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清晨五点，废弃纺织厂。
晨雾像灰色的潮水，缓缓漫过锈蚀的钢架和破碎的窗户。厂房内部被清理得异常整洁，地面用白色涂料划分出多个区域：战术讨论区、能量控制训练区、实战模拟区、医疗急救区。墙边整齐摆放着各类装备——不是魔法武器，而是伪装成工业设备的能量发生器和护盾投射仪。
林薇站在厂房中央的全息投影台前，手指在光幕上快速滑动。投影显示着城市的三维地图，七个红点标记着预设的拦截位置，三条蓝色虚线代表虚空吞噬者可能的突入路径。
“根据现有数据建模，它最可能采取的突入角度是这三个。”林薇指着光幕，“东北方向37度，正东方向90度，东南方向143度。对应的预设战场分别是北郊森林公园、东郊废弃机场和南郊工业园。”
格罗姆、巴洛克、莉莉丝、咒术师、别西卜五人站在投影台周围，表情严肃。他们今天都穿着统一的深灰色作战服——表面看起来是普通工装，但内层编织了能量导流纤维和微型护盾发生器。莉莉丝的长发扎成利落的马尾，格罗姆的光头上戴了个战术头盔，巴洛克正小心地调整着护肘的大小，生怕一用力就捏碎。
我站在投影台另一侧，穿着同款作战服，但没有戴头盔。封印稳定在7%，深渊核心的能量流动平稳如深潭，但我知道，一旦战斗开始，它随时可能沸腾。
“我们的战术分三层。”林薇继续讲解，“第一层：空间干扰。由咒术师和别西卜负责，在它进入大气层前，用多重空间扭曲场扰乱它的导航和感知，迫使它提前分裂分身。”
咒术师推了推眼镜：“理论上可行，但需要精准计算它的能量共振频率。如果频率判断错误，干扰会无效。”
“所以我们有备选方案。”林薇调出另一组数据，“第二层：诱饵阵列。在三个预设战场布置高能量模拟源，伪装成法则之子的能量特征。由莉莉丝和格罗姆负责激活和维持，目标是吸引并分散分身。”
莉莉丝皱眉：“但要模拟出足以欺骗虚空吞噬者的能量特征，需要的功率很大。我和格罗姆最多只能维持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足够。”我说，“第三层：本体拦截。由我、林薇和巴洛克负责。在分身被诱饵吸引后，直接攻击本体。林薇的净化之光负责削弱它的能量护盾，我的深渊之力负责破坏核心结构，巴洛克提供近身防护和力量压制。”
巴洛克点头，握了握拳头：“我可以扛住它的物理冲击，但如果是能量攻击……”
“你有这个。”林薇从装备箱里取出三面银色的圆盾，每面直径约半米，边缘有复杂的能量纹路，“守望者组织提供的‘折射护盾’，可以偏转80%以下的虚空能量冲击。但每面盾只能承受三次全力攻击，之后就会过载。”
她将盾分给我、巴洛克和自己。盾很轻，入手冰凉，但内部蕴含着稳定的光之能量。
“现在，”林薇看了眼时间，“我们还有两小时天亮。开始第一阶段演练：空间干扰与诱饵激活的协同。”
演练开始。
咒术师和别西卜走向厂房东侧，那里已经布置好了一个小型的空间干扰阵列——六根金属柱围成六边形，柱顶悬浮着发光的符文水晶。两人开始调试设备，光幕上显示出复杂的能量波动图。
莉莉丝和格罗姆在西侧。莉莉丝站在一个圆形的能量发射基座上，闭眼凝聚精神。格罗姆则在她周围的地面上插下六根引导桩，每根桩都连接着粗大的能量导管。
“诱饵能量模拟，准备激活。”莉莉丝的声音在厂房里回荡，“频率设定：法则之子基准值上浮5%……注入开始。”
她双手平举，掌心涌出淡金色的光芒，顺着导管流入引导桩。六根桩同时亮起，光芒汇聚到她脚下的基座，然后向上爆发，形成一个直径三米的光柱。光柱内部，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孩童形状的能量轮廓。
那是艾莉娅的能量特征模拟。虽然只有形似，但强度足够引发虚空生物的注意。
“干扰阵列同步启动。”咒术师那边传来回应。
六根金属柱的符文水晶开始旋转，发出低沉的嗡鸣。厂房内的空间开始扭曲——墙壁的线条轻微弯曲，光线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空气变得粘稠。这是低强度的空间干扰，模拟的是对虚空吞噬者感知系统的扰乱效果。
“维持时间：三十秒倒计时。”林薇看着计时器，“29，28，27……”
光柱在轻微颤抖。莉莉丝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维持高精度能量模拟对她的负担不小。格罗姆在一旁，将双掌按在地面，用自己的力量稳定周围的能量场。
“15，14……”
空间扭曲加剧。墙边的一把折叠椅突然漂浮起来，在半空缓慢旋转。地面上的灰尘聚集成漩涡状。
“5，4，3，2，1——停！”
光柱和干扰阵列同时关闭。莉莉丝踉跄了一步，格罗姆扶住她。咒术师那边，金属柱的嗡鸣声逐渐减弱。
“数据记录。”林薇调出光幕，“诱饵能量稳定度92%，符合预期。空间干扰有效范围半径五十米，强度等级B+。协同时间误差0.8秒，可以接受。”
第一阶段成功。
“休息十分钟。”我说，“然后进行第二阶段：光暗共鸣冲击的基础练习。”
林薇走到我面前：“陛下，这是我们第一次尝试配合。光语者的净化之光与深渊之力在本质上是相斥的，要找到共鸣频率并不容易。”
“所以才需要练习。”我走向厂房中央特意清空的一片区域，“从最低功率开始。”
我们在相距五米的位置站定。林薇双手在胸前交叠，掌心相对，淡金色的光点开始在她指尖凝聚。我则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一丝暗红色的能量像烟雾一样升起——不是狂暴的深渊烈焰，而是经过艾莉娅调和后那种更温和、更可控的形态。
“频率校准。”林薇说，“光语者的基准频率是每秒114.3赫兹。”
“深渊之力可调范围是90到130赫兹。”我控制着能量，“调整至114.3……同步。”
暗红色的能量开始以特定频率振动。林薇掌心的金光也同步振动。两股能量在空中缓慢靠近，距离缩短到三米、两米、一米——
就在即将接触的瞬间，金光突然剧烈闪烁，暗红能量也同时波动。
“排斥反应！”林薇咬牙，“频率偏差0.2赫兹！”
“调整至114.1！”我立刻修正。
能量重新稳定。两股力量终于接触——没有爆炸，没有冲突，而是像两种不同颜色的水流，开始缓慢地交织、旋转，形成一个双色的能量旋涡。旋涡中心，光和暗的力量互相抵消又互相增强，产生出一种奇特的、灰色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却又稳定无比的新能量。
“成功了……”林薇眼睛一亮，“这就是湮灭效应的雏形！”
旋涡持续了大约十秒，然后因为能量耗尽而消散。我和林薇都微微喘气——即使是最低功率的共鸣，消耗也远超预期。
“共鸣效率只有预估的40%。”林薇查看数据，“但方向正确。如果能将效率提升到70%以上，就足以对虚空吞噬者造成重创。”
“继续练习。”我说，“在它到来前，我们至少需要完成三次成功共鸣，且功率要逐步提升。”
接下来的两小时，我们反复尝试。第二次共鸣持续了十五秒，效率提升到52%。第三次，二十秒，效率58%。每一次都伴随着剧烈的精神消耗，但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稳定。
上午八点，天色大亮。厂房外传来早起的鸟鸣和远处公路上隐约的车声。
“今天先到这里。”我宣布，“下午继续。现在，各自休整，检查装备，准备今晚的夜间演练。”
众人散去。莉莉丝和格罗姆去检查诱饵阵列的能量储备，咒术师和别西卜优化干扰算法，巴洛克在角落里做力量控制练习——他用一根手指托着一块砖头，试图让它悬浮而不碎裂。
林薇走到我旁边，递过来一瓶能量补充剂：“陛下，您的力量控制精度提升了很多。是共鸣器的调谐带来的影响吗？”
我接过瓶子，喝了一口。酸甜的味道，带着轻微的能量刺激。“部分是。更多的是艾莉娅……她改变了深渊核心的性质。”
“法则之子的调和之力确实神奇。”林薇感慨，“在组织的记录里，从未有深渊存在能与法则之子达成这种深度的共鸣。这或许是一个新的可能性——混沌与秩序并非必然对立。”
我看向窗外。晨雾已经散去，阳光照在荒芜的田野上，给枯草镀上一层金色。
“如果这一战能活下来，”我轻声说，“或许可以研究这种可能性。”
“我们会的。”林薇坚定地说，“四天后，我们一定会赢。”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震动。不是加密频道，是普通的来电——刘小宇爸爸。
我皱眉，走到厂房角落接听：“喂？”
“许、许先生！”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您现在在哪？出、出事了！”
“慢慢说，什么事？”
“我……我早上送货，路过西郊那个废弃纺织厂……”他喘着气，“我看到里面……里面有光！还有人影！好像……好像在搞什么非法活动！我要不要报警？”
该死。
他看到了早上的演练。
“你看到什么具体内容了吗？”我尽量让声音平静。
“没、没看清，离得远。但我看到有金色和红色的光在闪，还有人穿着统一的衣服……许先生，这会不会是什么邪教组织啊？我听说最近有那种搞非法实验的……”
“不是邪教。”我快速思考，“那是……电影拍摄。一个低成本科幻片的特效测试。我认识剧组的人，他们租用了那个厂房。”
“电影？”他愣住，“可、可那些光看起来好真实……”
“现在的特效技术很先进。”我说，“而且剧组要求保密，所以选了偏僻的地方。请你不要声张，也不要报警，否则他们会很麻烦。”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刘小宇爸爸不是傻子，他能感觉到我的解释有漏洞，但也许出于对我的信任（或者敬畏），他没有追问。
“那……那我就不管了。”他最终说，“不过许先生，那种地方还是少去为妙，万一出事……”
“我会注意的。”我说，“谢谢提醒。另外，这件事请不要告诉其他人，包括小宇。剧组签了保密协议。”
“好、好的。”
挂断电话，我立刻联系别西卜。
我： 刘小宇父亲今早目击了演练现场。我已用电影拍摄的借口搪塞过去，但他可能仍有疑虑。需要监控他的后续动向。
快递小王： 明白。已调取周边道路监控，确认他在上午七点四十三分驾驶货车经过厂区外围道路，停留约两分钟后离开。他的手机通讯记录已开始监控。需要采取进一步措施吗？
我想了想。消除记忆？不，那太粗暴，且可能引发副作用。监视和引导或许更合适。
我： 暂时只监视。如果他再次接近厂区或试图调查，由莉莉丝以“剧组公关人员”身份接触，提供“群众演员”机会并签署保密协议，用合法手段控制住。
快递小王： 收到。另外，林薇的守望者组织刚刚传来新消息：虚空吞噬者的能量信号在过去两小时内增强了17%，它在加速。最新预估抵达时间——七十二小时后。
七十二小时。
三天。
比预期又提前了一天。
我： 通知所有人。演练计划压缩，今晚进行全流程实战模拟。明天休整，后天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快递小王： 是。
我放下手机，走回厂房中央。所有人都看向我，他们从我的表情里读出了什么。
“目击事件已暂时处理。”我宣布，“但坏消息是：虚空吞噬者的抵达时间提前到七十二小时后。我们只有三天了。”
厂房里一片寂静。
莉莉丝脸色发白：“三天……可是我们的配合还不够熟练……”
“所以今晚的演练至关重要。”我环视众人，“今晚十点，在这里进行全流程实战模拟。使用50%的能量强度，模拟虚空吞噬者本体和三个分身的同时攻击。林薇，你负责制定具体流程。”
“明白。”林薇点头，已经开始在光幕上操作。
“现在，”我说，“解散休息。下午三点集合，进行最后的专项训练。格罗姆和巴洛克，你们负责检查所有护盾装备。莉莉丝，你调整诱饵模拟的稳定性。咒术师和别西卜，优化空间干扰算法。我去接艾莉娅放学——今天的训练，她需要参与。”
“陛下，”莉莉丝担忧地说，“让小公主参与实战模拟，会不会太危险了？”
“她需要在安全环境下体验战场氛围。”我说，“而且，她的能力或许能提供我们没想到的战术选择。”
下午三点半，小学放学时间。
我站在校门口，看着孩子们涌出来。艾莉娅今天戴着眼镜——她说想用“过滤模式”看看同学们的能量状态。看到我，她小跑过来，脖子上共鸣器的圆盘在衣领下微微发光。
“叔叔，今天学校组织了消防演习复习。”她边走边说，“我用你教的方法，带领我们小组第一个到达集合点。李老师表扬我了。”
“很好。”我牵起她的手，“现在，带你去一个地方。今晚我们要进行特别训练。”
“是打那个坏东西的准备吗？”
“嗯。”
她握紧了我的手：“我不怕。我有叔叔，有林薇姐姐，还有大家。”
我们打车前往废弃纺织厂。路上，我简单说明了今晚演练的内容。她听得很认真，偶尔问几个问题：“分身是什么样子的？”“我的能力可以用来帮忙吗？”“如果害怕了怎么办？”
——我一一回答。
到达厂房时，众人已经准备就绪。看到艾莉娅，莉莉丝立刻跑过来，递给她一个小袋子：“小公主，这是给你的特别装备！”
袋子里是一套迷你版的作战服——深灰色，有能量导流纹路，尺寸刚好适合她。还有一个小号的战术头盔，面罩可以调节透明度。
“去那边换上吧。”莉莉丝指了指临时搭建的更衣区。
艾莉娅抱着衣服去了。几分钟后，她走出来，小小的身影穿着合身的作战服，戴着有点大的头盔，看起来既可爱又严肃。共鸣器圆盘现在贴在作战服外面，在胸口位置发光。
“很合适。”我走过去，帮她调整头盔的束带，“记住，今晚你不需要战斗，只需要观察和学习。你的位置在安全观察区。”我指向厂房二楼的一个加固平台，那里已经被布置成有护盾保护的观察台，可以看到整个厂房内部。
“我可以给大家加油。”她认真地说。
“那就够了。”
晚上八点，演练前的最后准备。众人吃过高能量压缩食品，检查完所有装备。林薇在全息投影上最后一次讲解流程：
“模拟开始后，首先由咒术师和别西卜启动空间干扰，模拟虚空吞噬者进入大气层的扰动。然后莉莉丝和格罗姆激活三个诱饵源，模拟分身被吸引。接着，虚空吞噬者本体出现——由巴洛克穿戴模拟装甲扮演。我和陛下负责攻击本体，艾莉娅在观察台记录整个过程，并在必要时提供能量支援。都清楚了吗？”
“清楚！”众人齐声回答。
“现在，各就各位。”
艾莉娅被莉莉丝带到二楼观察台。平台周围已经升起淡蓝色的能量护盾，内部有座椅、显示屏和一个简单的能量控制面板——她可以用这个面板，小幅度调整护盾强度或发送信号。
我、林薇、巴洛克站在厂房中央。巴洛克穿戴着一套特制的模拟装甲——外壳是厚重的金属，表面有能量发射器，可以模拟虚空吞噬者的攻击模式和能量特征。当然，强度只有真实的50%。
“模拟倒计时：十，九，八……”林薇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
我闭上眼睛，调整呼吸。7%的力量在体内涌动，平稳而充沛。
“三，二，一——开始！”
咒术师和别西卜的方向传来低沉的嗡鸣。厂房的空间开始扭曲，光线变得诡异，重力似乎也在轻微变化——这是模拟的空间干扰。
“诱饵激活！”莉莉丝喊道。
厂房三个角落同时升起金色光柱，每个光柱中都有人形能量轮廓。光柱散发着强烈的、与艾莉娅相似的能量波动。
几乎同时，巴洛克动了。模拟装甲发出低吼，他庞大的身躯猛地前冲，右臂的发射器射出一道暗紫色的能量束——模拟虚空吞噬者的“虚空侵蚀射线”。
“躲开！”林薇喊道。
我和她同时向两侧翻滚。能量束击中我们刚才站立的地面，水泥地被腐蚀出一个直径半米的坑洞，边缘冒着黑烟。
“攻击开始！”我起身，右手凝聚暗红能量，向巴洛克掷出一发能量弹。林薇则从左侧迂回，双手释放净化之光，形成光之锁链，试图缠绕装甲的关节。
巴洛克举起左臂的护盾，挡住了能量弹。护盾表面荡开涟漪，但没有破裂。同时他用蛮力挣断了光之锁链，转身向林薇冲去。
“好强……”林薇后跳，同时释放出光之屏障。
我在她侧翼发动第二波攻击。这次不是能量弹，而是将深渊之力凝聚成细长的能量刃，瞄准装甲的能量节点——那是林薇提供的模拟弱点。
能量刃精准命中。装甲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巴洛克的动作迟缓了一瞬。
“有效！”林薇立刻配合，释放出高强度的净化光柱，轰击同一位置。
装甲开始闪烁红光——这是模拟“受创”状态。
但就在这时，厂房三个角落的诱饵光柱突然剧烈波动。
“模拟分身突破诱饵！”格罗姆喊道，“三个分身正在向中央汇聚！”
按照预案，莉莉丝和格罗姆应该立刻增强诱饵输出，拖住分身。但数据屏显示，诱饵能量消耗过快，已经开始衰减。
“诱饵维持时间只剩三十秒！”莉莉丝的声音带着焦急。
三十秒内，我们必须“击倒”巴洛克模拟的本体，否则演练将判定失败。
“全力攻击！”我冲向巴洛克，将力量提升到目前允许的极限——大约5%的输出功率。暗红色的能量在我周身形成旋风，一拳轰向装甲胸口。
林薇也释放了最大功率的净化之光，金色的光芒几乎照亮整个厂房。
巴洛克举起双盾抵挡。护盾在双重冲击下剧烈震颤，表面开始出现裂痕。
“十秒！”莉莉丝倒计时。
“艾莉娅！”我通过通讯器喊道，“用共鸣器，向诱饵注入能量，稳定它们！”
这是计划外的指令。我们之前没让她参与实战环节。
但二楼的艾莉娅没有犹豫。她的小手按在观察台的控制面板上，闭上眼睛。脖子上的共鸣器圆盘光芒大盛，淡金色的能量流顺着面板导线，涌入厂房的能量网络。
三个濒临熄灭的诱饵光柱突然重新亮起，而且比之前更稳定、更明亮。
“诱饵稳定了！”莉莉丝惊喜地喊，“维持时间延长到两分钟！”
就是现在！
我和林薇对视一眼，同时释放出练习了一下午的“光暗共鸣冲击”。暗红与金色的能量在空中交织，形成那个灰色的能量旋涡，然后像炮弹一样轰向巴洛克的装甲。
模拟装甲的护盾应声破碎。装甲本身被轰得向后滑行十几米，撞在墙上，然后瘫倒在地，表面的灯光全部熄灭。
“模拟本体击倒！”咒术师宣布，“演练成功！”
厂房里安静下来，只有能量设备冷却的嘶嘶声。众人喘着气，脸上是疲惫但兴奋的表情。
我从地上站起来，看向二楼观察台。
艾莉娅正站在那里，小手还按在面板上，但眼睛亮晶晶的，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喜悦。
“我……我做到了？”她小声问。
“你做到了。”我朝她点头，“做得很好。”
她笑了，然后突然身体一软，向下倒去——能量消耗过度。
“艾莉娅！”莉莉丝惊呼。
我已经瞬移到观察台，在她摔倒前接住了她。她脸色苍白，但意识还清醒。
“对不起……我有点累……”她小声说。
“没事，休息就好。”我抱起她，走下楼梯。
林薇走过来，用光语者的能力检查她的状态：“只是精神透支，没有损伤。共鸣器吸收了她大部分的能量输出，保护了她自己。这孩子……刚才注入的能量纯度极高，几乎达到了法则之力的本源级别。”
我将艾莉娅放在准备好的休息垫上，给她盖上毯子。莉莉丝拿来能量补充剂，小心地喂她喝。
其他人围过来，脸上都是关切。
“小公主太棒了……”格罗姆喃喃道。
“她救了场。”别西卜推了推眼镜，“没有她的支援，诱饵会在十秒内崩溃，分身会冲进来，演练就失败了。”
巴洛克已经从模拟装甲里爬出来，他走到艾莉娅身边，蹲下巨大的身躯，笨拙地摸了摸她的头：“谢谢。”
艾莉娅虚弱地笑了笑：“大家……都好厉害……”
“今晚到此为止。”我宣布，“所有人回去休息。明天休整一天，补充能量，检查装备。后天上午八点，在这里集合，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是！”
众人开始收拾场地。我抱起已经睡着的艾莉娅，走向厂房外等候的车。
夜空清澈，星光稀疏。
三天后，这些星星中的某一颗，可能会被虚空吞噬者的阴影遮蔽。
但此刻，我怀里抱着这个孩子，身后是愿意为她而战的伙伴。
足够了。
我们有赢的可能。
必须有。
回到家里，已经是深夜十一点。
我将艾莉娅轻轻放在床上，脱掉她的作战服，换上睡衣。共鸣器圆盘在床头柜上微微发光，自动充电中。她睡得很沉，偶尔呢喃一句梦话：“叔叔……加油……”
我在她床边坐了一会儿，然后走到客厅。
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今天演练的所有数据。能量输出曲线、配合时间差、攻击效率、护盾耐久度……每一个细节都需要分析优化。
林薇发来了最新的虚空吞噬者能量特征分析报告。附件里还有一句话：
林薇： 今天艾莉娅的表现让我们看到了新的战术可能性。她的调和之力或许能在关键时刻稳定战场空间，防止虚空能量污染扩散。这可能是我们的一张王牌。
我回复：
我： 但必须确保她的安全。明天讨论具体保护方案。
林薇： 明白。晚安，陛下。
我关掉电脑，走到窗前。
城市已经沉睡，只有零星几盏灯还亮着。
三天。
七十二小时。
然后，一切将见分晓。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掌心的皮肤下，暗红色的魔纹隐隐浮现，但不再躁动，而是像呼吸一样平稳起伏。
黑色太阳依然在旋转。
但它不再孤单。
因为有一条彩色的线，连接着它和一个小女孩的心。
这就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