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秋千与全自动洗衣机
by·NekoRirika
京，把我当做苹果，一口吃掉吧。
人类和苹果，到底有着何种程度上的相似性呢。
“不过啊，你打二十公里的车真的只是为了去一趟洗衣店吗。真要去洗衣店的话，这附近哪里都有吧。”
出租车的前排，司机的视线透过后视镜，从后排阴影中的京身上掠过，在路灯正好划过他侧脸的一瞬，司机恰好按下了切歌的按钮。
是椎名林檎的《17》。
我并不擅长人类的文字，我喜欢结构性地理解事物。
比如说，苹果是红色的，用一只手就足够抓住，清甜，多汁，相当的冷。
京没有回应。司机也识趣地不再说话，正打算专心开车，京却开了口，这让他显得有些烦躁。
“你喜欢吃硬苹果还是糯苹果呢？”
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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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的。不是脆的苹果，吃起来根本不会觉得是苹果嘛。苹果就是要脆的才好吃，懂？”
矢是一个脸上有雀斑，额头有痘印的女生，长相并不出众。
她喜欢下班后在废弃公园的角落里荡秋千。
那是用两根麻绳加一块短木板制成的劣质秋千，但是矢很喜欢。因为这里偏僻，安静，没有行人，秋千荡起来的时候也完全没有声音，就好像被遗忘在了世界的角落里一样。矢说她在夜晚一个人荡着的时候，每次都会尽可能地踮起双脚，这样松开一次，就能在空中荡很久，很久很久，好像永远也不会落下来一样。
但是这些我并没有亲眼见过，我和矢的认识，是在市郊的一家洗衣店开始的。那天下了雨，她来市郊的舞团试镜，淋了一身的雨，被筛了下来。她把衣服一股脑的塞进了全自动洗衣机，按下按钮，对着落地窗外的阴雨发呆。那时，我出现了。
“我长得很丑对吧。这种事情其实我也心知肚明啊，但是被人用那样的眼光看果然还是会觉得难受啊。”
她苦笑了一下，眼睛睁得很用力，开始比着舞蹈的动作在洗衣店跳舞。
我并不理解丑陋的含义。如果那是指一个人的外貌让人厌恶的话，对于矢，我并没有这样的感觉。
“这里的洗衣机没有声音呢。明明是全自动的。安静地转着，真棒。”
她顿了一下，突然哭了，用衣袖去抹眼泪。好在，洗衣店里没有人。
“京，你说。洗衣机店里，能有秋千吗？”
她止不住眼泪，声音也哽咽了起来。对于她的问题，我回答不了。那个时候的我，徒然地看着外面的雨贴着玻璃，无声地落着，并不理解“秋千”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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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呢。天气预报明明说今晚一直会是晴天的啊。”
司机自言自语般抱怨了一句。
雨水贴着车窗往下落，风在窗外接。
京的额头贴着车窗，感受震动，看见车窗上的水痕被风拉的很长，然后消失。
京的身边是一包衣服，里面是矢的衣服，有舞裙、丝袜和衬里内衣，里面包着一颗苹果。
“到了，下车吧。东西别忘了。真冷啊。”
京打开车门的一瞬，冷气如鬼魂般钻进了车内。他把一大把钱从袋子里取出，丢在了后座上，留下几枚硬币放入自己的口袋，下了车。司机惊讶地“喂喂”直叫，喊着“乘客乘客”，京并没有理睬，只是轻声道了谢，就冒着雨，静静地朝洗衣店走去。
每天下班回家都要吃一个苹果，是矢的习惯。
对于她而言，这似乎象征着“日常”天平的支柱，只要按时吃下一颗苹果，今天昨天和明天，就不会有任何不同，每天都是无奇但也还算安定的一天。
说起来，今天是平安夜来着。
京从袋子里取出矢的舞蹈服，一件一件放进了洗衣机里，每一件都带有血渍。其中，上装胸口的部分有边缘沾染血污的空洞。准备完毕后，京关上洗衣机的门，投入硬币，转动旋钮。
全自动的，超安静，真棒。
剩下的一颗苹果是昨晚矢没能吃掉的，放在了冰箱的冷藏室，相当的冷。
京拿起苹果，把袋子就那么随意地留在了洗衣店的椅子上，看了一会儿洗衣机滚筒的转动。然后离开洗衣店，向雨中走去。
“我会变得，彻底干净。”
在旧公园空无一人的角落里，雨已经停下，空气中是土线菌释放的腥臭气味。京把苹果放在秋千的湿木板上，准备离去。
“喂，举起双手，不准动！我们接到了报警，你认识一个叫夏心矢的女性吗？”
世界的一角被手电筒照亮，秋千上的苹果挂着雨水，反射光芒。
两名巡警手持枪械，对着他。
一瞬之间，两颗人头落地，血液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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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的当天，乌鸦扇动翅膀，雪，纷纷落下。
秋千上的苹果已经受冻腐坏。
12月26日
“为您播报一则早间新闻。昨夜，小木町八番目13号的家中发现多具女性尸体，其中名为新条京的21岁男性被发现身亡时，其尸体仍在全自动滚筒洗衣机中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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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在都市传说中有这么一则怪谈，据说只要为恶魔献上心脏就能签订契约，他会变成你心爱之人的模样，为你完成生前的遗愿，很美妙，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