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刻,我的脑子里充满了负面的思想。
神界的事,魔界的事。
你的事、我的事。
这个世界的事。
全都搅在一起,搞的我整个人都乱套了。
我又不是神,事情一多,当然就搞不清楚了。
就算是神,想必也是有极限的!
真的是,脑子彻底乱套了,理智也步向崩溃的边缘。
我才来到这个世界几个月,却要一直承受这样可怕的花镜。
只要离开一个人太远就会死,死的莫名其妙,毫无理由,毫无根据,没有一点道理。
对世界来说,我们到底算什么?对神来说,我们算什么?
够了,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境遇。
不如……
不如,我们就在此殉情吧……
充斥了深邃绝望的记忆,如海潮席卷了我的脑海,泪水自眼眶内抑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完全不清楚,究竟是以何种心情,何种表情,何种动作何种姿势开始这件事的。
就好像,在那一瞬间,时间被切断了,连同我的意识在内。
当我回过神时,房间内的墙壁满是刺眼的鲜红……
眼前的绝世美人儿,眼神里露出难以置信与哀伤之色。
我的双手握住刀柄,刀刃横着刺入了克塔丝的胸膛。
同样具有空属性的克塔丝,没有被瞬间烧成灰烬,却依然被狂暴剑势瞬间震爆了内脏……
他身后色彩鲜艳的墙壁,是被体内的东西染上的颜色。
“妮、妮雅,为什么……”
声音不及原本曼妙动听的千分之一,仿佛凋零之花最后的惋叹。
我同样难以置信,我竟然……真的将刀捅入了克塔丝的胸膛。
…………
……
刀具掉在地上,我捂着脸,难以置信,自己竟然将自己的男友杀了。
我抱着克塔丝,他的嘴角不停冒出鲜血。
而我,泪眼婆娑……
相见的一幕幕,约会的一幕幕,在城堡里悠闲度日的一幕幕,接连控制不住地涌上心头。
很多时候会忍不住觉得,克塔丝真是个没用的废物,好厌憎这一点啊。
然而,更多的时候,却是非常地开心,跟他在一起好开心啊。
完全不用防备什么,不管做什么,怎样开玩笑,和恶作剧,他都不会生气。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的心里不停这样说着,可这有什么用呢?
我会失去他!
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晚了,害怕,恐惧,惊恐,无与伦比的恐惧……
然而,我却什么都做不到,只能抱着他越来越冰冷的尸体。
我、我到底做了什么……
其实,苟活着不好吗?
断界刺入克塔丝体内的一刻,澎湃的力量涌入我的体内。
圣魂似乎受到了强烈的刺激,我的浑身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背部传来细微的刺痛感,一对雪白圣天龙翼撕破我的衣服冲了出来,铺洒在房间内。
然而,与此同时,我也感觉到自身的力量在流失……
我、我……要死了……
倒在淌满了鲜血,极度粘稠的地上,最后的一点力气,仍然握住瞪着眼的克塔丝的手。
眼泪依旧在流下,与地面上的鲜血混在一起。
克塔丝,对不起……我错了。
原来,能够和你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其他的,都不重要……
…………
……
好痛啊,可是我的心更痛。
在心灵极度的痛苦下,肉体上的伤痛反而没什么感觉了呢。
妮雅,为什么要这样呢?
我错了,不该问这个问题的。
答案多么明显啊,我是个废物,却莫名地觉得自己能高攀你……
是的呢,像我这样的废物,就该去死。
实力主义至上的世界,没有我这样废物的存身之处。
说到底,人家可是被人刺穿了胸口,可人家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人家还能这样轻松地思考呢?
不仅能思考,而且……
眼前一幅幅画面来回传递,似乎……
似乎是属于过去的……
…………
……
密林里,蹦出几只斑斓的魔鳞豹拦在面前。
依旧是耀眼的圣女装束的眷属,天界美少女艾缇丝微微蹙了下眉。
这不过只是战兽罢了,教职人员多喜欢圈养战兽随行,来作为战力。
“去吧,康斯坦丁。”
名为康斯坦丁的白猫,原本趴在艾缇丝的怀里,享受稍许起伏的温软,听到号令,立刻警觉起来。
艾缇丝将手里的猫随意地丢了出去,在空中变化为一头白色猛虎。
白虎“康斯坦丁”发出咆哮,与那几只魔鳞豹缠斗起来。
依靠这个“康斯坦丁”,兴许能够与那几只魔豹纠缠,然而随着“哗哗哗”的脚步声,艾缇丝意识到,天主教廷的军队在靠近。
灭掉天主教廷,还有伦敦与普鲁士的新教要消灭……
这工作量还真是不少啊。
想要散播天界的荣光,势必要另一种光芒变得黯淡。
即使,要赶尽杀绝,不留活口。
这也是,为了帮助心爱的克塔斯大人而做的呢。
艾缇丝这样想着,身后浮现一把刀具,外形与奥妮丽雅持的虚空断界如出一辙。
“战争神力——力量复制——圣剑皇奥希斯!”
神力汇聚成一个金色的人影,人影逐渐变得具体,变得清晰可见。
银白及腰长发,与美丽绝伦宛如倾国女子的五官,以及女性味道十足的身体。
装饰着金线的雪白天界军团制服,长长的白色披风随着他缓缓前进,飘荡起伏着。
“喂——都是个死人了,不要老是把我当成英灵召唤出来啊!”
嘴上抱怨着,奥希斯浮空坐在那里,一只手背撑着自己的脸。
可以将任意时代强大的英雄,以英灵的姿态召唤到现世……这是战争女神的眷属独有的能力。
消耗的,是女神的信仰之力。
艾缇丝心想,幸好这种英灵是无法长时间存在的……
否则的话,女性的克塔斯将军,可能还要犯愁一下吧。
到底,嫁了的,是哪个自己呢?
“奥希斯将军大人,天主教廷的军队来了,数量大概十万,帮我消灭他们。”
“嘁,又派我去杀人,或者被人杀么……嘛,虽说这次数量有点太少了,我还不至于体会被千刀万剐的痛楚。”
奥希斯冷哼了声,握着刀鞘,身影一闪已经消失在原地。
刹那间,属于一名作风冷酷,持刀军装银发美人儿的立绘,出现在亚得里亚海周边所有国家人的脑海里。
远处的天空变得昏暗,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迹落向地面。
而后,地动山摇,经久不息。
[——巴伐利亚地震局提醒您,意大利半岛发生六点七级地震。]
携带的智能手机里,响起这样的声音。
想起这手机是克塔斯将军送的,艾缇丝心中暖洋洋的。
圣者饰袍在狂风中,也只是轻微地摇摆着。
这样一来,天主教廷肯定会跪下俯首称臣了吧。
那么,我就可以回去向克塔斯示好了呢。
然而,艾缇丝又觉得有些不对,似乎……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自己,其实喜欢的,应该是另有其人?
就在这时,又一个立绘出现了,属于一名性格懦弱的银发美人儿……
这个立绘出现时,不仅是欧洲,乃至全盖亚,以及周围十数个位面内的居民,都看到了……
远处,屹立在十数万人尸海里的奥希斯愣了半响,表情呆滞地说道:
“喵的,看样子,一会还得再重放一次技能……”
…………
……
我那位名动八方,一时间风头无量的女友,就这样失去了生气,死了……
我却毫无知觉,没有痛彻心扉,能极其理智地思考问题。
这么说,弱渣到不行,纯粹靠美色出名的我,也死了?
也难怪,连痛觉神经都没有,当然感觉不到痛了……
此时的我,大概就相当于一台有思想的导力计算机吧。
唉,还是将注意转移到眼前的东西上来——
这个时空的画面,似乎是有极限的,最远大概是一小时,最近的,可以拉到千分之一秒内。
本来,我只是抱着试试的想法,将画面挪到了被女朋友捅的一分钟前。
然而,当我视线恢复时,我发现真的回到那个时刻了。
我的双手握在妮雅的肩膀上,她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似乎丢了魂一样儿,而后眼神变得古怪,露出诡异的笑容,右手缓缓握向左边的刀鞘。
我顿时意识到,我的女朋友要拔刀杀我了!
弱软无力的我,到底能做到什么呢!?
我一个普通人,要我转身端起花瓶,与传说中……几乎无敌于天下的时空法皇好好干一架?
胜率比中彩票还要低,别特么闹了好吧!!!
一向以来,温文尔雅,彬彬有礼,静若痴呆,动若癫痫的人家,终于也忍不住骂娘了啊!
我也是被逼的啊,被死亡,被屈辱,被痛苦,被那些煎熬着我的东西!
看着妮雅越来越靠近刀柄的手,满头是汗地思考着。
记忆里,似乎我只有一种攻击方式是凑效了的?
那应该就是……
我几乎都没用什么力气,带着“推倒”的想法,轻轻推了她一下。
然后,我就松了口气地看到,名为最强法皇的公主殿下,娇弱的身体轻微一晃,自己倒在了床上。
然而,她的眼神和手,依旧是诡异和不正常的。
依旧去摸索着那柄刀,她依旧想杀了我……
我的心脏也是依旧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我连忙将那柄刀拿起,立刻感受到了刀柄上的灼热感,烫的我连忙丢到了一边。
奥妮丽雅,我的女友,虽说魔法与剑技都极其恐怖,对皇级都可以一击必杀……但是肉体力量只有小女孩那种水准!
趴在她的身体上方,用身体压住她的腿,两只手按住她的手腕。
我喘着气想,不让陷入疯狂的她活动,这样总可以了吧?
然而,该如何让她恢复成正常的模样呢?
一瞬间的,我想起了很多。
我想起邂逅的那一刻。
想起了约会的一幕幕。
想起了两个人在一起幸福感满满的每一幕。
在一起的时候,好开心……
每天都惦记着你的腿和胸,就算摸不到,有一种憧憬和期盼也是那么幸福。
经常能亲到你温润的唇,用事实来证明,你是我最喜欢的女友。
同时,亦明白了一点,假如我死的话,你同时也会死。
为何会想不开?
我流下了眼泪,伤心欲绝,是因为……不想看到这样的你……
不想看到你变得不正常,亦不想看到你死去……
我想看到一个美好的你,因为你是我活生生的梦。
你的毁灭,亦是我梦的毁灭啊。
假如我的头发不是白色,恐怕此时已是雪白一片吧。
而你,又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呢?
……深邃的恐惧化作凉意,沿着背脊蔓延。
一念及此,我更深感痛楚传遍五脏六腑。
想起你快乐的笑容,即使没说话,我也能听到,你的心中在说“开心”。
我没什么别的本事,第一次见面时怎么做,这次也怎么做吧。
她的表情变得异常的可怕狰狞,让人丝毫联想不到任何与美丽有关的东西。
然而,为了挽回逐渐步向崩溃的梦,我俯下身子,再次亲吻面目狰狞的她的唇。
这样的我,如童话故事里,准备唤醒沉睡公主的……废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