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布,这个曾一度被世界的混沌所占据的国家如今终于重见光明,无可否认,在这两年里,奥布的发展异常稳定,稳定的让人不敢相信,当其他各国还处在恢复阶段时,奥布已经开始了他们新一轮的建设,但这大概也算是理所当然,向来自居中立国的奥布在这两年里再未被牵扯近任何战斗,哪怕是面对布里塔尼亚的施压,奥布也坚持己见,直到最后他们也没有任何动兵的迹象,从其他国家的政治立场上来看奥布称的上是一个“卑鄙”的国家,但要持续和平,卑鄙也再所难免。
之后所发生的如世人所预料,奥布成为了世界和平的代表,人们纷纷前往这片和平的国土,奥布也随之越发强大,一切风调雨顺。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吗。”
老人发出了感叹,哪怕失去双眼但终究无法蒙蔽他的内心,他清楚的看见了奥布的另一面,有光便有影,光越是强烈,那影便会显得越发深邃。
奥布的影此刻已经如同老人的双眼的视线,一片黑暗。
恐怕无人能够理解吧,不过事实就是如此,奥布即将再一次被名为战争的物质所召唤,不错,只因为人类无法永远躲避时代的洪流,躲避就不会前进,而这最后的结果就是毁灭。
不过此刻这一切都已经和老人没有丝毫关系了,他早已厌倦了这一切,战争也好,国家也好,一切对他这个将死之人都没有意义,有时他不禁会感叹,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活着真的就这么重要吗?为什么最后活下来的自己会如此厌恶此刻的人生?
“是战争的错吗?难道人类已经不能没有战争了吗?难道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吗?”
“不错,您说的没错,但还不算太迟,奥布不就是答案吗?人类在逃避战争,这不就意味着人类并不希望战争的发生吗?”
“哼哼哼哼,你的口才又增进不少嘛,是因为生意的关系吗。”
“请别再讽刺我了,我还不至于将家父的事业彻底丢弃,希望你能理解。”
“哼哼,但你还是来见我了,虽然整整晚了一年,卡托鲁·拿巴巴·威拿。”
“您错了,不是一年,而是二十年。”
如同梦幻一般,二十年前这个站在战争最顶端的五个人之一的男人如今却转变成为一名旁观者,实在不知道要用什么词汇来形容这种感觉,但唯一确定的只有一点,自己决不后悔。
要说这二十年里谁的变化最大的话,那应该就是卡托鲁,他变了,从少年变成了男人,从战士变成了商人,当年那个向往和平而不惜背弃家业的少年已经彻底的消失了,换来的是一个男人应有的气魄,一个商人应有的老练,可即使如此,二十年的岁月对他而言宛如一场幽梦,每每看见那个在战场上挥洒汗水与伙伴共同患难的那个卡托鲁,他的泪水便无法制止。
无论多大的改变只有这份天真他没有触及,也不愿触及,即使被他人嘲笑也无所谓,唯有这份天真他想要保留,当和从前的朋友再次相聚的话,至今未变的天真应该会成为对自己身份的见证吧。
卡托鲁永远都是卡托鲁,不管发生多大的改变。
“你来迟了,其余的四人在这一年里接连和我见了面。”
“是吗……”
卡托鲁的语气充满了伤感,积压了二十年的思念几近泛滥的边缘,但卡托鲁的自尊不允许他在此刻流泪,至少他不希望在他人的面前表露自己的软弱,哪怕对方是曾经站在同一战线的J博士。
注视这间窄小阴暗的房间,一丝丝怀念涌上心头。
希罗的话应该就站在那个墙角吧,狄奥则会用对自己最舒适的方式坐在那靠椅上,杜洛华大概就站在希罗的对面的位置吧,五飞想必应该坐在博士的正对面喝着最爱的普洱茶……
“大家都没改变啊……”
J博士怪异的干笑道:“哈哈,没改变?过了二十年怎么可能会没有改变。”
“是吗?”
“你不也是有了很大的改变吗,当年明明还是一个毛头小鬼,而现在已经成为殖民卫星赫赫有名的威拿家的当家,这不就是改变吗。”
“可能吧。”卡托鲁犹豫了一阵,但还是脱口问道,“大家……都过还好吗?”
“哈哈哈哈。”J博士大笑道,“卡托鲁,你真的是越来越不坦率了,这也是改变吧。”
卡托鲁尴尬的讨饶道:“博士,不要再笑我了。”
这一刻卡托鲁彻底的平静了下来,他不再急躁,因为他有种预感,他们总有一天会再一次相遇,只要大家的目标是一致的话。
“看来你已经理清头绪了。”宛如一切皆在意料之中,笑意浮现在了J博士的脸庞,“不错,你们总有一天会再一次相遇的,因为你们再一次有了同一个目标,就像当时那样,不过和那时不同的是这次你们是靠自己的意志来寻找自己的未来,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J博士的笑意逐渐消失,话语的分量已经不容他再多做解释,他实在无法从自己的口中说出再也无法帮助他们的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因为将他们卷入这个世界的人正是自己。
“博士,请不要担心,你不也说了嘛,这次是我们靠自己的意志采取的行动,这已经和你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了,之后的事将给我们就行了。”
卡托鲁用刚毅的眼神回应了J博士,J博士不得不感谢这二十年来所带给他们的历练,他们已经可以用自己的力量来和世界进行对抗,已经再也不需要自己的帮助了。
“很好,不愧是我们看中的人,你和希罗他们的回答如出一辙,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放心的把我所知晓的一切告知于你了。”
终于要来了,卡托鲁不禁咽了口口水,大概他们也是怀着和自己一样忐忑的心理来寻找答案的吧,二十年前所隐藏的一切将在今日得以公布。
“那么……请你回答我,J博士,四年前出现的那几架高达到底是什么?那也是你们制作的吗?”
“不是,制作那几架高达的男人的名字是伊奥利亚·修罕贝克。”
“伊奥利亚·修罕贝克,就是那时画面上的男人吗?”
“啊,不错,我也没有想到我有生之年竟然还能看见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如同卡托鲁的想法,那个叫做伊奥利亚·修罕贝克的男人果然和J博士他们有着某种联系,毕竟他们都制造出了高达。
“但你可不要把我和那个男人相提并论,我们的理念完全不同,一切都要从四十多年前说起了。”
J博士清了清嗓子,卡托鲁则竖起了耳朵,不愿听漏一个字。
“很久以前,在一个殖民卫星的学校里有五个被称为百年难得一见得天才,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所有学业,然后被破格加入了在当时某个著名的学习研讨社,因为他们迫不及待,迫不及待的想要创造出奇迹,可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之后所发生的事改变了这五个人的一生,得出了众多荣誉的五人逐渐开始无法满足于现状,作为科学家的欲望开始逐渐侵蚀着五个人的内心,他们从生产普通的卫星机械转投制造人型兵器,当然,这一切都隐藏在暗地里,谁也没有发现,毕竟被发现的话就会发生无可避免的事态。”
“联合军会以此为借口对殖民卫星发动战争。”
“不错!就是战争!当时的联合军已经开始对殖民卫星有了野心,如果被发现有人制造人型兵器,到时不但他们所属的卫星,所有的宇宙殖民地都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联合军错了……”
“错了……对,错了……但不是联合军,而是那五名科学家,不!从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没有资格在拥有科学家的称谓!他们是魔鬼!他们是一群疯子!”
J博士情绪顿然提升,这远出乎了卡托鲁的意料,可以明白J博士口中的那五名科学家就是他以及当年制造了高达的那四位博士,可比任何人都重视殖民卫星的他们怎么可能会变成魔鬼呢?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J博士喘息着,气息终于平稳了下来。
“你一定很想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吧,我可以全部告诉你,但卡托鲁,你要听着,之后我所说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希罗他们!”
“什么!连希罗他们!”
这一刻,卡托鲁突然发现事态发生了变化,他正在接触着一段作为人类不能触碰的历史。
“你能答应吗?”
不容拒绝的口吻压迫着卡托鲁的神经,卡托鲁了解如果自己不能答应那他就再也无法了解到之后所发生的事,但如果答应了的话那他之后的人生就必须背负着这段无人知晓历史,那是无人能够承受的压力,是连那个希罗也无法承受的压力。
“怎么样,决定好了吗?”
J博士开始催促。
我真的可以吗?真的能够承受这股压力吗?其实无所谓才对,希罗他们应该已经有了需要的情报,即使在这里放弃这个背负也无所谓才对,但为什么,这种感觉又是什么?简直……
“简直无法摆脱他的诱惑,是不是。”
“!”
可以想象卡托鲁的惊讶,但这并不能影响他的判断,J博士的话中有话让他似乎可以微微预见之后所发生的事。
“人类是贪婪的,任何人都是,我也一样,但我也做好了觉悟,这贪婪的后果就由我来背负吧。”
终于,卡托鲁做出了决定,J博士微微点头似乎是对卡托鲁勇气的肯定。
“如果我们当时也能拥有和你一样的觉悟的话可能就不需要背负这种负担至今了。”J博士似笑非笑的摆弄起机械制的左手,“记住,之后我所说的一切甚至有可能改变世界,到时候这个世界有可能彻底崩溃,所以不能告诉任何人。”
“明白了。”
“科学家最大的敌人就是无穷无尽的探知欲,年轻气盛的我们并不知道这个道理,在我们的脑海之中,探知欲并非敌人,而是必需品,如同麻药一样,只要沾染些许,那就会沦陷其中……对于这个道理我们还是了解的,所以当时其中有几人对那个人的提案进行了反对。可是我们还是太愚蠢了,当那个人将他的计划告诉我们时,我们体内的血沸腾了,我们发现我们的技术长久以来只是用在无谓的地方,我们需要更加宽广的施展,比方说宇宙殖民地。”
“宇宙殖民地?”
“不错,为了所有的宇宙殖民地而战,难道你不觉得很伟大吗?我们简直就是引领着殖民卫星迈向自由的先驱。”
卡托鲁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他感觉到了异样。
“但我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无端的残害着那些毫无罪孽可言的生命,这一切都是那个男人的计划,他将我们视作为了炮灰,他利用我们让联合军加强对宇宙殖民地的进攻,而他则以救世主的姿态来挽回宇宙殖民地的劣势。”
“等……等一下!难道说……难道说!”
“不错,那个男人的名字就是——希罗·尤尔!”
“不可能!”
这绝不是卡托鲁想要的结果,他开始后悔起刚才的决定。
“怎么了卡托鲁,难道你所谓的觉悟连这点小事也无法背负吗?”
“不!只是你所说的太违背常理了!”
“哼哼,当时的我们也不愿去相信,但那个男人所做的一切无时无刻的让我感到恐惧,卡托鲁,你对‘梅塞亚的红花’有印象吗?”
“有没有印象?别开玩笑了,那可是联合军对宇宙殖民地宣战的开端啊!当时的录像至今我还保留着,梅塞亚的红花,被联合军毁灭的第一颗卫星……”
“你错了,将梅塞亚毁灭的不是联合军,而是梅塞亚本身,或者说是希罗·尤尔的杰作。”
“什……什……”
卡托鲁惊呆了,思考的回路在这一刻被彻底切断了,他无法相信,更不愿相信当年发动战争的竟然会是殖民卫星,如果这一切都是事实的话,那他那时所作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他的敌人又该是谁呢?这实在太过悲哀了,那一场场的战斗到底意义何在!被自己杀害的那些人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卡托鲁,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你不愿相信我所说的,但我必须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事实。”J博士劝慰道,“但你绝对不要认为你之前的战斗是错的,你,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而且梅塞亚的人民其实并没有想要发动战争的意愿。”
“那为什么……”
“是希罗·尤尔!”
“到底是怎么回事,希罗·尤尔到底做了什么!”
顾不上多做考虑,卡托鲁知道此刻只需要听J博士所说的一切便可,判断的问题就放到最后好了。
“梅塞亚的居民们之所以自爆他们的卫星其实只是为了向联合军表示出殖民卫星居民们的勇气以及那不屈的意志,他们的目的是希望以他们的生命换来世界的和平,他们是一群伟大的人,但是!”J博士愤怒的情绪以至于让全身机械骨骼的部分爆发出激烈的摩擦声,“但是那个男人却故意回避了梅塞亚人民的意愿,他有意的歪曲了事实,将梅塞亚的毁灭推卸在了联合军的身上。”
“可难懂啊联合军没有澄清事实吗?”
“已经不可能了,那个男人,希罗·尤尔这个人的思想在那时已经渗透进了所有的殖民卫星,以他那反对武装暴力,坚持和平的思想。”
“反对武装暴力,坚持和平……”卡托鲁默默地念着这句话,若有所悟,“难道是利用反效果来使他人逆向判断吗!”
“不错,这就是他的可怕之处,他没有激起其他人民对联合军的仇恨,相反,他只是在梅塞亚事后不断的宣扬着反对武装统治以及坚持和平之路的想法,他并不急进,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立刻和联合军交手,他做的只是带领着民众的思路将他们把梅塞亚的事件用另一个方式向世界宣布,‘因为联合军的暴力手段,我们失去了梅塞亚,但我们依旧热爱着和平。',之后任何人都自然而然的会将梅塞亚事件指向联合军。”
“厉害,不仅完美的控制住了民心,还有效的拖延了战局的时间,真是一举两得。”
“希罗·尤尔真正的可怕之处就是他永远都会比别人多想一步,其实教唆梅塞亚自爆的人也是他,而其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引发战火,还有一点。”
“还有一点?”
“高达尼姆合金。”
“什么!”
“其实我也是事后才知道,原来在梅塞亚卫星的后方有一颗未被发觉的行星,在那行星上存有着大量的高达尼姆合金,希罗·尤尔在梅塞亚卫星上无意中发现了这一点,他深知这高达尼姆合金的可怕之处,所以他想要伺机抢夺过来,独占高达尼姆合金,但不管发生什么只要梅塞亚还存在的情况下,他的行动就一定会被梅塞亚发现,到时那里存有大量的高达尼姆合金的事实也就会很快被发现。”
“所以才要炸毁梅塞亚,消灭目击者,然后再用纪念梅塞亚的名义在那行星的基础上开发了新的卫星,从此以后,他就拥有了大量的高达尼姆合金。”
“他的可怕不单是那老谋深算,还有一个也是最重要的关键,忍耐力,任何人在利益以及诱惑面前都无法保持冷静,即使是像特列斯·克休里那达这样的人想必也无法保持到最后,但希罗·尤尔却为了所有的计划顺利进行,他足足等了四年,那份从容,有条不紊,再加上那深不见底的城府,他要还活着,说不定世界早就已经落入他的手里了。”
说到这,卡托鲁的背脊传了一股寒意,如果J博士所言都是事实,那希罗·尤尔这个人就实在太过可怕了,没能和这样的人交手也算是一种幸运,但……
“J博士,如果一切都如你所说的话,我个人认为就算让希罗·尤尔得到世界也无所谓不是吗,可以看得出他想要获得的只有世界,那如果他真的成功了的话,世界就统一了,到时候和平不就到来了吗,哪怕是虚假的和平……”
卡托鲁的话还没说完,J博士发出一阵粗犷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是改变了不少啊!从前的卡托鲁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要是他知道希罗·尤尔毁灭了一颗卫星,他大概会大声叫着‘怎么能被这种人玩弄呢!’这样的话。”
卡托鲁苦笑道:“我只是客观的评论事实,况且我也没有资格去对他人的做法作出评论。”
卡托鲁至今没有忘记,自己也曾亲手毁灭过殖民卫星,这个事实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如今他所能做的的就只有赎罪而已了。
“如果是这样也不错,就借这人之手来改变世界……我曾也一度这样想过。”
J博士压低着身躯,笑声再一次逝去。
“我还是太愚蠢了,若不是因为偶然……不,应该说是嫉妒吧,如果不是我的嫉妒或许我永远也不能知道希罗·尤尔的真面目,就在我们获得了那高达尼姆合金的那时,我们的人型制造小组调来了一个人。”
终于出现了!
卡托鲁此次前来的最终目的终于出现了,卡托鲁急切的想要知道这个男人在这件事上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J博士愤恨的接道:“虽然不愿承认,但这个人的技术实在是太过高超了,在他面前我们一生所学的知识简直就如同婴儿般幼稚,他的判断力,领悟力,反应力,思考力,创新力,他所有的一切都让人嫉妒的要发疯,最后也因为他的关系,我们这个小组的成员一个一个都退出了,剩下的只有我们五人。”
“伊奥利亚·修罕贝克。”
“不错。”
“不过你对他活了200年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卡托鲁试探性的问道。
“怎么,你该不会认为我所见到的伊奥利亚·修罕贝克其实是真正的伊奥利亚·修罕贝克的子孙吧?”
卡托鲁点了点头。
“不错,我觉得很有可能。”
J博士诡异的怪笑道:“我倒认为这都是同一个人,200年前的那个,40年前的那个,2年前出现的那个。”
“为什么?”卡托鲁惊讶道,“难道你不认为我的想法来的更实际吗!”
J博士怪笑不断。
“卡托鲁,我是个科学家,科学家是永远不会用实际的角度来看待事物的,我比较能够接受我自己的想法,如果真要我给出个答案的话,大概就是那张脸。”
“脸?”
“那张老是臭美、讨人厌的脸,我一生也不会忘记,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他有着这样的脸。”
“哈哈,真是独特的见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