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妻的到来

作者:逺莀 更新时间:2025/12/29 11:53:43 字数:4554

一瞬间,罗草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有惊愕,有被算计的愤怒,有对平静生活被打断的极度烦躁。

维多利亚显然也被这个消息惊呆了。

她虽然不完全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公主和城堡大门口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加上罗草如此激烈的反应,足以让她意识到发生了大事。

她脸上因刚才亲密而残留的红晕迅速褪去,变得有些苍白,眼里写满了茫然和不安,不自觉地朝罗草身边靠了靠,小手下意识地抓住了他垂在身侧的衣袖一角。

罗草感觉到衣袖上传来的轻微拉扯,低头看了她一眼。“慌什么。”

他松开被捏断的笔杆,任由它掉落在桌上,然后,他抬起手,用伪装魔法,让自己面容变得衰老,以符合外界对一位手握重兵、战功赫赫的大公的普遍想象。

“通知下去,打开大门,以……最高规格迎接公主车驾入内庭。让管家立刻去安排接待事宜,我稍后就到。”

罗草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硬和平静。

“是、是!殿下!”侍从连忙退了出去。

书房里再次剩下罗草和维多利亚两人。

罗草揉了揉眉心,感觉刚消下去没多久的烦躁又加倍涌了回来。

他看了一眼还抓着他袖子、脸色发白的维多利亚,语气放缓了些:“维多利亚,听着。等下会来一位……客人……”

“你先回自己房间待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要出来,也不要靠近主厅和会客的区域,明白吗?”

他不想让维多利亚和那个突然到来的公主碰面。

一方面,维多利亚的身份尴尬,经不起细究,另一方面,他自己都还没想好怎么应付这个未婚妻。

维多利亚虽然不太明白,但听出罗草语气里的严肃,她乖乖地点了点头,松开了抓着他袖子的手,小声应道:“是,主人。维多利亚明白了。”

她眼中闪过失落,但还是顺从地转身,准备离开书房。

看着她的背影,罗草心里莫名地烦躁更甚。

他叫住她:“等等。”

维多利亚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如果有人问起你,或者你想了解什么……晚点,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我再跟你解释。”

维多利亚的眼睛亮了一下,用力点点头:“嗯!主人,您……您小心。”

罗草摆摆手,示意她快走。维多利亚这才小跑着离开了书房。

等到书房门再次关上,罗草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他走到窗边,目光投向城堡大门的方向。

“伊莎贝拉·冯·琉贝莉特……来得正好。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

与此同时,城堡外庭。

一辆装饰着皇室徽记的华丽马车,正缓缓驶过刚刚打开的城堡大门。

马车周围跟随着一小队衣着光鲜、神情肃穆的皇家护卫,以及几名侍女和仆从,排场不算极大,但足以显示其尊贵身份。

马车内,与外界想象的公主驾临的威严或期待截然不同。

铺着柔软天鹅绒垫子的座位上,蜷缩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她穿着一条极其华丽繁复、层层叠叠的浅金色洛丽塔风格长裙,被精心打理的浅金色长发披在肩上。

然而,这一切华贵装扮之下,是一张苍白得没有血色的小脸,和一双盛满了恐惧与绝望的酒红色眼眸。

伊莎贝拉·冯·琉贝莉特,帝国皇帝最小的女儿,刚满十八岁不久,身高只有一米四。

此刻,她双手紧紧攥着裙摆,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随着马车离那座巍峨的城堡主堡更近一步,她心头的恐惧就加深一分。

关于自己这位未婚夫的传闻,她早在皇都就已经通过各种渠道知道了。

传闻中,那是一个年过半百、面目可憎的粗野武夫,靠着军功和运气爬到了高位,性格暴戾,杀人如麻,对待敌人和忤逆者手段残忍至极。

他贪婪好色,后宫中不知藏匿了多少强抢来的美貌女子。

他毫无贵族风度,举止粗俗,甚至能在宫廷宴会上做出抱着整只烤乳猪大啃特啃的举动。

不管在哪个版本里,莱斯特大公都是一个集所有缺点于一身的、令人作呕的怪物。

嫁给这样的人?成为这个怪物的妻子?未来帝国的皇后?

伊莎贝拉只要一想到这些,胃里就一阵翻搅,几乎要呕吐出来。

她从小接受的是最正统的皇室教育,憧憬过童话般的爱情和般配的婚姻。

即使知道身为公主难免政治联姻,也曾幻想过对方至少是位彬彬有礼、家世显赫的年轻贵族。

而不是……而不是这样一个传闻中如同怪物的对象!

政治联姻,她无力反抗。父皇的命令,皇室的责任,像无形的锁链捆缚着她。

这一路上,从皇都到莱斯特,越靠近那位大公以铁腕统治闻名的土地,她的心就越往下沉。

马车驶入内庭广场,缓缓停下。外面传来护卫队长恭敬的请示声和城堡管家努力保持镇定的迎接话语。

到了。终于到了。

伊莎贝拉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要凉透了。她死死咬住下唇,才能勉强抑制住那想要尖叫、想要不顾一切跳下马车逃走的冲动。

自己不能逃,更逃不掉,要是做出那种举动只会给皇室蒙羞,给自己带来更可怕的后果。

酒红色的瞳孔里,绝望几乎凝为实质。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脑海中越来越清晰。

进去,找机会,结束这一切。用死亡来解脱。至少……至少能保住最后的清白和尊严,不用去承受那想象中就令她窒息作呕的婚姻生活。

不用去面对那个传闻中丑陋、恶心、如同恶魔般的男人。

对,自杀。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反抗这绝望命运的方式。

侍女小心翼翼地拉开了车门,恭敬地低着头,伸出了手。

伊莎贝拉深吸一口气,她抬起颤抖的手,搭在侍女的手臂上,下了马车。

在管家的引导和皇家护卫的簇拥下,伊莎贝拉提着沉重繁复的裙摆,踏上了通往主堡大厅的台阶。

她能感觉到两侧肃立的莱斯特卫兵投来的目光,冰冷、审视,不带丝毫欢迎的温度,只有对命令的绝对服从。

终于,她踏入了主堡大厅。

大厅高大宽阔,光线从高处镶嵌的彩色玻璃窗透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两侧整齐地肃立着两排骑士,他们全身都覆盖着闪烁着幽暗银光的秘银盔甲,只露出冰冷的目光。

伊莎贝拉甚至能隐隐感觉到他们身上那令人窒息的能量波动。

中级骑士!每一位都是中级骑士!而且装备如此精良!就算只有一位放在皇都也是足以让任何大贵族侧目以礼相待的精锐!

而在两排如钢铁雕塑般的骑士队列尽头,大厅的主位高台前,站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高大的男人,背对着门口的光线,面容笼罩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他穿着一身深色的贵族常服,款式简洁却用料考究,剪裁得体,虽然没有穿铠甲,但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散发出一种比两旁所有骑士加起来更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传闻中……年过半百、面目可憎的粗野武夫?

伊莎贝拉的心猛地一跳。光看这背影和气势,似乎……和传闻不太一样?

男人缓缓转过身来。

映入伊莎贝拉眼帘的,是一张……符合传闻预期的脸。

看起来大约四十多岁,面容冷硬,线条粗犷,眉骨突出,眼窝深陷,嘴唇紧抿,下巴上带着未经精心打理的短硬胡茬。

确实称不上英俊,甚至可以说有些凶悍。

这就是莱斯特大公?伊莎贝拉刚刚升起的一丝疑惑瞬间被更大的恐惧淹没。

也许传闻是真的,他只是保养得好,或者实力强大显得不那么衰老?但这副尊容和气质,依旧与她幻想中的年轻贵族相去甚远。

而罗草,目光正平静地落在门口那个娇小的身影上。

浅金色的繁复长裙,浅金色的长发,苍白的小脸,还有那双即使隔着距离也能感受到惊恐的酒红色眼眸。

确实是个公主的样子,但这身高……看起来简直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老皇帝是没人可嫁了吗?塞这么个小不点过来?

双方在沉默中对峙,罗草没有按照常规的贵族礼仪上前迎接,甚至没有开口说一句欢迎的话。

他只是那样站着,毫无感情地打量着伊莎贝拉。

这无声的审视比任何斥责都让伊莎贝拉感到难堪和恐惧。她死死低着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才能勉强维持站姿,不让自己瘫软下去。

终于,罗草觉得这沉默的施压已经足够。他微微侧头,对旁边的管家吩咐道:“带公主殿下去准备好的客房休息。一路劳顿,晚宴……不必准备了,直接将晚餐送到房间。”

他没有询问伊莎贝拉的意见,直接安排了她的去向,并且取消了正式的欢迎晚宴。

管家躬身领命,上前对伊莎贝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伊莎贝拉如蒙大赦,却又感到一种更深的屈辱和绝望。

果然……他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自己在他眼里,恐怕连一件值得稍微费心对待的物品都不如。

她低着头,在侍女和管家的引导下,机械地转身,朝着侧面的走廊走去。

直到走出大厅,那如芒在背的冰冷视线似乎才消失。

然而,就在转身离开大厅的那一刻,伊莎贝拉低垂的眼眸深处,那抹几乎凝成实质的绝望和恐惧,忽然间剧烈地波动起来。

得益于她血脉中一项特殊的能力,她可以直接看穿使用了伪装魔法的人,当然也只能看穿伪装魔法。

就在刚才罗草转身打量她的短暂时间里,她所看到的,根本不是什么四十多岁冷硬粗犷的中年男人!

而是一个看起来至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PS:跟读者长得一样)

年轻,强大,而且……英俊得不可思议。

跟她见过的所有皇都贵族青年才俊比起来,都如同皓月与萤火之别!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伪装成那副丑陋凶悍的样子?传闻……全都是错的?或者说,是有人故意散布的谣言?

巨大的信息冲击让伊莎贝拉大脑一片空白。原本已经下定决心赴死的决绝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剧烈的心跳,脸颊无法控制地开始发烫。

他……他刚才那样冷淡,甚至可以说是怠慢,是因为讨厌这桩政治联姻,讨厌自己吗?所以才用伪装,不愿意让自己看到他的真面目?可……可是……

伊莎贝拉的心乱了。一种陌生的悸动悄然滋生。

他真的好帅……还那么强大,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大公和储君……要不是自己有这能力,恐怕真的会被那丑陋的伪装骗过去,然后在绝望中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天啊!父皇这次……难道是真的为自己着想?这可比她之前见过的那些追求者,甚至幻想过的联姻对象,好上太多太多了!

恐怕全世界都找不出第二个这样实力与样貌并存、地位还如此崇高的年轻男子了!

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庆幸,混合着初次心动般的羞涩与窃喜,瞬间淹没了她。

她强忍着没有回头,也没有让自己脸上的表情出现太大变化。

自杀的念头早已被她抛到九霄云外。现在,她满脑子都是那张惊鸿一瞥的俊美脸庞。

她开始不由自主地幻想……如果,如果自己努力一点,是不是有机会让这桩婚姻变得不一样?也许……也许他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冷淡?

想着想着,伊莎贝拉被带到了一间宽敞华丽的客房。

管家礼节周到但依旧疏离,只是交代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她和带来的两名贴身侍女。

关上门,伊莎贝拉坐在床上,双手捂住了发烫的脸颊。

“公主殿下,您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侍女担心地问。

“没、没事……只是……有点累了。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是。”侍女虽然疑惑,但不敢多问,退到了外间。

与此同时,罗草在简单地用精神力确认伊莎贝拉被带离主厅区域后,便挥手让骑士们散去。

应付这种突如其来的贵客,还要维持符合外界预期的人设,简直烦透了。

他没有立刻去处理其他事务,而是转身走向城堡上层,来到了维多利亚的房间外。轻轻敲了敲门。

门很快打开,维多利亚站在门口。

“主人……”她小声唤道。

罗草走进房间,关上门,看着眼前这位眼中只有自己的少女,心里那因为伊莎贝拉突然到来而升起的烦躁,奇迹般地平息了不少。

“刚才那个,是皇帝的女儿,伊莎贝拉公主。按照老皇帝的意思,算是……我的未婚妻。”

他说出这个词时,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毫不掩饰自己的反感。

维多利亚的瞳孔微微收缩,虽然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未婚妻”这个词,心里还是莫名地揪了一下。

她低下头,轻声问:“那……主人会娶她吗?”

“政治联姻,身不由己。”罗草没有正面回答,但语气里的厌烦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看着维多利亚低垂的脑袋,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不过你放心,就算她来了,你也还是你。你的房间,你的工作,都不会变。只是……城堡里可能会多个人,平时尽量避开她就好。”

“维多利亚明白。只要……只要还能待在主人身边,维多利亚就很满足了。”

对她而言,主人的存在就是全部的世界,只要这个世界不崩塌,其他都无关紧要。

“嗯,一定会的。”

安抚完维多利亚,罗草才回到书房。桌上被墨汁污染的文件已经被侍从更换了。

他坐下,重新拿起笔,却没什么心思批阅。伊莎贝拉公主的突然到来,打乱了许多计划,也带来了新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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