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途逢凶鬼,问道少林

作者:暮隐刀 更新时间:2025/12/31 13:36:17 字数:6053

离了蝶屋,暮云归一路西行,目标直指下关港口,准备从那里扬帆,远渡重洋前往大夏。

这一日,行至一处人烟稀少的山林隘口。时近黄昏,林间雾气渐起,四周静得异乎寻常,连一声鸟鸣虫嘶都听不见,唯有他沉稳的脚步声在谷中回荡。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手中那根新得的水磨禅杖,无风自动,发出极其轻微的嗡鸣。前方浓雾之中,一个身着考究西洋服饰,气质阴柔儒雅,面色却异常苍白的男子,缓缓显出身形。他看上去如同一位养尊处优的贵族,但那双梅红色的瞳孔中,蕴含的却是俯瞰众生、视人命如草芥的极致冰冷与残忍。

鬼舞辻无惨。

他打量着暮云归,特别是他脸上那副奇异的面具和手中的禅杖,嘴角勾起一抹看似温和,实则毫无温度的笑意。

“真是……令人惊叹的存在。”无惨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我从童磨的记忆里看到了你。能以凡人之躯,一根枯竹将他逼至那般境地……你,超越了所有我知晓的鬼杀队成员。”

他缓缓抬起手,姿态优雅,仿佛在展示某种恩赐:“人类的身体太过脆弱,会衰老,会死亡,会被小小的疾病击垮。你拥有的这份力量,难道甘心让它随着一具腐朽的皮囊一同消逝吗?加入我吧,接受我的血液,超越人类的极限,获得永恒的生命与真正的完美!我们可以共同……”

“咚——!!!”

一声沉闷如古刹钟鸣的巨响,悍然打断了无惨的演说!

回应他的,并非言语,而是暮云归那挟着风雷之势、照头便砸的水磨禅杖!杖风凌厉,将周围的雾气都瞬间排开,劲气直接锁定了无惨的头颅!

无惨脸上的假笑瞬间僵住,化为惊怒!他从未遇到过如此情况——不等他把话说完,甚至没有丝毫犹豫与恐惧,攻击便已临身!这完全超出了他对“人类”行为的认知!

他身形急退,速度快得在原地留下残影,同时双臂异化为覆盖着坚硬鳞片的巨大刺鞭,交叉格挡!

“轰!”

禅杖砸在刺鞭之上,爆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巨响!一股无俦巨力传来,无惨只觉双臂剧震,那力量之霸道,远超继国缘一的斩击,更像是一座山岳当头压下!他脚下的地面寸寸龟裂,整个人被硬生生砸得倒退十数步,才勉强卸去这股力道。

“你……!”无惨惊怒交加,梅红色的瞳孔中第一次出现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暮云归面具下的六个光点由蓝变红,透出的却非杀意,而是一种……找到目标的兴奋。

“正愁没处找你。”暮云归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平静中带着一丝跃跃欲试,“自己送上门,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

他根本不给无惨任何喘息或再开口的机会,身形如影随形,再度扑上!水磨禅杖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劈、扫、崩、挂、砸,最基础的棍法在他使来,却蕴含着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每一击都重若千钧,且角度刁钻,逼得无惨不得不全力应对。

“血鬼术·黑血枳棘!”

“血鬼术·脉管爆破!”

无惨怒吼连连,各种诡异的血鬼术瞬间爆发,无数带刺的黑色荆棘从地面疯狂涌出,试图缠绕束缚;无形的冲击在暮云归体内试图引爆他的血管……

然而,暮云归的步伐玄奥,如同预判了所有攻击,在荆棘丛中穿梭自如,那足以令寻常强者瞬间毙命的脉管爆破,在他那经过符文能量强化、远超凡物的躯体面前,竟如同泥牛入海,仅仅让他动作微不可查地滞涩了半瞬!

反击风暴流转周身,形成无形的壁垒,所有近身的能量攻击都被巧妙地偏转、化解。禅杖舞动,将袭来的荆棘与骨刺尽数砸碎、荡开!

十数回合不过电光火石之间,无惨越打越是心惊!他发现自己无论是在力量、速度、还是战斗技巧上,竟被全面压制!对方的招式看似简单,但每一次交锋,那禅杖上传来的震荡之力都让他鬼体发麻,再生速度都似乎变慢了。

“不可能!区区人类!!”无惨心中狂吼,恐惧的幼苗开始疯狂滋长。这种绝对的无力感,他只在数百年前那个如同太阳般耀眼的男人身上体会过!不,眼前之人带来的压迫感,甚至更加纯粹和霸道!

逃!

必须立刻逃走!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再也无法遏制。他猛地爆发全部力量,身躯瞬间分裂成上千块碎肉,如同漫天血雨,向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去!这是他面对无法战胜的强敌时最有效的保命手段!

“想走?”

暮云归冷哼一声,手中禅杖骤然一挥!

“宗师之威!”一股无形的冲击波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所有飞射的碎肉在这股蕴含着魔法与物理双重冲击的力量下,齐齐一颤,速度骤减!与此同时,暮云归身形如电,禅杖挥舞成一片金色的光轮,将试图逃离的主要肉块一一击碎!

“不——!!!”无数碎肉中同时发出无惨绝望而怨毒的嘶吼。他能感觉到,东方天际,那致命的鱼肚白正在迅速蔓延!

眼看逃脱无望,太阳即将升起,无尽的恐惧彻底吞噬了无惨。他汇聚起所有残存的肉块与意志,发出了最后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

“我记住你了!!!蝼蚁!!!”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山谷中回荡,无惨所在的位置,爆发出堪比小型陨石撞击的恐怖能量冲击!血肉与鬼气被他自己引爆,化作毁灭性的浪潮,向四周席卷而去!树木摧折,地面翻卷,烟尘冲天而起!

这一招“自爆”,威力远超对付继国缘一时,是他穷途末路下,不惜损耗本源也要争取一线生机的最终手段。

暮云归禅杖横于身前,气劲勃发,将冲击波与飞溅的血肉挡在身外。待烟尘稍散,眼前只剩下一个巨大的焦黑坑洞,以及空气中弥漫的、令人作呕的焦糊与血腥味。无数细微的、蕴含着无惨生命本源的肉屑,正借着爆炸的掩护,以超越感知的速度,潜入地下、随风远遁,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是个麻烦的东西。”暮云归收起禅杖,面具下的眉头微蹙。他虽能碾压式的战斗,但要阻止一个鬼王级存在以这种代价逃跑,确实力有未逮。“也罢,终究是让他元气大伤。”

他不再停留,转身继续西行。经此一战,他更加确信,寻找更有效克制鬼物方法的大夏之行,势在必行。

……

半月之后,暮云归的身影出现在了大夏,清北大学的图书馆内。

与东瀛的紧张压抑不同,这里充满了宁静的学术气息。他埋首于浩如烟海的古籍与地方志中,试图从历史的蛛丝马迹里找到关于“鬼”或者类似超自然生物的记载。

然而,数日过去,他一无所获。正史野史,奇闻异录,大多止步于志怪传说,并无确凿的、关于“食人鬼”这种具有高度组织性和再生能力怪物的记录。

这日傍晚,他将最后一本书籍归位,看着那位连续多日帮他查找资料的图书管理员,心意一动。便从行囊中取出了从世界意志那里要来的几本书籍——分别是名曰《赤医》,《民兵》,《军地》的奇书以及那套充满时代印记的《十万个为什么》(70年版)。

“先生,这几日多有叨扰。”暮云归将书递了过去,“这些杂书于我无用,或许对求知者有些许启发,聊表谢意。”

管理员,接过书籍,初时并未在意,但当他随手翻开一页,看到其中迥异于当代知识体系的精妙论述与插图时,浑浊的眼睛里顿时爆发出惊人的光彩。“这……这是……”

暮云归并未多解释,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了图书馆。

站在图书馆外的台阶上,望着华灯初上的城市,他心中豁然开朗:既然正统的学术机构里找不到答案,那么,那些传承千年,本身就与超自然力量息息相关的宗教圣地呢?

“少林寺……”

他念出这个与梦中贾克斯化身、与自己此刻装束颇有渊源的名字,不再犹豫,身形一动,便融入了夜色,向着那座被誉为“天下武功出少林”的千年古刹,疾驰而去。

新的线索,或许就在那晨钟暮鼓、武学禅音之中。

离了清北校园,暮云归一路疾行,五日便抵达嵩山少林。

千年古刹,气象森严。暮云归一身少林僧衣,手持水磨禅杖,脸上覆盖异质面具,这身打扮引得守山僧侣侧目,却也能感受到他周身那股沉静如山、却又内含锋芒的独特气质,非是寻常香客。

通禀之后,他被引入一间简朴的禅房。接待他的是一位须眉皆白,眼神却澄澈如婴的老僧,乃是少林寺达摩院的首座,法号慧明。

“施主远来,身上兼有禅武之意,却又迥异于我少林路数,不知有何见教?”慧明禅师目光如炬,似能穿透面具,直视本源。

暮云归也不绕弯,直言道:“为‘鬼’而来。”他简略描述了东瀛恶鬼的特性——畏光、再生、食人,以及鬼舞辻无惨的存在。

慧明禅师听罢,长眉微颤,低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原来如此,那邪祟竟在海外蛮夷之地死灰复燃。”

“大师知晓此物?”

“非但知晓。”慧明禅师眼中掠过一丝追忆之色,仿佛在翻阅尘封的史册,“千年之前,此物曾于中土为祸,彼时称之为‘罗刹’或‘血魃’。其性凶残,与人无异却以人为食,更能以血嗣繁衍,为害甚烈。”

“然我华夏大地,自有正道护持。当年,佛道两家高人联手,涤荡寰宇,将那罗刹源头与其绝大部分眷属,尽数诛灭、净化。残余者,亦被历代僧道追踪清剿,至今已逾数百年未见其踪了。”

暮云归心中了然,果然如此。“请问大师,当年前辈们,所用何种方法,能有效克制其再生?”

禅师沉吟片刻,命小沙弥取来几本泛黄的古籍。“《金刚伏魔咒》、《大日如来印》、《纯阳焚鬼符》……皆是无上法门。然……”他看向暮云归,轻轻摇头,“修习此法,需先具足佛法修为,明心见性,方能引动诸佛菩萨加持之力。非十数年苦功,不得其门而入。以施主此刻心境与根基,强求不得,远水难解近渴。”

这与暮云归预想的相差无几。正统的佛道法门,需要相应的“心法”修为驱动,对于急需战力的鬼杀队而言,确实缓不济急。

他并未气馁,转而问道:“除术法之外,可有他物能克制此獠?譬如……蕴含至阳之力的特殊矿物?”

慧明禅师眼中精光一闪:“施主果然敏锐。确有此物。”他示意暮云归随他前往后山一处禁地。

在一座供奉着不动明王的石窟内,暮云归看到了一块约有磨盘大小,通体黑金,隐隐散发着温热与光明气息的矿石,仅仅是靠近,就让人感觉体内的阴寒之气为之一清。

“此乃金钨。”禅师解释道,“乃地心阳火与九天日光精华交汇,历经万载方能孕育的至阳奇石。其性至刚至阳,蕴含的纯阳之力,对阴邪鬼物有防止再生之效。

只可惜,非能工巧匠不可锻,而能锻造它的匠人也数十年没有出现过了。”

暮云归听后心中了然,原来是钨,难怪说非能工巧匠不可锻,毕竟这东西熔点高,现在的炉子在常规情况下估计也拿它没什么办法。

暮云归指尖拂过那暗沉的金钨矿石,奥恩的锻造知识在脑中自然浮现——结构致密,能量内蕴,凡火难侵。他立刻明白了此物为何在此沉睡数百年。

他正要开口,慧明禅师却温声道:“施主指触金钨,神色了然,想必已窥其奥妙。鬼祸事关苍生,此物若能助施主斩妖除魔,便是功德,何须代价?”

暮云归心生敬意,拱手道:“大师慧眼,晚辈确有些非常手段,或可驾驭此物。”

慧明禅师眼中笑意更深:“善哉!既如此,老衲有个不情之请。寺中此类金钨尚有库存,若施主方便,可否为我寺打造几样镇魔之器,以固山门,防患未然?寺中必不吝资材酬谢。”

暮云归略一思忖,此举既能加深与少林的渊源,又能进一步熟悉金钨特性,于公于私皆有利,便点头应下:“固所愿也。”

此后三月,暮云归便留在少林。他未展露惊世骇俗的神通,只引一缕奥恩初火,借寺内炉灶,锤锻不息。暗红火焰如活物般缠绕着暗金色矿石,在其精准掌控下,金钨渐渐融化、塑形。他不仅铸成十数柄蕴含纯阳破邪之意的鎏金钨铁禅杖与破魔戒刀,更将自身对“动静”、“刚柔”的领悟悄然融入其中,使兵器刚猛不失韧性,凌厉中暗藏灵韵。

少林感念其劳,临别时,不仅赠予他三块磨盘大的完整金钨与十根金条,见他携带不便,慧明禅师更指着院中一辆结实驴车笑道:“此车与这些许金钨、干粮,便一并赠与施主代步吧。”

暮云归将金条纳入怀中,驾着这辆满载希望的驴车,辞别少林,往龙虎山而去。

行至山脚,未及寻路,便见一道人立于道旁,素袍拂尘,气韵与山水浑然一体。见暮云归与那满车矿石,道人抚须轻笑,声如松涛:

“福生无量天尊。山野之人张静清,在此恭候多时。少侠携金石之气而来,可是为破邪之事?”

暮云归心知遇上了真修,颔首道:“正是,有劳道长引路。”

随张静清沿石阶而上,但见云绕峰峦,鹤唳清幽,一派自然道韵。至殿中,暮云归直言所求诛魔根本之法。张静清所言与少林大抵相同,皆非短期可成之力。

暮云归得了答案,虽在预料之中,心下亦不免微怅,便起身告辞。方欲转身,张静清却拂尘轻扬:

“少侠留步。”

暮云归驻足回望。

老道目光澄澈,如映寒潭,缓声问道:“何为我?”

三字入耳,暮云归身形微微一震。这问题看似朴拙,却如投入古井深潭的石子,瞬间在他心湖激起万丈波澜。我是谁?是异乡孤客?是力量载体?是这具皮囊,还是皮囊之下的……

恰一阵山风穿殿,带来缕缕清寂檀香,拂过鼻尖。暮云归只觉灵台一点清明乍现,仿佛触及了什么玄妙之境,却如捕风捉影,难以把握。他怔在原地,心神已完全沉浸于那缥缈的感悟之中。

张静清观其神色,知机缘已至,温言道:“山中尚有净室,少侠若不嫌简陋,不妨小住几日,静思一二。”

暮云归恍然点头,随引路道童而去。

小道童安顿好暮云归后,忍不住问师尊:“师父,您为何独独问他这般难题?”

张静清望着厢房方向,悠然道:“此子心湖如镜,本是上佳根器。然镜面蒙尘,需以活水涤之。他杀伐果断,戾气虽未形于外,却已沉积于心。‘何为我’之问,非为索答,实为引信,助他照见本来,洗尽尘埃,使心镜重光,朗照万物。”

暮云归遂在龙虎山住下。

第一年,他心似朝阳。 执着于“我”之答案,如初生牛犊,气盛意锐。常于山巅练棍,禅杖呼啸,试图以力破开迷障,棍风刚猛,却总觉得与这山、这云隔了一层,心意难通。道韵在他身上,如烈日照雪,明亮却失之温润。

第二年,意渐平和,如江边垂柳。不再急于求成,随道士们晨钟暮鼓,打坐调息。更多时,只是静观山间云卷云舒,看那江流绕山,默然不语。思及“我”是否亦如流云,聚散无常?他开始尝试放下“我执”,去感受风的轨迹,松的呼吸。棍法渐趋沉稳,少了几分刻意,多了几分自然。道韵流转,渐与山川相融。

第三年,神意沉淀,竟显古拙之相。心境沧桑。常独坐古松下,终日不言。体内力量如深潭之水,表面波澜不惊。已很少刻意去想“何为我”,更多是一种存在,一种体验。仿若化身山间顽石,历经风雨;又如天上孤月,清辉自照。步履从容,眼神温润包容,与这龙虎山的一草一木气息交融,道韵内敛,返璞归真。

第四年,除夕。大雪封山,万籁俱寂。暮云归静坐房中,炉火早熄,却不感寒意。四年光景,朝阳锐气,垂柳静观,明月清辉,顽石沉默……万千意象在心中流转、融合,终归于一片混沌空无。

子时将至,山巅钟鸣。

“铛——”

“铛——”

……

钟声涤荡,亦涤荡着他的心灵。直至第一百零八响,脑海中万般思虑、执着、追寻,轰然消散!

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

呼吸,顿止。

心跳,归寂。

身如枯木,神若太虚。连面具下的微光也尽数敛去。此乃极致的“静”与“无”,是心境的假死,是褪尽所有尘埃的刹那空明。

然,于此绝对虚无中,一点不增不减、不垢不净的“灵明”自性,如混沌初开,自然而然地显现。

下一刻,磅礴生机如春回大地,自身体深处焕发!那沉淀的“古拙”瞬间褪去,肌肤重现莹润,眼神睁开,清澈如赤子,却又洞悉幽微。周身气韵比上山之初更为纯粹、活泼,与天地共鸣不息!

时间仿佛完成了一次轮回,非是重复,而是蜕变新生。

他推门而出。雪月交辉,澄澈天地。

张静清立于雪中,含笑相望。

暮云归躬身一礼,尽在不言。

“如今,可知‘何为我’?”张静清笑问。

暮云归望向那皓月雪山,声音平和通透: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情与貌,略相似。”

不执于我,不落于空。物我两忘,又在两忘中成就真一。心如明月映千江,身似青山默万古。

张静清闻言,抚掌朗笑,声震林雪:“妙极!心物一元,天人合发!善!大善!”

至此,暮云归龙虎山四年问道,功行圆满。一身道韵圆融无碍,心境豁然开朗。他携着满车金钨与一颗通明道心,再次踏上归途。此时的暮云归,已非四年前那仅有力量的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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