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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四日
月曜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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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经过我的提示,即便是你也明白了一些事情吧?”柘木背过身去,低下头望向脚下堆满书籍的地板,“即便我认为你一早就知道了答案,你请我来只不过是想确定自己先前的想法是否正确而已——现在我明确的回答你,你想的是对的,越水赋的确杀了人。”
“不过怎么可能……”就像是在做最后的抵抗一般,折原奏做着最后的挣扎。他不相信,也不愿相信柘木带给他的结论,“她这么瘦弱……是如何杀死两个成年人的?”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不是两个,是一个。”柘木摇摇头,“应该一个人才对。按照我的推测,越水赋只杀害了一个人。”
“一个人?……她的母亲?”
“不对,我认为是她的父亲,她谋杀了她的父亲……我是这样推测的——虽然我没有明确的证据,不过我感觉自己的假说八九不离十。”
“但她是怎么做到的?杀掉一个比自己还要壮几倍的成年男人?而且是坐着轮椅的情况下?”
柘木白桦微微一笑,“嘛,这的确是一个疑点,不过我想折原君的心里应该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了吧?”
折原奏盯着柘木白桦的双眼,他明白柘木白桦的意思,他不过是不敢相信而已。
当然,即便已经知道答案,折原还是没有回答柘木的问题。
——他没有胆量说出来。
“啊……果然陷入网中的男人都是白痴……起码,之前你也是她的网中之物……好吧,事到如今我还得替你说出来。越水的母亲也参与到了这场杀人计划之中。”柘木耸耸肩,“她们母女两人,利用自己和被害人之间的亲属关系,足够杀死魁梧的男子了。”
……
正如折原心里所想的那样。
几乎一切都被柘木看穿了。
“——我想这件事情的起因大概是传说中的‘家暴’吧……”柘木转过身来,“我早就对越水家的家族构成有所耳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越水家世代都有非常厉害的文豪出现,即使不是文豪,也多半是各个领域的精英——而越水家的这一代,也就是越水赋的家庭,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她平庸的父亲因为远不及家族的其他人,所以将自己未能完成的事情完完全全的寄托在了女儿身上——这种内在的压力越来越大,无论是外界还是自己的内心——受尽冷眼的她的父亲越发不能容忍自己的女儿和自己一样平凡,所以,家庭暴力免不了就要爆发了。”
柘木白桦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想你也有观察过她的脚踝,我也是在你抱她起来的那一瞬间偶然看到的——不,这是我刻意去看的,不过也因此得到了一个信息,她的脚踝有反复受伤的痕迹,自然是外伤的表现,不仅仅是有因为碰到硬物形成的块状淤青,还有一些刻刀一类细小东西的划痕……”柘木继续补充道,“这让我认为越水坐上轮椅说不定是一件好事,至少她的家里人不会对她的脚下手了。”
“家里人?她的母亲……”
“我想她的母亲也或多或少的参与过对女儿的残害吧,这也可以很合理的解释为什么她的母亲为什么也会死。”
“你的意思是,她的母亲是自杀的。”
“恩。”柘木很镇定的回答道,“在你在楼上陪着昏迷着的越水时,我对这栋房子的一楼进行了一个大搜查,进去了报道上所说的那个发出细微声响的屋子……一开始什么都没有发现,但是到最后,那张被翻新的毯子下面,我发现了她的母亲已死亡的事实。”柘木顿了一下,进而继续说道,“在木质地板上指甲留下来的划痕……那是他母亲在计算时间时在木质地板上刻下来的——可想而知,被活活饿死的过程极其的痛苦。”
“至于为什么我能猜到匣子里装的是某人的手指——不如明确的来说那是越水父亲的食指,是因为木板上留下来的拖痕。我不能够确定当时他的父亲被拖到那间房间里是否完全死透了,不过木地板上留下了四道血印,他的父亲也是是因为极为痛苦而抓住了地毯的一角,从而在下面的地板上留下了血印。在明显较大的大拇指的印记和距离较长的中指的印记之间很明显的缺失了一段……显而易见,他的食指在那个高度没有办法碰到地面——也就是说。”
“他的手指被人截断了。”
柘木没有回答,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折原奏,就像是审视罪犯一般审视着这位站在自己面前摆出一副惘然若失样子的人。
“不过呢,还有一些问题不能够完美的解决……但是那件事情已经过了很长时间,这栋房子里未必还留着其他线索——我想我们必须去问问当事人了吧——顺便说一下,你一直在意的那个家伙一直醒着,恩,最起码你把她放在床上的时候她是醒着的。”柘木露出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我有注意她的眉头连续皱了两下,可能是你在抱她的时候碰到了她某处还没有痊愈的伤口了吧,虽然不能咬牙,但疼痛的反映还是不经意间在她的面部表现出来了,这种细节上的东西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是很难抑制住的。”
“是这样么……”
当逼近真相的时候,折原却没能笑起来。
因为这一切走到今天这一步。
有很大一部分是自己的责任。
——审判也许会后延,但迟早会到。
——最起码,已经逼近了。
因为,这只是一部分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