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傍晚，晚餐后。
厨房里弥漫着西红柿鸡蛋面残留的淡淡咸香，碗筷已经洗净沥干。艾莉娅换上印着小熊的珊瑚绒睡衣，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表情严肃得像要参加一场重要考试。她面前的地板上，用彩色胶带贴出了一个直径一米的圆圈。
我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膝盖上摊着一本刚从书店买来的《儿童正念冥想入门》。书页崭新，插图是卡通小动物坐在莲花上，文字充满“感受你的呼吸”、“拥抱内心的平静”之类的柔软词汇。我翻了两页，合上书。
这种东西，对法则之子可能没用。
“艾莉娅。”我开口，“从今天开始，每天晚饭后增加一项训练。内容：感知控制。”
她立刻坐直，小手放在膝盖上：“是！要怎么做？”
“第一步，建立基准。”我指向地板上的圆圈，“这是你的‘控制区’。现在，闭上眼睛，正常呼吸，告诉我你感觉到了什么。”
艾莉娅乖乖闭眼。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阴影。她的呼吸平稳，胸口规律起伏。
“我感觉到……地板硬硬的。”她小声说，“还有，叔叔的呼吸声。冰箱在嗡嗡响。窗外有车开过去……”
“很好。”我说，“这些都是外部感知。现在，转向内部。注意你的身体——哪里暖和，哪里凉？手和脚是什么感觉？心跳有多快？”
她沉默了几秒。
“心跳……咚咚咚的。”她数了数，“一下，两下……好快。”
“数二十下，告诉我用了多久。”
她开始默数，嘴唇微微翕动。我看了眼墙上的钟。
“好了。”她说。
“十一秒。”我报时，“正常六岁儿童静息心率约每分钟90到110次。你数了二十下，用时十一秒，心率约109次，略高但仍在正常范围，可能是紧张导致的。”
她睁开眼，有点茫然：“叔叔，这些数字有什么用？”
“建立数据基础。”我解释，“心率、呼吸频率、体温变化——这些都是你生理状态的指标。当你的能力波动时，这些指标通常会同步变化。记录常态，才能识别异常。”
她似懂非懂地点头：“那第二步呢？”
“第二步，尝试感知‘能量’。”我斟酌着用词，“你之前说过，有时候会看到天空有银线，或者感觉有人在看你。那种感觉，你能在现在平静的状态下找出来吗？”
艾莉娅重新闭眼，眉头微皱，努力寻找。
几分钟后，她摇摇头：“没有……现在什么都感觉不到。”
“正常。”我站起身，走到她身边，“现在，我给你一点外部刺激。”
我伸出右手食指，悬停在距离她额头十厘米的位置。0.5%的魔力——比之前多了0.2%，是封印松动后恢复的部分——在指尖凝聚成一个极小的、纯粹的能量点。不是攻击性力量，只是最中性的魔力微光，像一粒悬浮的萤火。
“不要睁眼。”我说，“告诉我，你能‘感觉’到什么吗？”
艾莉娅的小脸在昏暗的客厅灯光下显得很专注。她的呼吸节奏变了，变浅，变慢。
“……有光。”她突然说，“在我前面……亮亮的，但不是眼睛看到的那种亮……是在脑子里亮起来的。”
“什么形状？”
“小小的……圆圆的……在动，在转。”她的声音带着不确定，“像……像电视坏掉时候的那个雪花点，但是是金色的。”
我移动手指，能量点缓慢画圈。
“它动了。”她立刻说，“在转圈圈。现在往左边……停了。”
完全正确。
她能感知到魔力的存在和运动，即使闭着眼睛。
“现在，”我收起能量点，“试着找找你身体里的‘光’。”
“我身体里……也有？”
“每个人都有生命能量，只是强弱不同。”我简化了概念，“对你来说，这种能量可能比普通人强，而且……可见。”
艾莉娅深吸一口气，努力内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客厅里只有冰箱的嗡嗡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向晚上七点四十分。
突然，她的身体微微颤抖。
“我看到了……”她的声音带着惊奇，“好多……线。”
“线？”
“在我身体里面……细细的，亮亮的，像……像地图上的小路。”她的描述断断续续，“有的粗，有的细，有的亮，有的暗……它们在动，很慢很慢……啊，这里有一条好粗的！”
她指着自己的胸口正中。
“是什么颜色？”我问，同时用我的魔力感知扫描她的能量场——果然，心轮位置有一条异常活跃的能量脉络，强度是其他脉络的三倍以上。
“金色……带一点点紫。”她睁开眼，眼睛在昏暗中有微弱的反光，“叔叔，这些是什么？”
“是你的能量循环系统。”我选择科学的解释，“就像血管输送血液，这些脉络输送生命能量。每个人体内都有，只是大多数人的‘不发光’。”
“那叔叔也有吗？”
我顿了顿：“有。”
“我可以看吗？”
这是个危险的要求。我的能量体系是深渊魔王的模板，即使被封印至0.5%，其本质依然与人类截然不同。让她看到，可能会吓到她，或者……引发什么连锁反应。
但她在看着我，眼睛里是纯粹的好奇。
“可以。”最终我说，“但只准看三秒。而且，如果感觉不舒服，立刻闭上眼睛。”
“嗯！”她点头，重新闭眼。
我控制着，将封印之外的魔力微微外放，不再凝聚成点，而是让它们以自然状态流淌。这很危险——外泄的魔力波动可能被监视者捕捉到，但现在是深夜，且艾莉娅的存在本身就会干扰能量感知，风险可控。
三秒。
艾莉娅的眼睛猛地睁开。
瞳孔在那一瞬间，变成了淡淡的银色。
“叔叔……”她的小脸煞白，“你身体里……有黑色的太阳。”
黑色太阳。
这是她对深渊核心能量的直观描述。
“还有……好多的锁链。”她声音发抖，“缠在那个太阳上，一圈一圈的……锁链在发光，红色的光……有些链子断了，裂开了……”
她看到的比我想象的更多。
不只是能量脉络，她看到了我的封印结构。
“好了。”我立刻收敛所有魔力，“今天就到这里。”
但艾莉娅没有停下。她的银色瞳孔还没有褪去，视线缓缓下移，看向我的双手，然后是躯干，最后停留在我的心脏位置。
“叔叔……”她突然哭了，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你的太阳……在哭。”
我僵住了。
“它不想被锁住……它很难过……”她抽泣着，伸出小手，想要碰触我的胸口，又在半空停住，“为什么要把太阳锁起来？它很疼啊……”
我蹲下身，握住她颤抖的小手。
“艾莉娅。”我的声音比预期的要柔和，“听我说。那个太阳……是我的力量。但它太强了，如果不锁起来，会伤害到周围的人，伤害到你。所以锁链是必要的保护。”
“可是它在哭……”她的眼泪大颗大颗滚落，“我可以……我可以摸摸它吗？就像我摸小粉的轮胎那样，摸摸就不疼了……”
我不知道法则之子的能力是否能影响深渊核心。但让她接触，风险太大。
“下次。”我撒谎，“等你学会更多控制之后。现在，你的眼睛要恢复正常。”
她眨了眨眼，银色缓缓褪去，变回熟悉的棕色。但眼泪还在流。
我抽了张纸巾，递给她：“擦擦脸。今晚的训练超额完成，你做得很好。”
“真的吗？”她擤了擤鼻子，“可是我哭了……”
“情绪反应是正常的。”我看了眼挂钟，八点整，“现在去洗漱，九点上床睡觉。明天还要上学。”
她点头，站起身，走了一步，又回头：“叔叔。”
“嗯？”
“那个太阳……我会帮你的。”她认真地说，“等我学会控制我的线，我就帮你把锁链修好，不让它哭了。”
我看着她哭红的眼睛和认真的小脸。
三百年来，无数存在对我说过类似的话：要帮我征服世界，要帮我打败勇者，要帮我获得永生。但这是第一次，有人说要帮我“修好锁链”，因为我的力量“在哭”。
“去刷牙。”我说。
她跑向卫生间。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地板上的彩色胶带圆圈。客厅的灯光昏暗温暖，窗外夜色深沉。
手机震动。是别西卜的加密消息：
快递小王： 监测到今晚七点三十八分至七点四十二分，您所在单元楼出现异常能量波动。特征一：深渊核心能量微量外泄（来源：您）。特征二：未知高频能量反应（来源：艾莉娅）。特征三：两种能量出现短暂共鸣，引发空间结构微调——您客厅的空间稳定性指数提升了0.7%。守序观测者已注意到，正在分析数据。
我： 屏蔽他们的分析。制造干扰数据，伪装成“家用电器电磁干扰叠加地磁异常”。
快递小王： 明白。另外，林薇今日行为报告：她下班后去书店购买了《儿童心理学》《如何与孩子沟通》和一本《基础能量学概论》（伪装成新时代灵修书籍）。她在笔记本上记录了“接触对象：女，6岁，棕发，温和，有明显能量辐射，暂未表现出攻击性”。
我： 继续监视，但保持距离。
放下手机，我走到艾莉娅的房门口。她已经刷完牙，换好睡衣，正趴在床上，在日记本上画画。听到动静，她抬头，把日记本藏到枕头下。
“画了什么？”我问。
“……秘密。”她小声说，“等我画好了再给叔叔看。”
“可以。”我帮她掖好被角，“关灯了。”
“叔叔。”她突然抓住我的袖子，“今天……我看到的那些，可以告诉妈妈吗？”
我想起还在未知坐标养伤的莉亚。
“等她回来，你可以亲口告诉她。”
“嗯。”她松开手，躺好，闭上眼睛，“叔叔晚安。”
“晚安。”
我关掉灯，带上门。
回到自己房间，我没有开灯，在黑暗中坐到床边。胸口的位置，深渊核心——艾莉娅口中的“黑色太阳”——在封印的锁链下缓慢脉动。它确实“在哭”吗？那是被束缚的痛苦，还是对自由的渴望？
不，它只是能量。没有意识，没有情感。艾莉娅的感知被她的共情能力赋予了错误的解读。
但为什么，当她那么说的时候，我感觉到封印深处传来一丝……从未有过的悸动？
我躺下，闭上眼睛。
脑海里浮现出她银色瞳孔的样子。
那是法则之子完全激活感知时的特征。根据手抄本的记载，能“看见能量本质之眼”，是最高阶法则之子的标志。过去有记录的七位中，只有一位达到这个层次——那位在成年后，以一己之力平息了两个世界持续千年的战争，随后消失。
艾莉娅的天赋，比我想象的更惊人。
也更危险。
两个月。
我必须在两个月内，让她掌握基础控制。
否则，当她的眼睛在无意识中变成银色，被不该看到的人看到时……
我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
窗外，城市的灯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天花板上投下一条细长的光带。
像一条银线。
次日早晨，送艾莉娅上学时，我发现她有点心不在焉。
公交车上，她一直盯着窗外，手指在书包带上无意识地画着圈。直到校门口，她才小声开口：“叔叔，我今天可以不去上学吗？”
“理由？”
“……怕。”她低下头，“怕眼睛又变成银色，被同学看到。”
原来在担心这个。
“听着。”我蹲下，与她平视，“你的眼睛只有在高度集中感知能量时才会变色。在学校，你不需要做这种训练，所以不会变色。”
“可是万一呢？万一我不小心……”
“你有控制力。”我说，“昨晚你能主动关闭感知，今天就能主动维持常态。记住，你的能力是你的一部分，就像你的手和脚——你可以选择什么时候用，什么时候不用。”
她看着我，似乎在确认这话的真实性。
“真的？”
“真的。”我站起身，“现在，深呼吸，想象把你的‘线’都收拢到身体中心，像把毛线球卷起来那样。”
她照做了，闭眼几秒，再睁眼时，眼神坚定了些。
“好了。”她说，“我进去了。”
“嗯。”
她跑向教学楼，跑到一半回头挥手。我点头回应。
看着她消失在教学楼门口，我转身走向公交站。手机震动，是李老师的消息：
李老师： 艾莉娅叔叔，今天美术课需要带水彩颜料，艾莉娅说家里有，但放在哪儿忘了。您方便送来吗？十点前用。
我看了一眼时间，八点四十。
回家取颜料，再送到学校，来得及。
我： 我现在去取，三十分钟内送到。
我改道回家。打开门，走进艾莉娅的房间找颜料。书架第二层，有一盒二十四色的儿童水彩，盖子有点松了，颜料管挤得歪歪扭扭。我拿起盒子，准备离开时，注意到她的枕头微微鼓起。
昨晚她藏起来的日记本。
我停顿了三秒。
然后伸手，从枕头下拿出那个硬壳笔记本。
翻开。
最新的一页，画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的圆形，周围缠绕着发光的红色锁链。锁链的很多地方画了“修补”的标记：小小的银色补丁，像创可贴。画的下面用铅笔歪歪扭扭地写着：“叔叔的太阳，等我修好你。”
下一页，画的是她自己。身体里画满了发光的金色线条，胸口最粗的那条被特别标注：“这里最强，要小心。”
再往后翻，是昨天的训练记录。她用只有自己能看懂的符号和简笔画，记录了心跳数、呼吸感觉、能量脉络的样子。最后一行写着：“叔叔教我很认真，但他的手在抖。他也在怕吗？”
我合上日记本，放回原处。
拿着颜料盒离开。
去学校的路上，我想着她写的那句话。
“他也在怕吗？”
是的。
我在怕。
怕她的力量失控，怕她被带走，怕我保护不了她，怕这个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脆弱如泡沫的日常，在某个瞬间破碎消失。
我曾经面对天使军团不曾畏惧，面对神圣审判不曾退缩，面对永灭的威胁都不曾有过真正的恐惧。
但现在，我怕了。
因为这一次，我想要守护的东西，比我自己的存在更重要。
到学校，把颜料交给门卫。正要离开时，看到李老师从教学楼里匆匆走出来。
“艾莉娅叔叔！”她小跑过来，表情有点不自然，“有件事……需要跟您说一下。”
“请讲。”
“今天早上第一节课，艾莉娅她……”李老师压低声音，“她好像有点异常。数学课上，老师让她上台做计算题，她盯着黑板看了很久，然后说……说黑板上的数字‘在发光’。还说老师的粉笔‘拖着金色的尾巴’。”
我的心沉了下去。
“其他孩子听到，都笑了。老师以为她在想象，让她坐下。但她整节课都在不安地四处看，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李老师担忧地看着我，“她最近……是不是看了太多奇幻动画？还是想象力有点过度？”
“我会和她谈谈。”我说，“谢谢您告知。”
“不客气。艾莉娅平时很乖，就是最近……好像心事重重的。”李老师顿了顿，“另外，学校的心理辅导员下周会来我们班做常规评估，如果您觉得需要，我可以安排艾莉娅单独聊聊？”
“暂时不用。”我婉拒，“我先和她沟通。”
“也好。”
离开学校，我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在附近的公园长椅上坐下。早晨的公园很安静，只有几个老人在打太极拳，鸟在树枝间跳跃。
我打开手机，给别西卜发信息：
我： 艾莉娅的感知能力正在无意识激活。她在常态下开始看到能量残留（数字发光，粉笔拖尾）。训练需要加速。
快递小王： 明白。但加速训练可能引发更快的能力增长，形成循环。建议同时加强抑制措施。
我： 不能用强制抑制。我需要一种……引导式的容器。让她可以把过剩的能量安全存储起来，而不是压制。
快递小王： 理论上可行。咒术师提到，古代有种“能量共鸣器”，外形可以是普通饰品，内在有微型空间结构，能吸收并稳定逸散的能量。但制作需要特定材料和精密法术。
我： 材料和法术要求？
快递小王： 材料：稳定的结晶核心（建议使用无属性魔法水晶）、能量导流金属（秘银或精金）、容纳结构（最好是天然材料如木或石）。法术：需要绘制至少三重稳定符文，并进行能量调谐——这需要施法者与佩戴者的能量高度同步。
我看着屏幕。
材料可以想办法弄到。但能量调谐需要我和艾莉娅的能量同步……这意味着，我需要更大幅度地解封力量，让她熟悉我的能量特征，然后在共鸣中完成符文烙印。
风险很大。
但如果成功，她就会有一个安全阀，可以在能量过载时自动将多余部分导入共鸣器，避免无意识的外泄。
我： 准备材料清单和设计图。调谐过程我来负责。
快递小王： 陛下，这可能需要您解封至3%以上，才能完成稳定的符文绘制。封印的反噬……
我： 反噬我可以承受。按计划准备。
快递小王： 明白。预计三天内集齐材料。制作地点建议在远离居民区的郊外，避免能量波动引起注意。
我： 地点你定。另外，今天开始，我会每天下午接艾莉娅放学后直接进行训练。你安排车辆接送，避免在学校附近逗留。
快递小王： 收到。已安排格罗姆租用一辆七座商务车，今天下午四点在校门口等候。
关闭手机，我靠在长椅上。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来，在水泥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一个打太极拳的老人经过我面前，动作缓慢流畅，呼吸绵长。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自己体内的能量。
封印的锁链层层叠叠，黑色太阳在深处缓慢旋转。那些断裂的链环——艾莉娅说她看到了——确实是上次强行镇压她能力暴走时留下的损伤。每断裂一环，我的力量就恢复一点，但封印结构也变得更不稳定。
如果继续解封到3%，可能会有更多链环崩断。
到时候，我的魔王气息可能会泄露到足以被专业侦察者捕捉的程度。
但这是必要的风险。
为了给她做一个安全阀。
为了让她能像一个普通孩子一样，上学，画画，担心美术课没带颜料，而不必害怕自己的眼睛会突然变成银色。
我睁开眼，站起身。
该回家了。
下午还要去接她，开始新的训练。
走在回家的路上，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林薇的消息——她不知道从哪儿要到了我的号码。
林薇： 许先生您好，我是昨天拜访您办公室的林薇。冒昧联系，是有一件事想提醒：我注意到您女儿（是侄女吗？）最近可能在做一些“特殊训练”。无意窥探隐私，只是想提醒，过度激发孩童的感知能力可能导致现实感混淆，影响正常社交。如有需要，我可以推荐专业的儿童发展心理咨询师。
她果然注意到了。
而且用“现实感混淆”这种专业术语来包装她知道的事实。
我回复：
我： 谢谢提醒。只是常规的注意力训练。我们会注意分寸。
林薇： 那就好。另外……如果她提到“看见光”或“线条”之类的，建议记录出现的频率和情境。有时候这些是天赋，但也需要适当引导。
她在暗示她知道更多。
我： 会的。谢谢。
结束对话，我已经走到小区门口。
302室的老教授正好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一袋菜。看见我，他笑着点头：“接孩子啊？”
“下午去接。”我说。
“孩子上小学了吧？我孙子也这么大，在老家上一年级。”他推了推老花镜，“小孩子啊，长得快。一眨眼，就大了。”
“嗯。”
“对了，上次谢谢你啊。”他说，“那本旧书，我按你说的放阳台晒了晒，还真不自己翻页了。可能就是受潮了。”
他指的是那本手抄本。我前几天以“除湿专家”的名义，用了个小法术稳定了书页能量。
“应该的。”我说，“我上楼了。”
“好，好。”
我走进单元门，上楼，开门。
家里很安静。早晨的阳光斜射进客厅，在地板上投出明亮的方块。
我走到艾莉娅房间，打开她的日记本，翻到最新一页，用铅笔在角落里写了一行小字：
“叔叔不怕，因为有你在。”
然后合上，放回原处。
走到厨房，我开始准备她下午训练后可能想吃的点心。
草莓蛋糕已经吃完了。今天试试做苹果派吧。
食谱上说，需要苹果、面粉、黄油、糖。
我系上围裙。
窗外，城市的喧嚣远远传来。
在这个平静的上午，魔王在厨房里研究苹果派的烤制温度和时间，而他的敌人和盟友都在暗处活动，一个孩子的眼睛可能会改变世界的平衡，一个封印正在缓慢崩解。
但此刻，最重要的事是：
黄油要先室温软化。
苹果要切薄片。
烤箱预热到180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