，月例零花也就400魔币。
而在材料店，一颗才拇指大小的一阶火属性魔核，就要价50魔币！
这么多魔币，他衣服一侧的口袋都装不下！
所以陷入了两难。
要么用魔核，贵得用不起，要么就只能继续手搓，产能一坨。
菲茨瞥了眼桌上的两颗水晶球，伸手拦住了正准备上前测试的本。
“我先来。”
他语气轻松，接着转向赛温:“赛温先生，是先触摸透明的测试属性，再触摸白色的测试魔力等级，对吧？”
得到对方肯定的点头后，他将手掌稳稳按在了透明水晶球上。
球体内光芒亮起，先是赤红跃动，随即又晕开一片沉郁的黑色。
“火与暗。”赛温微微颔首，给出了判断。
菲茨脸上的笑容明显更盛了几分，对这个结果相当满意。
“到你了，老弟。”
他侧身让开，对本做了个“请”的手势。
赛温也示意本上前。
本没多想，径直将手放上那颗透明水晶球上，下一刻光芒骤然大放！
并非单一色彩，而是绚烂到令人目眩的彩虹色，赤、橙、黄、绿、青、蓝、紫……甚至那抹深邃的黑色与代表希望的白色也混杂其中，在水晶球内流转不息。
本对魔法属性的了解实在有限，在这偏远和平的小镇，魔法相关的事物几乎只存在于传闻和书本里。
而他也从小便苦心钻研这个世界各种奇异的材料，几乎没看过魔法书籍。
本看着旁边骤然陷入死寂、脸上写满震惊的赛温和菲茨，眨了眨眼，试探着问：“什么什么？难道……我还挺厉害的？”
菲茨率先从震惊中回神，他倒吸一口凉气，随即一把搂住本的肩膀，声音因为激动都高了几度：
“何止是‘有点’厉害啊老弟！你简直是老母牛坐火箭——牛逼上天了！搞不好你可能还是我们三兄弟里最强的！”
这句话自然不是这个世界的原生产物，而是菲茨从本那里学来的，此刻用在这里竟异常贴切。
赛温也终于缓过劲来，他眼神复杂地看了本一眼。
全属性天赋者，毫无疑问是万中无一的，历史上每一位成长起来的全属性天赋者，几乎都是只差把着“同阶无敌”与“越阶五五开”写在脸上了。
‘这不就是个小小的男爵家吗？怎么还出了个全属性的妖孽？最重要的是自己一个进阶无望的混子还要当这天骄的老师？’
‘不对，估计没两天王都学院就得来要人了才对，自己想什么呢？’
随即示意本赶紧再触摸一下那颗纯白色的魔力测试水晶球。
但这次，没有夺目的光芒。
只有清晰的水晶球内壁上，缓缓浮现出一个简洁的白色数字：
21。
菲茨看着那个数字，高涨的情绪像被戳破的气球般，“噗”地泄了下去，他挠了挠头，语气变得有些尴尬：
“啊这……老弟，刚才的话你就当没听见吧，哈哈……”
赛温的表情则更加古怪了，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按理说，拥有如此逆天的全属性，魔力总量再怎么也不会低到哪去。
可眼前这位维恩家三少爷是怎么回事？魔力等级只有21，这仅仅是普通人……甚至还是普通人中偏低的水平啊！
果然活得久就是能见各种奇葩呀，哦牛批，原来属性还能这么分配?
属实是给他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作为老资历，他深知全属性的利与弊。
全属性的优势在于冥想时能汲取所有属性的魔力，根本不挑食，适应性极强的同时魔力恢复速度也快的吓人；但致命弱点同样明显，施法时需要同时调动、平衡体内多种属性魔力，消耗量会呈几何级数增加。
也就是说，即便本未来成长起来，但他那点可怜的魔力总量，可能随便丢几个像样的魔法，就会瞬间被抽干。
顺便一提，魔力总量是定死的，几乎无法改变，就算等阶上去了，他在同阶里面也是属于21级的水平。
本·维恩，他现在属于是天才，但同时也是废物。
教了几十年魔法，赛温还是头一回遇到如此矛盾、如此令人扼腕的“奇才”。
一时间，他竟不知该感叹命运的神奇，还是该惋惜这被诅咒般的组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