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它跑得很快。
没有任何戏耍，也没有慢悠悠的压迫感。那头暗绿色的肉山像一辆失控的坦克，卷着腥风和泥点，两秒钟就跨过了十米的距离。
刀锋高举。
它是真的想直接把这个麻烦解决掉。
李维没有跑。
他跪在泥坑里，死死盯着那张越来越近的丑脸，尤其是那双浑浊的小眼睛。
他在尝试找回那种感觉。
那种“去死”的恶意。
那种从脑壳里钻出去的频率。
看着它。
看着它的脑子。
进去！
李维咬紧牙关，集中了全部的精神。
周围的风声、脚步声、甚至那种令人作呕的臭味都在这一刻淡去了。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双发黄的眼睛。
嗡——！
那个声音又来了。
但这一次，不是向外发射的子弹，而是一颗在自己脑子里炸开的手雷。
剧痛。
比刚才被捏碎骨头还要剧烈百倍的剧痛瞬间贯穿了李维的太阳穴。就像有人把一根烧红的钢筋插进了他的大脑，然后用力搅动。
“噗！”
两道温热的液体直接从鼻孔里喷了出来。
是鼻血。
大量的、止不住的鼻血。
视线瞬间模糊成了血红色。
与此同时，那个正在冲锋的怪物也猛地停滞了一下。
它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脚步踉跄，原本劈向李维脑袋的刀锋偏了一寸。
咔嚓！
刀刃砍在了李维的肩膀上。
锁骨断裂，半个肩膀几乎被卸了下来。
“啊啊啊——！”
李维惨叫着向后倒去，那种撕裂感和脑子里的剧痛混在一起，让他几乎瞬间休克。
但他没死。
那一刀砍偏了，没砍中脖子。
怪物捂着头，那张丑脸扭曲得像一团揉皱的废纸。它晃了晃脑袋，鼻孔里也流出了一丝黑血。
它很疼。
那种噪音让它恶心、眩晕。
但它毕竟是怪物。
它的恢复能力比李维想象的要快得多。
仅仅过了两秒，怪物就重新站稳了。它那双发黄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暴虐的情绪几乎要溢出来。
它盯着地上那个还在抽搐、流着鼻血的人类。
“坏……东西。”
它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它抬起脚，对着李维那已经半废的肩膀狠狠踩了下去。
“呃——！”
李维的惨叫声卡在喉咙里，变成了一声无力的气音。
怪物没有再给李维任何机会。
它甚至懒得用刀。
它弯下腰，双手抓住了李维的脑袋。
左手按着头顶，右手托着下巴。
“不……要……”
李维的眼前一片血红，他试图再次集中精神，但大脑像是一团烂泥，除了剧痛什么反应都给不出。
那种能力……
是有代价的。
他在伤害怪物的同时，也在透支自己的脑子。
怪物看着他，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
“闭嘴。”
咔吧。
脖子被硬生生拧断了。
颈椎骨断裂的声音清脆得像是在掰断一根黄瓜。
世界旋转了180度。
李维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自己那扭曲的肩膀，和怪物靴子上的黑泥。
……
……
“呼——！！！”
李维猛地坐起。
这一次，他没有立刻检查身体。
他双手抱住头，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发出痛苦的呻吟。
“呃啊……”
疼。
头还在疼。
那种脑子里插着钢针的感觉并没有随着复活而消失。它像是一个诅咒，深深地烙印在了神经里。
每一次心跳，太阳穴就突突地跳一下，带来一阵钻心的刺痛。
鼻腔里全是血腥味。
他摸了一把鼻子。
湿的。
虽然没有刚才喷血那么夸张，但确实在流鼻血。
这种能力……
是有后遗症的。
即使复活了，精神上的损伤也不会清零。
咔嚓。
第六次。
那个声音准时响起。
李维抬起满是冷汗和鼻血的脸。
视线有些模糊，重影晃动。
但他还是看向了那个方向。
那头怪物走了出来。
它看起来也不太好受。
它一边走，一边用力掏着耳朵，那张丑脸上带着明显的烦躁。
它也记得。
它记得那种让它流鼻血的噪音。
而且，它学聪明了。
这一次，它没有像刚才那样无脑冲锋。
它停在了十五米外。
超出了之前的警戒距离。
它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
有人头那么大的石头。
它掂了掂石头的分量，然后露出了一个恶毒的笑容。
它不想靠近了。
它不想再听到那个声音。
它决定用远程攻击，直接砸烂这个“坏东西”。
李维看着那块石头，心脏沉到了谷底。
精神攻击需要距离。
刚才十米冲到面前才生效。
现在十五米……
而且他的脑子现在疼得像要裂开，根本无法再次集中。
“完……蛋……”
李维喃喃自语。
呼——！
石头带着风声飞了过来。
像一颗黑色的炮弹。
李维拼尽全力向旁边一滚。
嘭！
石头砸在他刚才坐着的地方，泥浆四溅。
威力大得像个小型炸弹。
还没等他喘口气。
第二块石头又飞来了。
接着是第三块。
那头怪物就像个不知疲倦的投石机，站在安全距离外，一块接一块地砸过来。
它在玩。
也是在规避风险。
这东西……
进化得太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