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在不同时期都扮演着不同身份,与之对应的,便是与身份相连而不可分割的责任。幼年、中年、亲人、情侣、医生、警察……每一段时期每一种关系以及每一种职业背后都代表着一份责任,它们或轻或重却无分彼此,在互相交织中构成我们人生的全部。
幼年,我们在父母的看护下长大,然后背负父母的期望进入学校,将学习看作自己的成长。之后,我们会步入社会,按部就班的工作,并因以及自己的职业开始背负陌生人的期待,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还会遇到相伴一生之人,从此背负的未来由一人变为两人,当然,这期间并非一帆风顺反而充满波澜,偶尔为柴米油盐争吵因逝去的亲人忧伤亦或者在新生生命的啼哭中感到喜悦,然后望着那稚嫩的脸庞开始为其成长而焦虑,这些都是责任的表现。责任并非无形无质,它存在于每一份期许的感情中每一种构建的关系内甚至于身边每一个生活过的人上,那么魔王的责任又是什么?因仇恨而被选择却不被世人认可的魔王又需要背负些什么?其实答案很简单,魔王的责任即是保护,保护好那些始终陪伴着自己的身边之人。
啧,我原本是这么想来着,甚至都准备好了一篇潸然泪下的演讲稿,然后在众人的挽留下决然离开,只给他们留下独身离去的背影,迎敌城外千军万马,当然,时间段最好选在黄昏,夕阳斜落正应英雄迟暮。光是想想那个画面,感觉心情便立马躁动不止,这简直是完美的史诗开端啊,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即将上演。
然而下一刻,还在床上害羞打滚激动傻笑的我,就落到一片火海之中。
于是,一幅迥乎不同的战场人物图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出现了:中间是挂着呆滞傻笑的我,前方是持矛戒备的阿尔文,后方是握刀肃杀的纳福,周围跳动的火苗仿佛正反衬着我那颗嗖凉嗖凉的内心。
“讨伐队打上门了?”
良久,在勉强弄明白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等系列问题后,综合现场状况,我试着提出了一种最有可能解释目前情况的答案。
“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你不这么认为吗,瓦沙克大人”
然而,纳福的回答却打破了我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好吧,反正都已经下定决心,时机什么的也可以看作无所谓的事情,才怪啊。
好不甘心,精心设计的英雄史诗就这么离我远去,主动迎敌和被动上战场光是从表述上就能看出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前者被人讴歌,而后者,只能让人联想到被宪兵队监督上战场的怕死新兵。难得才有次表现的机会,没想到还没开始就已经到了落幕时间,还是最差的落幕,好不甘心。
不过事到如今再后悔已经无用,只有尽快补救自己的形象才是王道。于是我刹那间压下了心中的不平,然后雄赳赳气昂昂的站了起来,眯起眼睛与阿尔文对视。
勇者与魔王永远是魔王讨伐这一舞台上不可缺少的主角,而任何主角的离场都会导致故事迎来结局,换而言之,魔王讨伐不一定只有打败魔王才会结束,干掉勇者也是一种选择,一种专属于魔王的逆袭选择。
“眼神变了,是想清楚了吗?”
阿尔文注视着我,继而在感叹中右臂轻抬长剑直指,冰冷的剑尖再次正对于我,一切仿佛昨日复现。
“阿尔文,最后再问一次,你真的要这么错下去吗?背叛那些追随你的人,用魔化药剂将他们变成阴谋的祭品”
“付出的代价无可挽回,选择的道路无法更改,事到如今除了战斗还有其他选择吗?”
既然如此,我现在就亲手终结这场以正义讨伐为名的阴谋闹剧。
嘛,虽然很想来个这么霸气的开战台词,但这风格完全不适合我啊。既没有渴望登顶的强者之心也没有震慑人心的魔王气场,说到底,我只是个不小心获得强大力量的普通人而已。贪溺享乐讨厌麻烦,看到刀刃下意识的会害怕退缩,战斗技巧也仅停留在挥拳打架街头斗殴这一层面,关于自己是个平凡人这一点上,我很有自知之明。
“既然如此,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可不负责”
如果真硬要从我身上找个闪光点的话,也许幸运算是个比较靠谱的答案。仔细想想,我还挺符合幸运儿的定义,幸运被魔核选中成为魔王,然后幸运的遇到相互扶持相互陪伴的“亲人”,甚至在亲人即将陷入险境的时候,还幸运的拥有守护的力量。
最后注视着阿尔文,然后闭上双眼,克服内心的恐惧,将自身全部献祭出去。
“自动模式启动!”
……侦测到未知来源地信号
……确认身份,临时编号J9661
……欢迎使用战斗辅助系统,领导者
冰冷的机械音在大脑里响起,等我再次睁眼时,自己意识已经身处在一个漆黑的房间内,然后下一刻,房间前端出现一片巨大的屏幕,伴随着同步的立体环绕音,外界的画面出现在屏幕之上,如同正在放映的电影。
这便是我隐藏的终极必杀技,跨时代的战斗方式,堪称手残党福音的——自动控制模式。
深入魔核,顺着虚无缥缈的联系沟通未知深处,然后将自身完全交由这类似系统的存在,爆发出魔王全部的力量。至于我自己,就只用安静待着等待战斗结束就行,轻松至极,手边就差桶爆米花和可乐来突显我高昂的兴致。
……检测到预设指令,正在执行
预设指令?我有设置过这东西吗,嗯……貌似还有点印象。等下,等下,别说出来,那只是我当时觉得好玩才输入进去的啊。
“我被囚禁了一万年”
“又被逐出了自己的故乡”
“现在你们胆敢闯入我的领地”
“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路……”
“路”
然而,无论我如何呐喊,已经丧失身体控制权的我只能无助看着屏幕中的自己蹿到空中,配合背后由魔气编织出的翅膀,霸气的吼出了那些台词,完美的系统甚至还帮我模仿出了回音效果。
然后,我便看到纳福低着头捂着脸后退到烟雾之中,完全不想和我扯上关系的样子。
……预设指令执行完毕,标记敌人,攻击执行。
只不过没有时间给我继续去沉浸在被自家小孩嫌弃的忧伤中,系统确定目标的瞬间,我的身体便向着阿尔文所在的方位俯冲而去。
自动模式下的我攻击手段十分单一,既没有那身威武霸气防御性能倒是次要的魂觉铠甲,也不会使用那些稀奇古怪将欲望具现为实体的召唤能力,系统控制的我只会使用那由魔核赋予与生俱来的,对魔王来说最为本源的能力——魔气操控。
完全摒弃因个人而异的能力延展,将魔气操控的技巧推至极致,在纯粹中完美展现魔气应有的力量,这就是系统能力。
身体俯冲而下,魔气凝聚的细线穿透火焰,将阿尔文两侧准备支援的光影护卫牢牢束缚。
没有被身边的变故影响,阿尔文抬起左臂将长剑架在其上,与此同时右脚后挪膝盖微屈,没有任何躲避的意思,而是直接准备以硬碰硬这种最为惨烈的方式应对攻击。
冰冷的剑尖在视线中逐渐扩大,就在将要撞上的瞬间,身后魔气构成羽翼猛然崩溃。
溃散的魔气化为洪流抢先一步冲击而去,与此同时,借助着冲击反馈的反冲力,身体得以后仰,俯冲的高度也被抬高了几寸,恰巧刚刚躲过剑尖,让整个身体以半蹲的姿势踩在剑身之上。
下一刻,双膝猛的用力,身体向着阿尔文身后跃去。
身体在空中翻滚落地,在这个过程中双手轻轻拂过笼罩在阿尔文周围的黑雾魔气。
两缕魔气顺着我的手心被拉扯出来,然后在落地的瞬间,魔气瞬间凝聚成极致的丝线,一端附着在我的指尖,另一端则缠绕在阿尔文双臂的关节之处。
魔线形成的瞬间,双手猛的交错下拉,缠绕在阿尔文双臂关节处的丝线瞬间收缩,然后随着阻塞感突然消失,两截断铠落到地面,露出内里空洞的内部。
……确认敌方类型:觉醒者,召唤类附身型变种
……转换战斗模式,消灭标记扩展,目前数量:3
攻击失败,身体极速后退,赶在两侧光影护卫挣脱魔气束缚前拉开足以反应的距离。
“真是漂亮的攻击,没想到在接触的瞬间就露馅了”
空洞的铠甲内部传出阿尔文的声音,在这种场景下显得分外诡异:
“你觉得我的真身存在于何处?”
刚刚断去双臂的铠甲化为一个手持圆盾与长矛的光影护卫,与此同时,地面上的断铠化为光粒涌入到旁边一个刚刚崩断魔线挣脱束缚的光影护卫中,然后那个光影护卫表面突然开始波动,并最终幻化出一副异常熟悉的铠甲,铠甲完全遮掩住了内部,表面看不到一丝缝隙。
没有回应阿尔文的问题,系统控制下的我根本不会浪费能量去进行无意义的言语交锋,唯一也是一直做的就只有收集周围所有信息,然后将信息与数据库进行比对,找出最佳应对策略。
也许很多人会对这种战斗方式嗤之以鼻,认为战场上情况瞬息万变,用这种宛如自动人偶的被动迎击方式根本就是找死行为,我只能说那是他们没有遇到足够强大的数据库。
数据无形无质,孤立的来看貌似也没有什么力量也不会给我们造成什么影响,但是如果将数据适当处理并与某些技术连用的话,那么数据将会作为原料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威力,完成从开采石油到航天燃油的升华。
仅在二十一世纪网络公司就能利用大数据做到“比用户还要了解用户”的地步。不经意间点开的特定网页、搜索框内各种词汇的出现频率、甚至于浏览网站的停留时长……这些无人注意的行为都可以作为数据,用作各种心理学和行为学的分析以推测对应者的心理活动,然后投其所好精准定位,甚至更深一步做到潜移默化的对目标进行影响乃至轻微操控。
同理,如果一个战斗数据库庞大到极致已经囊括了一切战斗的可能性,甚至连所谓的瞬息万变也包括在内时,借助这种数据库的战斗将会变得异常简单。敌人每个行动都在对策之中,甚至后续变化都逃不出数据分析的结论,而那些个别强大个体口中靠生死磨炼出来的直觉与技艺,根本不可能比得上无数人再加上无穷时间积累形成的数据总结,在数据完成从量变到质变的瞬间,强者就只能单纯成为力量强度的代词,他们标榜的战斗直觉与战斗技巧甚至可能都比不上那些搭配数据终端的普通士兵。
当然,这些只是假设层面上的理想模型,反正我在现实还没遇见过这么强大的数据库,但是自动模式下的系统却是我认为最为接近这种理想模型的存在,完全适合我这种战斗能力几乎为零的手残玩家。
唯一美中不足且相当让人诟病的是,构建这个系统的工程师显然没有考虑过用户体验感问题,一切都以完成目标作为首要前提,从来不会照顾用户情绪,就像当下这样。
……策略确认,开始执行
……领导者情况确认,肉体崩溃时间倒计时:192秒
肉体崩溃?等下,住手,我还不想英年早逝啊。
故事绘本里的战斗至少也会经历试探、僵持以及必杀三个阶段,而系统却相当效率的跳过了前两个浪费时间的步骤,直接准备释放必杀招,还是那种杀敌一千自损九百九十九的必杀招。
没有你来我往的实力试探,也没有勾心斗角的破绽找寻,系统就是这么任性把我的身体过载,然后贴心的告诉这种情况下自身能够支撑的时间,顺便还十分良心的附加了完蛋倒计时服务。
……倒计时:191秒
倒计时继续响起的瞬间,我的身体猛然前冲,周边的魔气瞬间凝聚,在我手中化为一柄巨大的双刃战斧。
战斧通体漆黑,仅是斧柄就目测与我身高等齐,更不用说那个几乎等同于我半个身子的双月斧头,完美诠释着暴力与强大,尤其是当双手用力上拉的时候,高高仰起的斧头表面清晰倒映出周围扭曲火光的瞬间,更是将这种美学推至极境。
下一刻,冷光闪过,弧形斧刃重重劈下,继而轻松的将最前方举盾的光影护卫从中劈开嵌入地面,冲击的气劲更是将护卫的残躯重新打散成粒子状态。
然后还没等另一边的光影护卫反应过来,我的身体便已经反手握住斧柄尾部,继而用力向上一抬,从斧柄内部抽出了一把棱锥形匕首。
身体前倾,匕首被直接捅入到光影护卫内部,然后透过光粒之间的间隙,能够清晰看到捅入的匕刃瞬间瞬间,四散的碎片完全摧毁了光影护卫的身体结构。
战斗进行的异常顺利,干掉两个光影护卫不费吹灰之力,只不过与此同时,我的手中已经没有了可以用作武器的东西,而最后一具象征阿尔文的铠甲却双手举剑,向我斜下劈来。
正当我以为系统要即兴表演场空手接白刃之时,原本被遗落在身后战斧恰好炸裂。
双月斧头从中裂开激射而去,而其中一块半月斧刃则恰好从我臂下穿过,击在长剑之上。
下劈的长剑被斧刃挑开,而我也得以借机拉开距离,然而仅仅是这片刻功夫,原本被打散的光影护卫正由粒子状态逐渐重组。
正在我还在好奇系统要怎么处理眼前情况时,机械的提示音再次带来噩耗。
……牵制结束,沟通完成
……倒计时:188秒→125秒
即使此刻已经丧失身体的感知,但在这个瞬间我亦是感受到一股重压从灵魂深处传来,甚至可能是由于身体过载导致血管破裂,透过屏幕我还看到一道血流自我头顶喷出。
要死,要死,这倒计时怎么还会跳跃,再跳几次我可就真的要英年早逝了啊。
然而仿佛是为了呼应我的哀嚎,下一刻,我的担心便成为了消失。
……倒计时:125秒→59秒
系统相当不客气的又给我来了次时间跳跃,屏幕中喷射的血流又多了几道,甚至视野中的手臂都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青筋暴突,隐隐有崩溃的趋势。
当然,俗话说一分钱一分货,招式的代价愈加巨大愈的同时,往往也意味着效果也更加恐怖。
整个魔域在此刻瞬间沸腾,如同记载中新生魔王夭折后魔核的暴动,整个魔域的魔气都在向我聚集,天空也因此变得灰暗。
浓郁的魔气化为雾云遮蔽了整个天空,然后在我的头顶上方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周围燃烧的火焰因承受不了魔气的洗刷而完全消失。
此时的我与阿尔文仿佛身处在风暴眼之内,魔气组成雾墙仿佛一只杯子将我们倒扣在中心,涌动的魔气正缓缓抽离着内部一切非己之物。
看着眼前这壮丽的景象,第一时间浮现于我脑海的便是领域二字,小说中以人之力塑造世界的逆天技能。
原本即将重组完成的光影护卫毫无征兆的开始溃散,而象征阿尔文本体的铠甲亦仿佛被时间风化,大块大块脱落之后化为光粒消散在空气之中。
“强制解除魂觉吗,没想到会遇到这种可怕的能力”
在最后一块铠甲消失的瞬间,阿尔文的真身便从旁边的空地之上显现而出,神情恍惚的注视着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
此时风暴眼内整个空间被烟雾状魔气所充斥,其中几缕恰好撞向阿尔文,然后肉眼可见他的皮肤开始变得灰暗,溃烂的小点出现在魔气接触的中心。
然而,阿尔文却完全无视了身体上的异状,反而弯腰捡起了掉落在脚边的普通长剑,抬起头苦笑道:
“不过,以落幕战斗来说,这环境倒是挺适合”
……倒计时:39秒、38秒、37秒
没有给予阿尔文任何回应,空洞的倒计时中,一把漆黑的战斧再次出现在我的手上。
胜利即将到来,但我的内心却没有丝毫喜悦,虽然这次倒数没有跳跃,但其速度却几乎是正常情况下的三倍有余,原本三十多秒被生生压缩至十秒出头。
要死要死,我真的还不想英年早逝啊,尤其还是这种将近于自杀的悲催死法。
……倒计时:26秒、25秒、24秒
腿部弯曲,身体拖拽着战斧冲着阿尔文飞奔而去。
……倒计时:20秒、19秒、18秒
战斧与长剑交击,但普通的长剑根本承受不了由魔气构成的武器,随着接触点黑色腐蚀痕迹的瞬间蔓延,剑身支撑片刻就断裂破碎。
……倒计时:14秒、13秒、12秒
借助着战斧落下的冲力,身体转瞬来到想要弃剑后退的阿尔文的身侧,双脚正踹其胸口,将他踹到再次。
……倒计时:8秒、7秒、6秒
单脚踩在阿尔文胸口,视线锁定其头部,战斧被高高举起。
……倒计时:5秒、4秒、3秒
下一刻,伴随着沉重的劈裂声,地面碎石四溅尘土飞扬,而我,则赶在身体崩溃前成功抢回了控制权。
“好难受”
但在夺回身体控制权的瞬间,隔离的感知一股脑从身体各处涌来。肌肉撕裂的疼痛与脱力后的空虚混合在一起,配合分外酸胀的大脑,让我瞬间有了把自己强制拍晕的想法。
但是一想到目前的情况,我立马咬紧牙关,放弃这种逃避的方法,继而朝身下望去,说道:
“阿尔文,你输了”
战斧利刃劈裂地面,擦着阿尔文的耳际,牢牢嵌入在大地之中,战斧表面跃动的魔气,仿佛在宣称胜利的归属。
“但却没有死亡,不是吗?”
阿尔文叹息着反问道,脸色充满平静,即使漆黑的魔气此时正不停钻入他的体内,贪婪吞噬着残破肉体仅存的生机,那双褐色的瞳孔也依旧没有任何波动,没有显露对自身状况的担忧,淡然中透露出的是一种对生命的漠视。
没有得到预想的回答,再加上眼前阿尔文这种漠然的态度,联想起那些喝下魔化药剂的无辜者,我内心的怒火再也无法遏制住,冲着阿尔文脸上便是一拳:
“坚持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家族真的值得你这么付出吗,甚至能让你毫不犹豫选择信赖你的人作为祭品,即使现在已经失败的情况下还不放弃,我真的无法理解,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不是很明显吗,延续家族的存在”
阿尔文慢慢的偏回脑袋,青紫破损的嘴角挤出了自嘲的苦笑:
“如果可以的话,顺便成为勇者也挺不错”
“别开玩笑了,你觉得现在的你还配得上勇者这个称号吗”
“沙克,你觉得勇者是什么?正义而强大?公正而无私?世间一切美好形容词的载体?”
淡然的眼神开始剧烈波动,阿尔文的笑容逐渐扩大、扭曲,变得疯狂:
“最初天真的我也这么以为,可惜,这种纯粹的理想并不适合我们身处的复杂世界,真实的勇者只是成王败寇中的幸运儿罢了”
下一刻,在阿尔文扭曲的笑容中,一股莫名的危机感死死攥住了我的心脏。然而还不等我有所动作,我的眼帘便被赤红色所笼罩,温热的鲜血溅到我的脸上,缓缓滑落。
阿尔文的腹部从中裂开,溅射的血肉中,一把光剑从中而出,刺入我的胸口,然后插入的光剑立刻化为粒子状态,顺着伤口处的血管入侵,强烈的灼烧感瞬间扩散至全身,刹那间积累的疼痛甚至把尖叫压回声带,让我徒劳的张大嘴唇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呜咽着倒在地上躬起身体不停抽搐。
“果然,魔气对肉体的腐蚀远不及对灵魂的腐蚀那么强大”
恍然间,耳边断断续续传来阿尔文的低语,然后顺着眼角余光,模糊看见阿尔文摇晃站立的情景。
空气中弥漫的铁锈味愈加强烈,然后在一阵急促的咳嗽喘息声中,一道异常虚弱的声音从我头顶悠悠传来:
“真是可笑啊,比魔王还要卑劣的勇者,不过还差一步,一切都能结束了”
然后,我的意识便完全沉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