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严戒严,一队按原计划设置路障封锁山道,二队在周边警戒,剩下的人都跟我来,包围营地,搜查所有角落,今天一定要把那个潜入更衣室的变态抓出来,王八蛋,真以为内营是窑子吗,三天两头就蹦跶出几个恶心的臭虫”
高挑的身材、裸露的大腿、白皙的手臂,再加上几块精致的装饰铠甲,一个完全符合幻想中金发美女骑士形象的少女正站在营地门口中央,指挥着近百个会发出轻柔嗓音的铁罐头,有条不紊的封锁分割营地,顺便将沿途看到的所有雄性生物打包带走。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诺拉的亲卫团是分为外营与内营两个部分,而外营与内营最大的区分便是性别不同。内营清一色由女性组成,贴身守卫的同时兼顾照看公主的日常起居。外营则全都是男性,主攻所有内营不干的杂事。
除此之外,内外营的区分还涉及到各自的制式铠甲。内营的铠甲简而言之就是个铁罐头,抹平了所有可能的女性特征,称之为人形自走堡垒也不为过。而外营的铠甲则要精简许多,至少你能看出个人形轮廓,摘掉头盔样子还勉强与故事书插图中的流浪骑士沾些边。
男女之别,内营对于外营骑士来说,无疑是禁地般的存在,而今天,却有名勇者越过层层守卫闯进了禁地最核心的位置,到达那堪称传说之地的女更衣室。更令人敬畏的是,那名勇者在被发现后居然巧妙利用了周围环境,凭借着穿衣的先天优势摆脱追兵逃之夭夭。随后,不甘接受失败的内营女骑士们在整个营地中开展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突袭抓捕。
突袭之中,一个明显是个小队长身份的人最先反应过来并将残存的外营骑士集结,缩在营地边界的木桩墙脚,凭借着地形优势支起简易的防御圈,在钢铁洪流之中苦苦支撑。
装备上的差距以及数量上的碾压让这场战斗毫无悬念,如果不是人形自走堡垒们手下留情想抓活口的话,这个由零零散散十几个外营骑士组成的防线早就被冲破了。
为首的那个外营骑士肯定也明白这个事实,所以趁着现在还有余力支撑的时候就试图运用语言手段来终止这场莫名其妙的战斗。
“疯女人,你又想干什么,你不怕我们副团长事后找你麻烦吗?”
“那个整天捡石块的原始人不是去找破晓军打架了吗,怎么,你还以为他能回来?”
“你为什么会知道?”
“不是你们向我求援吗,真有趣,我做梦都想把你们这群恶心的男人踢出亲卫队,没想到今天你们居然自己作死给了我机会”
“疯女人,别这么得意,我们已经做好万全计划,善后处理也已经准备完毕,你是不会如愿的”
“包括偷窥也是?”
“你,你在说什么”
“呵呵,我已经说过了,要是再让发现你们偷窥,我就剁了你们全部的第三条腿”
钢铁洪流从中央自动分散形成一条道路,营地中唯一一个金发美少女骑士满脸煞气的走了过去,站立在包围圈外,扫视着面前十几个明显因为心虚而瑟瑟发抖埋头吃草的小羊羔。
就冲为首那个小队长眼神漂移不复之前硬气的样子,我就知道他们绝对不是无辜。偷窥不说,居然在被发现后连基本的演技都没有,简直就是男人界的耻辱。
“我现在就光明正大的站在这里,不是喜欢偷窥吗,今天我让你们看个头”
应该说不愧是副团长类的人物吗,那压倒众人的气势,简直就是霸气侧漏的典范,光是站在那里,就有种慑人的压迫感。
“连点都不漏,没胸没屁股,看个毛线”
可惜,对于经历过大风大雨的男骑士们来说,性感少女加无趣罐头这种组合显然无法激起他们心底的欲望。寂静的人群中不知道从哪里冒出几句嘟囔,紧绷的气氛由此崩溃,战争转瞬爆发。
先是暴怒的金发少女一拳将领头说话无辜躺枪的小队长击飞,然后冲进人群开启无双模式。之后,反应过来的铁罐头们一拥而上,为防止副团长失手杀人做出了卓越的努力。就冲那娴熟的分割包围看似捉人实则保护的手段,我就知道这类事情没少发生。
最后的防线转瞬溃散,钢铁洪流中,还在抵抗的外营骑士如风中残烛岌岌可危。为了保护这些男同胞不被在洪流外如饿狼窥伺的金发少女祸害,我只能忍痛出手,率先将他们击倒,继而捆到安全的地方保全性命。
此乃为黑暗武士之路,匿入阴影,无人所知,只为守护同胞,直至无息消亡。
战斗过后,看着被安全绑在木桩上的十几个男同胞,我的内心充满的欣慰,继而扶了扶脑壳上的头盔。
头顶光秃秃的贴着头盔,我总感觉一不小心头盔就会掉下来,由此暴露身份,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没错,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现在的我就隐藏在其中一个铁罐头中,伪装成她们的一员,伺机而动。恩……简而言之,就是女装状态。
另一边,在进行了数次搜查确认营地内没有遗漏任何雄性生物后,轰轰烈烈的鉴别行动便开始了。一群能够发出少女音的铁罐头们聚集在营门前的空地上,围观中心被绑在木桩上近二十个青年男骑士。这场景,怎么看都怎么诡异,不由的让人感觉自己是在某个恐怖片片场,剧情刚好到了主角团对阵邪物惨遭全灭的时候。尤其是在木桩角落还有个不停被捶打发出哀嚎充当背景音效的人状肉块,这种既视感便更加强烈。
鉴别活动相当简单粗暴,而从那熟悉的少女音可知,主持活动的就是我最先遇到的那三个铁罐头。
首先,第一步就是外形确认,至于过程,和菜市场挑菜没什么两样。把歪瓜裂枣的挑出去,留下长得过关符合标准的。外形上过得去后,就用手捏捏看内质菜怎么样,软硬适宜代表适合下菜,能发出中气洪亮的叫声代表是新鲜采摘,叫声不耳熟代表菜的内里没有被污染,不是那个潜入更衣室的变态,可以换下一个菜继续捏。
以上就是鉴别的简略过程,甚得选菜真谛。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选菜之人不知道用手触摸才能直观感受菜的品质,而是选择用钳子代工,无形之中便让钳子的金戈之气侵入菜品内部,污染菜质。最终导致所有蔬菜被剔除在外,一无所获。
多次确认没有发现后,三个罐头走向在场中那唯一符合常人幻想的少女骑士身边,探身在她耳边不知说些什么。不一会,便看到了金发少女停下了捶打人肉木桩的训练,口中传出半是呵斥半是探寻的反问:
“真的没有?”
“副团长,真的没有,这群人都不是我们在更衣室外遇到那个的变态”
“营地内确定都搜查全了?”
“肯定没有遗漏,即使那家伙把自己埋在地下我们都能把他挖出来”
“那他还能藏哪里?”
困惑之中,四人很是心有灵犀将视线移向了我所在的方位,准确来说,是移向我身处的这群铁罐头中。
不好,被发现了,要跑。
“内营,集合列队”
逃跑的念头刚起,耳边就传来了一声爆喝。随后,铁罐头们开始有规律的涌动、聚集,最终形成一排排整齐的方队,独留我呆在原地思考着深奥的哲学问题:我是谁,我在哪,我从何处来,要到何处去。
其实一开始我是想随着人群混进方队里的,只不过每次我看上哪个位置站过去时就立马有人冲过来把我挤走。就这样,我被人从方队间挤来挤去,等到混乱平息回过神来时,在场的就只剩下我还凌乱的待在木桩之间的空地上思考人生,而眼前则是五个横竖五人的整齐方队,方方正正、不多不少,足以见列队训练中教官强迫症程度之深,举世罕见,连让外人插空的机会都不留。
“喂,那边那个,把头盔脱下来”
在将人肉木桩一脚踹飞后,金发少女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向我走来。看似不紧不慢的步伐却给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之感,尤其是在她身后还跟着五个步调完全同步的方阵队列,这种压迫更是堪称恐怖,生生给我种残阳、漂橹、孤身迎敌的史诗感。
“我投降”
识时务者为俊杰,一打一百这种事情这辈子都是不可能做到的,尤其是还是打一百个装备有利器的专业干架人员。这种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情况,果断投降才是保留有生力量的最好选择,好歹也是恪守信条的骑士团,对待俘虏应该还算是优待。
然后,在我还在思索如何之后才能不经意间展现可辱不可杀的降将气节时,一把剑就被丢了过来,滑到我的脚边。
那是柄与臂等长的长剑,剑身修长,与剑首通为一体,表面除菱形纹路外再无图案。考虑到现在我身处的特殊情况,这把剑无疑具有极其特殊的意义。
骑士以荣耀为信仰,面对那些非战而败的降俘,胜者会给予败者追回荣耀的机会,其中决斗便是最常用的方式。没有战场的阴谋诡计,单以纯粹的武技考验双方的实力,败者洗刷耻辱,胜者续享荣光。而就目前状况来看,这就是要开始决斗的节奏啊。
“抽卡,呸,看招”
“你想干什么”
预想中酣战至久最终还是我技高一筹获得胜利帅气离去的剧本并没有出现,在我刚抬起剑冲过去的时候就被对面一声高喝吓了回去,当然这其中充当背景板的那五个方队所展现的整齐划一抽出武器的动作占据了很大因素。这可不是因为我怂,试想下在你拿着武器冲过去时,对面几百号人哗啦啦的拔出了佩剑,这时候换你你敢动吗。单挑的勇气我还是有的,但是要单挑几百号人那还是算了吧。
小心翼翼的把长剑放回地面,以免被当做图谋不轨在下一刻被乱剑凌迟。直至确定没有危险后,我才弱弱的开口询问:
“不是要决斗吗?”
“什么决斗,你从哪里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里是骑士团,团里就该按团里规矩办事”
自古金发出刁蛮,原本看之前的表现还以为这家伙是个蛮不讲理的人,没想到现在看来还是挺有原则的,按骑士团的规矩其实也就是说关几天禁闭了事对吧,虽然过程中难免有皮肉之苦,但别的不说,我对自己的防御能力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你想怎么样”
“按照上次订的规矩,把第三条腿剁了”
可惜,理想与现实的差距总是那么令人绝望,还没等我对所谓处罚做好准备,金发少女就用着平常的语气说出极度邪恶令我无法接受的话语。
这皮肉之苦也太过分了吧,说起来我又不是骑士团里的人,凭什么要按他们订的规矩办事,没错,我可是魔王来着,为什么要乖乖的按他们的规矩来,我就是要不按常理出牌。
“如果不按团里的规矩呢”
“更简单,剁了丢出去喂狗”
背后是十几个木桩以及营地主通道,一览无遗根本不适合逃跑。而前方则正对营地外的密林,隐蔽性完全达标,只不过需要通过由百多个铁罐头把守的大门。综合考虑了下逃跑成功的可能性,我果断决定——
“能将功补过吗?”
“你想怎么将功补过?”
没用迎头而来的巨石,苦练多年的谈判技巧在此刻终于发挥作用让对方有所松口。对于我的提议,为首的金发少女露出了极大的兴趣,而另一边我也没含糊,立马转身开始将功补过。
“你想干什么,不要乱摸”
我选的目标是个留有小胡子长相老成的青年,我记得没错的话他就是领头抵抗继而被波及暴打的那个外营骑士。
曾经我受高人指导,知道了一件有关于男骑士不为人知的秘密。现阶段各国采用的制式铠甲无关男女,胸前都会有一段凸起。原本当初设计的时候这一段是为了在内部留足空间用以加装额外护具,但在现在这种相对和平的环境中很多骑士都不愿意给自己增加负担,于是这段空间衍生出了千奇百怪的功用。女骑士暂且不谈,男骑士大多将其改造成了储物夹层,用来装些不便示人的贴身物品,尤其是对这些在外执勤的男骑士来说,装的最多的就是——
“找到了!”
被缚的四肢根本无法阻止我的行动,可怜的男骑士只能眼睁睁看着我把手伸向他的胸部。很快,我就从那个传说中的储物夹层中掏出个布袋。
“住手,拿回来”
显然,这个布袋里藏着什么惊天大秘密,就冲男骑士那急迫的语气、奋力挣扎的身躯以及心虚向外偷瞄的眼神,我就知道拿的东西没错。
迫不及待的拆开布袋,预料之中的罪证小黄书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则是黑色蕾丝花边的女性内衣。
我愣住了。
抑制不住的欲望和无法控制的男性荷尔蒙就这样通过一个布包赤裸裸的展现在我的面前。虽然通过之前在提到偷窥时那底气不足的样子我早就知道他心里有鬼,但没想到这家话居然胆大包天到把罪证随身携带。正好原本我的计划就是要塑造几个比我更加吸引仇恨的人物来转移注意力,而现阶段最好引起女性反感的方式无疑就是展露性癖,最好还是血淋淋不加掩饰的那种揭露。
NTR、凌辱这些能够刺激男**望的题材在女性眼中无疑是和恶心与变态相挂钩,而作为它们的拥有者,届时那些男骑士能够完美帮我分担仇恨。原本还想多找几个揪几个性癖特殊丢出去当替死鬼,现在看来已经完全不需要去搜其它人了,就他没跑,仇恨妥妥最大的。
“太恶心了,居然偷内衣,我耻与你为伍”
当然,最后还要记得对这种行为表现出恶心厌恶的样子来刷好感度,为我的脱身计划再加份筹码。虽然由于盔甲阻挡让其他人看不到我的表情,但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殷勤的态度是必须的。
“大姐头,人赃并获,这家伙肯定是惯犯,把他剁了吧”
金发少女瞄了眼我手里的赃物,然后视线便转向另一边的犯人,眼睛一直在他的喉部打转,双手蠢蠢欲动。
看来我的计划已经初步成功,接下来就等血案发生引起混乱,我再借机趁乱逃跑。
“等下,这不是我偷的,这是买的”
人在绝境之中总是无法保持理智,居然能说出这种连三岁小孩都不相信的话来,明明样式跟我在更衣室里看到的那些差不多,事到如今还敢狡辩。对于这种口不择言的人,只需要保持轻蔑的表情,气定神闲回应一句:
“呵呵”
“你这个反骨仔,过来,我要跟你决斗”
便足以让对面崩溃。
“你敢说你心里没有鬼吗”
“你敢说自己胸甲里没有东西吗”
“为什么不说话”
“我已经记住你的声音了,给我等着,你再怎么遮脸都没有用”
败犬的哀嚎总是特别响亮,事到临头居然还想通过这些毫无根据的威胁与栽赃拉我下水。不过,虽然不必在意败犬本身,但他的哀嚎还是要小心警惕的。语言这种东西最易引起误会,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将一发不可收拾,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偷窥和偷内衣对女性来说可都是十恶不赦千刀万剐的重罪,即使现在是我占据上风,保不齐最后免不得还是落到同归于尽的下场,也许就是他死后还要被鞭尸而我死后却可以安然下葬的区别。
啧,这么想想,我还是有点亏本啊,明明当时什么都没看到都被人发现撵着逃了出来,最后却要被当做偷窥狂审判,而对面那货一看就知道是享受过的人,根本不亏,早知道当时再大胆一点就好了。
“反骨仔,心虚了吗,有本事放开我,我们正面较量”
败犬依旧叫吠不止,掂量了下手里的布包,看样子大小刚好能堵住犬吠。思量至此,我不在犹豫,走上前去。
“你想干什么”
愈靠近木桩犬吠愈加猛烈,可惜这只能暴露其外强中干的现实,直到我走到他跟前他都没能挣脱束缚,只能徒劳看着我把布包塞过去。
“乖,张嘴”
“滚”
胜利近在咫尺,意外却骤然橫生。只见天边划过一道白光,骑士标配魔法牵引术再次发挥了它的作用。
一柄平淡无常的长剑精妙的划过绳索,将长相老成的男骑士从束缚中解放。而男骑士在解放的瞬间既没有选择转身逃跑也没有选择向我拔剑决斗,而是第一时间按住我的头盔,将其拔了下来,从中窥探我的身份。
“你是谁,我们外营没有光头”
喝问声响彻在营地之中,原本还算轻松的气氛猛然一变,空气中充斥着山雨欲来的压抑。
“我是特殊部队的——”
“特nmb”
男骑士并没有给我继续解释的机会,而是拔出长剑,一副咬牙切齿找我拼命的样子冲了过来。另一边,金发少女骑士发现事情不对,眉头一皱,也配合的围了过来。
没想到我这完美的伪装会在此被揭穿,我只能低叹声命运弄人,便脱下手甲甩向对面直冲而来的男骑士,在他闪躲的瞬间越过他的防守,再次冲进营地深处,踏上了熟悉的逃跑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