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不仅变成女生，还在全校出名了。
原因竟是我夜间梦游，用男神楚枫的账号在校园论坛发了千字情书，对象还是我自己。
楚枫找上门时，我刚笨拙地扎歪马尾，校服衬衫扣子错位。
他倚着门框挑眉：“情书写得不错，文采斐然。”
“现在全校都知道我在追你，你说怎么办？”
等等，这走向不太对——原来那封情书，是他自己写的？
更不对劲的是，他开始教我如何做个“合格”的女生。
“第一步，先把内衣穿对。”他叹气，“否则我会很困扰。”
我低头，发现早晨匆忙间，竟把男款白衬衫穿出了诡异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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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痛。
意识回笼的第一感觉，是宿醉般的钝痛，沉沉压在太阳穴上。李明使劲闭了闭眼，再睁开，视线里是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天花板。宿舍那盏总被抱怨不够亮的吸顶灯，边缘积着点灰。是了，昨晚熬夜赶那个该死的代码，临近天亮才囫囵睡下。
他抬手想揉揉额角，胳膊却似乎比平时更沉重些，挥动时，手肘内侧蹭过一片异常的柔软。触感陌生，带着某种微妙的、不容忽视的弹性。李明动作一僵。
被子……这么软？
他慢慢转过头，视线向下。
首先入眼的不是惯常穿的、洗得有点松垮的灰色旧T恤，而是一片素净的白色棉布，质地细腻，边缘缀着小小的、浅蓝色的蕾丝。这布料覆盖着的轮廓……起伏的曲线……
嗡——！
大脑瞬间空白，像被无形重锤狠狠砸中，所有思维碎成粉末。
他猛地坐起身，动作太大，带得那薄薄的被子滑落更多。胸前陌生的重量感和束缚感无比清晰，伴随着轻微的、被挤压的闷胀感。他几乎是惊恐地低头，死死盯住自己身上。
一件明显是女款的、带着蕾丝边的白色棉质内衣，妥帖地包裹着……属于女性的、弧度明显的胸口。内衣之下，是同样不认识的浅粉色丝质睡裙，裙摆皱巴巴地堆在腰际。两条光裸的腿从被子里伸出，皮肤在晨光里白得晃眼，线条……
线条是柔和的，修长，但绝不是他看了二十年的、属于男性的、带着腿毛和明显肌肉线条的样子。
“我……”一个音节卡在喉咙里，嘶哑，失真，尖细。
这不是他的声音。
李明连滚带爬地翻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寒气顺着脚心直窜天灵盖，却丝毫压不住心头火山喷发般的惊骇。他跌跌撞撞扑到门后那面穿衣镜前——
镜子里的人影，让他彻底僵住，血液倒流，手脚冰凉。
及肩的、微卷的栗色头发乱糟糟地披散着，衬得一张脸小巧而苍白。五官……是陌生的秀气。眉毛细长，眼睛因为惊恐而瞪得很大，瞳仁颜色似乎也比原来浅淡了些。鼻梁挺翘，嘴唇是没什么血色的淡粉。镜中人穿着那件可笑的粉色睡裙，肩膀单薄，锁骨清晰，而睡裙之下，是清晰可见的、属于年轻女性的身体曲线。
他颤抖着，极其缓慢地抬起手，伸向镜面，指尖在冰冷的玻璃上，与镜中人的指尖相触。
镜子里的人也做了同样的动作，脸上是同款的、见了鬼似的表情。
不……不是镜子的问题。
“啊——！！！”
一声短促的、完全不受控制的尖叫冲出口，又被他死死用手捂住。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去，浑身抖得像个筛子。
怎么回事？梦？对，一定是噩梦！还没醒！他狠狠掐了一把大腿内侧。
“嘶——！”尖锐的疼痛传来，伴随着指尖下同样柔软异常的触感。不是梦。
变身？性转？那些只存在于小说和论坛怪谈里的词汇，一个个砸进他混沌的脑海。可这怎么可能？！他一没被雷劈，二没捡到奇怪的石板，三没对着流星许愿，只是普普通通熬了个夜！
咕咚。他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喉结呢？他慌乱地摸向脖颈，那里一片平坦光滑。
完了。
真的完了。
不知在冰冷的地上瘫坐了多久，直到窗外传来早起的鸟鸣和远处操场隐约的口号声，李明才勉强找回一丝力气。他不能一直坐在这里。得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然后……然后怎么办？他不知道。
他挣扎着站起来，目光扫过属于“自己”的床铺。枕头边放着一部手机，粉色的外壳，挂着个小兔子挂坠。不是他的黑色旧款。
他拿起手机，屏幕亮起，需要指纹或密码。他试探着将右手拇指按上去。
“咔哒。”解锁了。
通讯录，社交软件，相册……所有的ID，所有的联系人，所有的自拍和生活照，都指向一个名字：林晓。同校，外语学院，大三。住在这栋女生宿舍楼的412。
而他，李明，计算机学院大三男生，原本住在对面那栋楼的307。
灵魂互换？不，身体也变了。是彻头彻尾的……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女生。
恐慌之后，一种荒诞的麻木感攫住了他。他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开始翻找“林晓”的衣物。内衣的搭扣让他研究了足足五分钟，笨拙得几次差点把自己勒岔气。最终勉强穿上，感觉像套了件不合身的刑具。从衣柜里扯出一件白衬衫和一条牛仔裤，衬衫是女款，有点收腰，他毫无知觉地套上，扣子扣得错位了一颗也没发现。裤子穿上，腰身合适，但臀腿部位绷得有点紧，走起路来感觉异常清晰。最后，他抓起梳妆台上的一根黑色头绳，试图把那些碍事的头发扎起来。头发滑不溜手，他笨拙地拢了几次，终于扎起一个歪歪扭扭、松松垮垮的马尾，额前和耳后还耷拉着不少碎发。
镜子里的“少女”，脸色苍白，眼神惊恐迷茫，穿着扣错扣子的衬衫和紧绷的牛仔裤，顶着个可笑的歪马尾，不伦不类，像个偷穿大人衣服、还没学会自理的孩子。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笃笃笃。”
不轻不重，很有节奏。
李明浑身一颤，心脏狂跳起来。谁？林晓的同学？朋友？他该怎么应对？
敲门声又响了一次，带着点不容忽视的耐心。
他深吸一口气，挪到门边，从猫眼往外看。
只看了一眼，他就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背紧紧贴在门板上，恨不得嵌进去。
门外站着的人，身高腿长，简单的白T恤和黑色运动裤也掩不住那股出众的气质。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薄唇微微抿着，表情有点难以捉摸。
楚枫。
计算机学院乃至全校的风云人物，绩点顶尖，篮球队主力，家世好，长相更是无可挑剔。是无数女生（可能还包括部分男生）暗恋或明恋的对象。也是李明……曾经在心底某个角落，偷偷欣赏过，又因为自觉差距太大而从未想过靠近的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来找林晓？他们认识？
没等李明想出个所以然，门外的楚枫似乎失去了耐心，又或者察觉到了门后的动静，他清了清嗓子，开口了。声音透过门板传来，低沉悦耳，却让李明如坠冰窟。
“林晓同学，在吗？有点事，想和你谈谈。”顿了顿，补充道，“关于昨晚……校园论坛上的事。”
校园论坛？
李明一头雾水，但楚枫亲自找上门，还提到论坛，肯定不是小事。他躲不过去。
他颤抖着手，摸到门锁，拧开。
门打开一条缝，李明只露出半张苍白的小脸，眼神躲闪，不敢直视门外的人。
楚枫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先是扫过他那歪斜的马尾，然后是错位的衬衫扣子，最后在他那张写满惊慌的脸上停留片刻。他几不可查地挑了下眉，嘴角似乎弯起一个极淡的、意味不明的弧度。
“看来，”楚枫慢条斯理地开口，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你还没看论坛。”
“我……什么论坛？”李明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自己都嫌弃的颤抖。
楚枫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上下打量着他，那目光并不轻佻，却锐利得仿佛能穿透那件扣错扣子的衬衫，看到里面更加狼狈的真相。他的视线尤其在李明胸前不太自然的轮廓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进去说？”楚枫用的是问句，语气却不容拒绝。
李明下意识地侧身让开，脑子一团乱麻。
楚枫走进这间小小的女生宿舍，随手带上了门。空间似乎瞬间变得逼仄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属于“林晓”的柑橘味洗发水香气，混着楚枫身上清爽的皂角气息，有种诡异的矛盾感。
楚枫没坐，只是倚着旁边的书桌边缘，目光重新锁定李明。
“昨晚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你在哪里？在做什么？”他问得直接。
“我……我在睡觉。”李明老实回答，说完又觉得不对，他现在是“林晓”，昨晚“林晓”在做什么，他哪知道？
“睡觉？”楚枫尾音微扬，从裤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划拉几下，然后递到李明面前，“那这个，你怎么解释？”
屏幕上，是校园论坛灌水区的界面。一个飘红的热帖，标题加粗标黑，触目惊心：
【惊天爆料！男神楚枫深夜真情告白，千字情书对象竟是她？！】
发帖人ID：楚枫（官方认证账号）。
发帖时间：凌晨02:47。
帖子内容……李明只扫了几眼开头，就感觉头皮炸开，天旋地转。
“致林晓：见字如面。或许你从未注意过角落里的我，但你的身影，却早已成为我平淡日常里，最频繁闯入的不速之客，最鲜亮的一抹色彩……”
文笔细腻，情感真挚，字里行间充斥着小心翼翼的倾慕和克制不住的悸动。足足上千字。
下面回复已经盖起了高楼。
“卧槽！我看到了什么？楚枫本人？！”
“啊啊啊！男神居然有喜欢的人了！还是外语学院的林晓？？”
“这情书写得……太深情了吧！语文水平吊打我等！”
“只有我好奇林晓是谁吗？有照片吗？”
“楼主（楚枫）是不是被盗号了？”
“盗号+1，但这盗号贼文采可以啊……”
“最新消息！论坛管理员查了，登录IP和常用设备吻合，就是楚枫本人电脑发的！”
“所以……是真的？楚枫在追林晓？！”
“@林晓，妹子快出来回应啊！”
“……”
李明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他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撞到衣柜门，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不……不可能！这不是我发的！我根本不知道！”他语无伦次，慌乱地摆着手，“我昨晚真的在睡觉！我……我怎么可能会用你的账号发这种东西！我甚至……”他甚至都不知道林晓的论坛密码！不对，重点是他根本没做过！
“我知道不是你发的。”楚枫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打断了他的慌乱。
李明愣住，愕然抬头。
楚枫收回手机，看着他那张因为震惊和恐惧而愈发苍白的脸，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很快又恢复成那种淡淡的、带着点审视的平静。
“IP是我的常用地址，发帖设备是我的电脑，登录验证也通过了。”楚枫缓缓说道，每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李明心上，“论坛后台没有检测到异常入侵痕迹。所以，从技术层面讲，那就是‘我’发的。”
“可……可那……”
“可内容不是你写的，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吗？”楚枫替他说完，目光落在他因为慌乱而无意识揪住衬衫下摆的手上，那手指纤细，指甲修剪得很干净。
李明拼命点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楚枫沉默了片刻，宿舍里安静得能听到李明自己过快的心跳声。窗外传来远处教学楼上课的预备铃声，悠长而清晰。
“情书，”楚枫忽然开口，语气平淡无波，却扔下一枚更重磅的炸弹，“是我写的。”
“？？？”李明张大了嘴，彻底石化。
楚枫……写给林晓的？楚枫喜欢林晓？所以这封情书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以这种离奇的方式，在他（李明）变成林晓的当晚，用楚枫的账号公之于众？
信息量太大，李明的大脑彻底宕机，处理不过来。
楚枫似乎并不期待他的回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目光却一直没离开李明身上那件错位的衬衫，以及衬衫下……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带着点无奈，又有点别的什么。
“现在，全校都知道，‘我’在追‘你’。”楚枫朝他走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李明能闻到他身上更清晰的皂角清香，也能更清楚地看到他眼中映出的、那个惊慌失措、不修边幅的“林晓”。
“帖子热度太高，删掉只会欲盖弥彰。解释账号被盗？”楚枫扯了下嘴角，“证据呢？谁会信？只会越描越黑。”
他停在李明面前一步远的地方，微微低头，看着李明那双因为极度困惑和惊恐而蒙上水汽的眼睛。
“所以，林晓同学，”他放慢了语速，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砸进李明混乱的脑海，“我们现在的处境，很麻烦。”
“那……那怎么办？”李明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问。
楚枫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视线再次下滑，掠过李明苍白的脸颊，纤细的脖颈，最终停留在那件白衬衫的领口下方。因为扣子错位，领口微微歪斜，露出一小截清晰的锁骨，以及……内衣边缘不甚妥帖的轮廓。女款衬衫的收腰设计，也越发凸显出胸前那虽然青涩但已不容忽视的起伏，只是那形状，在笨拙的穿法下，显得有些别扭和……泄露春光。
楚枫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这次明显多了几分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
他忽然抬手。
李明吓得一缩脖子，以为他要做什么。
楚枫的手却只是虚虚地指向他的胸口方向，指尖在空中点了点，随即飞快移开视线，望向旁边的墙壁，喉结似乎滚动了一下。
“在那之前，”他的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些，带着点刻意的平静，却掩不住一丝不自然，“第一步，你能不能先……”
他顿了顿，似乎在想如何措辞，最终像是放弃了委婉，转回头，目光重新落回李明脸上，只是刻意避开了下方区域，眼神里充满了某种“受不了”的叹息。
“先把内衣穿对。”
“……”
李明顺着他的目光，茫然地低头。
晨光从窗户斜射进来，落在他身上。女款收腰的白衬衫布料偏薄，在光线映照下，隐约透出里面那件他胡乱穿上的白色内衣的轮廓——后背的搭扣似乎扣错了环，导致前面有些歪斜紧绷，布料勒出不太自然的弧度。更糟糕的是，因为早晨的手忙脚乱和完全缺乏经验，他似乎……没有把胸前的柔软完全妥帖地收拢进罩杯里，一边的形状显得有点怪异，甚至能从微微敞开的、扣错位的衬衫领口，瞥见一线不该露出的细腻肌肤和内衣边缘。
一股热血“轰”地冲上头顶，脸颊、耳朵、脖子瞬间烫得惊人。他猛地抬手交叉护在胸前，动作大得差点把自己绊倒，羞耻感排山倒海般将他淹没，比发现自己变身时更甚。
“我……我……”他舌头打结，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或者当场消失。
楚枫看着他瞬间红透的脸和恨不得把自己蜷缩起来的模样，那尴尬又强作镇定的表情终于绷不住，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长长地、实实在在地叹了一口气。
“否则，”他的声音从指缝间漏出来，闷闷的，带着一种认命般的无奈，以及一丝更深的、只有他自己才懂的困扰，“……我会很困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