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却又清晰得可怕的脆响。
那是金属强行撬开骨缝的声音。
林清竹的惨叫声已经哑了，只剩下喉咙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她整个人像是一条离水的鱼，在锁链上剧烈弹动了一下，随即重重垂下头，冷汗混着血水将她的头发黏成一缕一缕，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痛。
痛到连恨意都变得模糊。
顾行舟的手很稳。
至少在林清竹看来，那只握刀的手稳如磐石，每一次切割、剥离，都精准得像是在雕刻一件艺术品。
但实际上，顾行舟快要把舌尖咬断了。
【警告：宿主正在实施极度残忍行为。】
【惩罚叠加：灵魂鞭笞（每秒一次）。】
啪！
无形的鞭子狠狠抽在顾行舟的神魂上。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把烧红的铁丝捅进脑子里，还要搅两圈。
顾行舟眼前黑了一瞬。
手中的剔骨刀偏了一毫米，在林清竹的肋骨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唔……”
林清竹痛哼一声，身体痉挛。
“抱歉。”
顾行舟的声音有些飘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种诡异的温柔，“手滑了。”
他停下动作，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冲进鼻腔，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不能停。
一旦停下，系统判定的“连贯性”就会被打断，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费。而且……如果现在不取出来，林清竹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虽然她是女主，有天道气运护体，大概率死不了。
但万一呢？
万一她死了，这世界崩塌，自己也得陪葬。
“师妹，你忍着点。”
顾行舟重新睁开眼，那双桃花眼里布满了红血丝，看起来狰狞而疯狂，“最关键的一步要来了。”
他伸出左手，探入那个血肉模糊的伤口。
温热的、滑腻的触感。
那是人的内脏和骨骼。
顾行舟的手指触碰到了那根散发着淡淡金光的剑骨。它只有小指长短，生在心脉旁，晶莹剔透，上面隐约可见天然生成的剑纹。
这就是天生剑骨。
修仙界人人梦寐以求的至宝。
但在顾行舟眼里，这只是一张沾满血的五十万支票。
“出来吧……”
他低声呢喃，五指猛地收紧，扣住了那根骨头。
“呃啊啊啊——！！！”
林清竹猛地仰起头，双眼翻白，身体绷成了一张拉满的弓。锁链被挣得笔直，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疲劳声。
撕裂感。
那种仿佛要把灵魂从身体里硬生生拽出来的撕裂感，让她在这一刻甚至祈求死亡。
【惩罚升级：五感剥夺（痛觉保留并放大十倍）。】
顾行舟的世界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看不见，听不见。
只有触觉变得异常敏锐。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手中那根骨头的温热，感觉到林清竹剧烈颤抖的肌肉，甚至能感觉到血液喷涌而出洒在他手背上的力度。
以及，自己体内那股像是要炸开一样的剧痛。
“咳咳咳……”
顾行舟再一次咳出了血。
但他看不见，也听不见。他只能凭借着肌肉记忆，死死抓着那根骨头，一点一点，向外拔。
这是一个极其漫长且残忍的过程。
一寸。
两寸。
每一寸的移动，都是对他和林清竹双重的凌迟。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个世纪。
“啵。”
一声轻响。
那根沾满鲜血的金色骨头，终于彻底脱离了林清竹的身体。
与此同时，顾行舟的视听觉瞬间恢复。
“哈……哈……”
剧烈的喘息声充斥着整个水牢。
林清竹已经彻底昏死过去，头无力地垂着，胸口那个血洞触目惊心，只有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顾行舟手里握着那根剑骨，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
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背靠着冰冷的岩壁，缓缓滑坐在地上。
【叮！任务完成：夺取天生剑骨。】
【任务评级：完美。】
【奖励：500,000 RMB 已入账。】
【当前账户余额：1,250,000 RMB。】
看到那个数字，顾行舟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牵动了体内的伤势，又是一口血涌了上来。
他随手抹了一把嘴，低头看着手里那根还在散发着微光的骨头。
真漂亮啊。
这可是两室一厅的首付。
“值了。”
他沙哑地自言自语，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劫后余生的疲惫。
然而，就在这时。
一阵极其细微的铁链晃动声响起。
顾行舟眼神一凝，瞬间将那点疲惫收敛得干干净净，重新换上了那副冷漠贪婪的面具。他撑着岩壁站起来，看向水牢中央。
林清竹醒了。
或者说，是被痛醒了。
失去了剑骨，那种空荡荡的剧痛比挖骨时更甚。
她费力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中，看到了靠在墙边的顾行舟，以及他手里那根染血的金骨。
那是她的。
是她修炼了十年的道基。
如今，成了别人的战利品。
“顾……行……舟……”
林清竹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每一个字都像是含着血沫吐出来的。
顾行舟走了过去。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中没有半点怜悯，只有得偿所愿的狂喜。他举起手中的剑骨，对着幽暗的灯光晃了晃。
“师妹你看，多美。”
他赞叹道，“在你体内蒙尘多年，如今到了我手里，才算是真正的物尽其用。”
林清竹死死盯着他。
如果眼神能杀人，顾行舟此刻已经被千刀万剐。
“你……不得……好死……”
又是这句话。
顾行舟心里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反派嘛，不得好死是标配，要是能好死，那才叫OOC。
“借师妹吉言。”
顾行舟淡淡一笑，随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黑乎乎的丹药。
那是“续命丹”。
虽然名字好听，但实际上是用剧毒之物炼制的虎狼之药，能强行吊住人一口气，但副作用是会让人日日夜夜承受百爪挠心之苦。
这当然也是系统给的道具。
“来，张嘴。”
顾行舟捏住林清竹的下巴，强行将丹药塞进了她嘴里，“师兄可舍不得你死。毕竟，没了剑骨，师妹这副皮囊也还是不错的，若是死了，岂不可惜？”
这台词太油腻了。
顾行舟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效果拔群。
林清竹原本灰暗的眼神中，瞬间爆发出一股屈辱至极的光芒。
“滚！！”
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吐出那颗丹药，但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热流顺着喉咙滑下。
“咳咳咳……”
林清竹剧烈呛咳起来。
顾行舟松开手，嫌弃地在衣摆上擦了擦，“好好养着吧，师妹。等你伤好了，师兄再来看你。”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向水牢外走去。
他的背影挺得笔直，白衣胜雪，只有袖口和下摆沾染的点点血梅，昭示着刚才发生的暴行。
直到走出水牢大门，沉重的石门在他身后轰然落下，隔绝了里面那道充满了恨意的视线。
“噗——”
顾行舟终于撑不住了。
他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门口潮湿的泥地上，双手撑着地面，哇地吐出一大口黑血。
这血里夹杂着细碎的内脏碎片。
【警告：宿主身体机能严重受损。】
【建议立即兑换“初级修复液”，售价：50,000 RMB。】
“买。”
顾行舟咬着牙，毫不犹豫。
钱是王八蛋，花了还能赚。命要是没了，那就真的只能在这破地方当鬼修了。
一股清凉的气流瞬间涌入体内，抚平了那些仿佛被火烧过一样的经脉。虽然痛感依旧，但至少那种随时会暴毙的感觉消失了。
顾行舟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他看着头顶那一线狭窄的天空，雨还在下，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让他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五万块没了。
刚才那一刀，赚了五十万，转手就花出去五万修车费。
这钱，真他妈难挣。
“大师兄？”
就在这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树后传来。
顾行舟浑身一僵。
他迅速抹掉嘴角的血迹，调整了一下表情，这才缓缓转过头。
只见一个穿着外门弟子服饰的小胖子正探头探脑地看着这边，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是负责给水牢送饭的杂役弟子，王二。
“你怎么在这？”
顾行舟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几分不悦。
王二被吓得一哆嗦，差点把食盒扔了。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回、回大师兄，执事堂说……说林师姐关在里面，让、让送点吃的……”
顾行舟眯起眼。
这小胖子看到了什么？
自己刚才跪在地上吐血的样子，若是传出去，那就是个大麻烦。一个刚刚夺了剑骨、意气风发的反派大师兄，怎么能虚弱成这样？
“你看到了什么？”
顾行舟站起身，一步步走向王二。
王二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拼命磕头：“弟子什么都没看见！弟子刚才被沙子迷了眼！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顾行舟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
他低头看着这个瑟瑟发抖的小胖子，心里叹了口气。
杀人灭口？
太麻烦了，而且这小胖子也没做错什么。
“站起来。”
顾行舟冷冷道。
王二颤颤巍巍地爬起来，低着头不敢看他。
“林清竹勾结魔修，意图谋害本座，已被废去修为，关入水牢反省。”
顾行舟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此事乃宗门机密，若让我听到半点风声……”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王二的肩膀。
仅仅是这一个动作，就让王二双腿一软，差点又跪下去。
“弟子明白！弟子绝不乱说！若有违背，天打雷劈！”王二发誓发得极快。
“滚吧。”
顾行舟收回手，厌恶地挥了挥袖子。
“是是是！”
王二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连食盒都忘了拿。
顾行舟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直到确认四周再无他人，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刚才拍那小胖子的时候，他的手一直在抖。
如果不恐吓他，这小胖子恐怕会发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师兄，此刻手掌冰凉得像个死人。
“得赶紧回去闭关。”
顾行舟喃喃自语。
他要把这根剑骨“炼化”了。
当然，是假装炼化。系统回收了剑骨，会给他一个“伪·剑骨”特效，看起来跟真的一样，实际上屁用没有，纯粹是为了糊弄外人。
他真正的力量来源，从来都不是什么剑骨，而是系统商城里那些死贵死贵的道具。
顾行舟捡起地上的食盒。
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一碗清粥，两个馒头。
“倒是便宜她了。”
他冷笑一声，提着食盒，转身却并不是回自己的洞府，而是走向了水牢侧面的一个小通风口。
那个通风口极窄，平时根本没人注意。
顾行舟将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手指微动，一颗极品“回春丹”被他捏碎，化作粉末洒进了清粥里。
这丹药，价值一千灵石。
换算成人民币，大概两千块。
“这可是为了防止你死掉，扣我的钱。”
顾行舟在心里对自己解释了一句。
然后，他运用灵力，将那碗加了料的粥，顺着通风口送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他才真正转身离去。
雨越下越大。
顾行舟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显得格外孤寂。
……
水牢内。
林清竹被冷风吹醒。
她感觉身体里有一股暖流正在缓缓游走，那种撕心裂肺的剧痛似乎减轻了一些。
是那颗“续命丹”吗？
那个畜生……竟然真的不想让我死。
他是想留着我，慢慢折磨吗？
林清竹咬紧牙关，眼中满是恨意。
就在这时，一阵诱人的米香飘了过来。
她艰难地转过头，看到不远处的地面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
没有毒。
她能闻出来。
是谁？
王二吗？那个平时总是偷偷给她塞包子的小胖子？
林清竹挣扎着爬过去，端起那碗粥，狼吞虎咽地喝了下去。
粥一入腹，那股暖流更甚。
不仅仅是暖胃，更像是有某种极其精纯的药力在修复着她受损的经脉。
这种药力……绝不是凡品。
王二不可能有这种东西。
那是谁？
林清竹看着空空如也的碗底，脑海中浮现出顾行舟那张冷漠残忍的脸。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是他。
他刚刚才挖了我的骨，恨不得榨干我最后一滴血，怎么可能给我送这种救命的灵药？
一定是师尊……或者是哪位看不惯顾行舟恶行的长老暗中相助。
对，一定是这样。
顾行舟，你以为你只手遮天了吗？这凌云宗，终究还是有公道在的。
林清竹握紧了拳头，指甲刺破掌心。
只要我活着……只要我活着……
总有一天，我会把这笔账，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