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没有月光的魔域天空正是一切隐秘行动最好的掩护,借助着出色的夜视能力,我成功的躲过了所有障碍,从城堡的后方攀爬上去。
人是一种充满好奇的生物,越是被阻挠那份想要寻求真相的心情便越是强烈,尤其是在这份心情中还隐藏着对那所谓的金发帅气小青年的浓浓不安。很难想象,当亲卫队到达后,这个妄想症晚期的公主会做出多么恐怖禁忌的事情。于是,为了寻求这份真相背后的答案,平抚内心的好奇与恐惧,我将目光盯向了那本画册。如果是普通的风景画还好,但如果真的是那些不堪入目的臆想画的话,我就只能先下手为强,在悲剧发生前勉为其难的帮那个所谓的亲卫队队长自宫了。恩,事后再忽悠他给本武功秘籍作为补偿。这可是能够让人成为顶尖强者的武功秘籍哦,所以,安心自宫吧,少年。
古朴典雅的装饰,纯白色的帷帐,以及在软床中熟睡毫无防备的少女,从阳台上轻松潜入的我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恩,仔细想想,我现在这种行为其实已经算是入室犯罪了,不被发现还好,要是被发现的话,绝对会被当成闯入女孩闺房意图不轨的变态,联想起纳福和格莱杨拉的手段,最终迎接我的,一定也会是比地狱罪人还要凄惨的下场,最好的结果也只是没有痛苦的人道主义毁灭,渣渣都不剩的那种。
快速将脑中迟来泛起的后怕甩掉,目光随之注视上这次的目标。装饰着华丽绸缎的床垫中央,身穿白色睡衣的诺拉身体微躬双腿蜷缩,嘴角挂着不知名的笑意,而在她的胸前,那本画册静静的躺在双手组成的臂弯里。
穿过双臂的间隙,稍微尝试了一下能否将画册偷出,结果却是不尽人意。看来诺拉很是珍重这本画册,即使是在睡梦中依旧也牢牢抱着,增加了实现这次目标的难度。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先试试组合技了。
“……匆忙间,丽丝脚底一滑,身体不自然的向前倾倒。本能的,她闭上了双眼,然而预想中的疼痛之感没有到来,相反,她感觉到了一团十分柔软的物体支撑起了她。微微睁开双眼,才发现身前是那个虏她到魔域的魔王。”
我从随身包裹中掏出了那本早已准备好的书籍,随便翻开一页便开始在诺拉耳边轻轻地朗诵着。
“魔王的神情中那高冷感觉依旧没有消散,而从小到大没有如此近距离接触过男性的丽丝,在抬头看见那幅几乎完美的脸庞时,脸不由自主的泛起微红。既然你是我的俘虏,在我手里就绝对不会让你受伤,魔王看着眼前的丽丝,宣示着……”
“嗯~哼哼”
科学研究表明,外部刺激能够催化梦境的产生,而在睡眠程度不深的情况下,梦还能够影响到梦主的现实行为。但由于梦的混沌与不可确定性,这种影响充满了变数。就比如说现在,明显梦到了什么奇怪事情诺拉却没有如我所愿的松开画册,反而在疑似娇喘的呻吟中双手抓着更紧了。
计划失败了吗,看来只能提前用必杀技了。
默默合上手中的书籍,然后再次从随身包裹最里层抽出那本印有龙翼与长枪的禁忌之书。
“摩斯将卡德逼到墙脚,右手支撑着墙壁挡住了卡德离开的道路。面对如此惊变,卡德低着头,不敢正视摩斯炙热的双眼。看到此景,摩斯邪魅一笑,然后居高临下的轻挑起卡德的下巴……”
“嘿嘿嘿,咻”
随着朗读的深入,感觉内心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开始破碎。果然必杀技这东西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绝技,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不能使用。不过代价的巨大往往意味着效果的显著,随着故事高潮的临近,诺拉的反应明显比刚刚还要激烈,甚至还发出了正常情况下完全想象不到的如同中年大叔般的猥琐笑声。
原来诺拉是属于闷骚型的啊。
看着留着口水、发出不明呓语,形象已经完全崩坏的诺拉,我的内心稍微好受了些。
“……卡德剧烈的喘息着,汗水打湿了他的发梢,我靠,这写的都是些什么啊”
“咻咻,唔——”
终于,就在我将要坚持不住想要放弃之时,期待已久的机会降临了。在故事的高潮中,只见诺拉猛然抬手,擦掉嘴角口水的同时亦松开了画册。在那瞬间,我也没浪费这得之不易的机会,迅速将画册抽出,顺便将手中的书丢出窗外。
刚刚的事情,就让它随着那本书那样,消逝在无人的荒野中吧。
稍微平复了下心情,带着谜题即将解开的快感,双手颤抖的翻开了画册。
“同伴,永不放弃”
扉页上方,清晰有力的写着这几个大字,而在它的下方,则是一副打败荆棘后我打开黑球时的场景素描。红色的火焰透过缝隙向内渗出,而在裂缝以及火焰的中央,一个身着黑色铠甲的人伸出双手,探出半个身子。
虽然就样子来说上面的人确实是我,画的场景也与当时颇为相似,不过,为什么里面的我浑身上下的盔甲破破烂烂,鲜血从额头上面沿着脸庞流了下来。
虽然我承认,这幅画却是与文字十分相配,充满了九死一生后依旧不弃的信念。不过,这完全违背当时的情况,我怎么可能那么狼狈啊,算了,看在把我画的那么霸气的份上,就不与那个满脑妄想的公主计较了。不过,我对面那个小白脸是谁,为什么我们要面对的面互瞪对方啊,不好不好,不详的气息已经清晰可见了。
在忐忑的不安中,我轻轻的将画册翻到下一页。下一页的主角依旧是我,静静的躺在草地与林海之间,透露着一种拯救完世界后的安稳悠闲。除此之外,上一幅画的小白脸已经换上了简易的便服,我们头对头的躺在草地上,仰望着湛蓝的天空,身边摆满了简易却温馨的手工餐食。
看到这里,我不得不佩服诺拉的画工,即使是我这种对绘画一无所知的外行,也能够感受到画中人物的心情,以及画中所掺杂的绘画之人的欲望。
下一幅画,是在一个古朴宏伟的教堂内,小白脸穿着洁白的婚纱,而我亦穿着相应的礼服站在对面。所以,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被结婚了,剧情也跳得太快了吧。
然后,在一个美丽的庄园中,阳光轻柔的挥洒在地面上,褐色的空地上,有两个孩子正在欢快的玩耍。恩,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原来这个世界还隐藏着同性生孩的可怕技术。
最后,在两个比邻的坟墓前,年老的诺拉与两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孩子,神情悲伤的将一束白花放在墓碑前。恩,看来我是挂了,原因不明,目测是某人的妄想需要,要知道,一个结局带着有些许悲伤的故事,总是能够让人流连忘返回味悠久。
正当我的内心还处于一种明明连女朋友还没有却已经结完婚有了孩子并走完一生而且对象还是同性的忧伤之中时,诺拉突然从床上跃起向我扑来。
慌乱之中我只能暂时将手中的画册保护好,只是这样却再无余力反击。
“谁?”
不愧是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公主,直到拳头击中目标才开始询问对方身份。只是,在如雨点般挥洒的拳头而下,每当我刚想要提气开口解释的时候,发现破绽的诺拉便会猛然加大攻击力度,刚要到口边的话语又被生生逼了回去。
所以,开头的询问只是用来转移对方注意力的手段,或者是用来彰显贵族从不偷袭即使偷袭也会出声提醒的高风亮节喽。其实一开始就根本没想给我开口的意思是不是,如果不是的话,至少给我个喘口气的时间回答问题啊。
即使对诺拉的搏斗能力早有预料,但是从来没有经过专门训练的我,一开始尚且可以凭借魔王的体魄维持均势,但时间久了,就越来越招架不住了。
“诺拉,是我!”
终于,在硬接了无数膝踢肘击后,借着被一个螺旋飞踢击飞的机会,强忍着浑身上下的疼痛,我大声叫喊着,试图叫停诺拉。
“哎,瓦沙克大人,您怎么……,看了?”
听到我的声音后,诺拉立马停止了继续连击的冲动,借助着朦胧灯光确认了我的身份后便发出惊讶的声音。只是当她注意到我手中的画册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她的脸颊上泛起霞红。
“没有,怎么可能,虽然因为好奇才捡起地上的画册,不过刚捡起来就被你一顿胖揍,根本没机会”
怎么可能当面承认罪行啊,打死也不认,不要天真了,我只是看到地上一本遗落的画册,好心的捡了起来而已,恩,没错,就是这样。
“是吗,那么瓦沙克大人,能把画册还给我吗”
听到我的话后,诺拉长长的舒了口气,也没有再询问什么便伸出手来讨要画册。真是个天真的孩子啊,居然相信了我的说辞。
“给你,小心拿好了,不要又掉了”
于是,在淡淡的负罪感中,我将画册递了过去,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不忘带着善意的微笑,发出善意的提醒。
“画的还不错吧”
“是啊是啊”
不好,漏嘴了,贵族的心机好烦人啊,为什么世界不能多一点真诚少一点套路呢。
“……”
“……”
之后便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时间仿佛已经静止,诺拉的双手还停留在接过画册的那一刻没有动弹。
“算了,就这样吧”
诺拉脸颊先是变成了个熟透的红苹果,然后又想到什么而变得惨白,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最后过了许久,她仿佛想通了什么,将一切放下,脸色变回正常。这变脸的过程搞得我心惊胆战,好在最终结果让我松了口气。
“反正又不会记得今天的事”
在我还没有回味过来诺拉话里的意思,我的脑袋便受到了史无前例的重击,从而产生强烈的眩晕感,摇摇欲坠。但即使如此,那专门针对脑门的重击依旧没有停止,反而趁着我陷入眩晕后更加剧烈频繁。最后,连续的冲击下,我眼前一黑,再也坚持不住的晕了过去。只是在意识的黑暗之中,我依旧还能听到脑袋内部那因敲击而发出的回荡之声,那声音带着某种韵律,从未歇止。
物理……失忆……吗
这就是我此生弥留的最后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