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
XX【折原奏】XX
如预料中的那样，深夜中的本部岛是十分的清净的。
拥有特殊进出凭证的黑色保时捷慢慢的驶入帝都高院的领域之内……
平和岛先生将车停在了前门广场的中心，然后回过头来注视起我。
“我只能把你送到这里了，剩下的路，你需要自己走。”
脑袋里依旧是一团浆糊，有很多的问题依旧是未解决的状态。
当然此处的谜题并不是“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这样只有失忆的人才会问出的奇葩的问题。
占据我大脑的是更加切实，更加令人琢磨不透的真正的问题。
像是柘木白桦为什么会找我，我的犯罪才能是否是真的，帝都高院到底是一所怎样的学校……
之前美好的梦想已经像遭到炮火袭击的城墙一般轰然倒塌，在转瞬间变成一片断壁残垣。
如果我进入帝都高院的缘由真的是“把我当做犯罪培养”的话，那些所谓的“做一个人上人”的理想就真真正正的破灭了。
因为这所学校并不只是在培养学识渊博的才子，精通音律的才女，它也在培养着在这个世界上最令人不寒而栗的一类人，他们相当于一篇和谐乐章中的错误的音符，奏响它们，不能用一句简单的“对不起”来弥补，它们带来的是整篇乐章的崩坏，带来的是一场音乐会的彻底失败……而将其放在现实中，一名罪犯策划的一次强有力的袭击造成的损失则更加难以估计……
如果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这个世界又会怎么样呢？
我又会在有意或无意中杀死多少人呢？
我无法准确地回答出这个数值。
但是可以估摸一个大概。
如果我真是一位罪犯，如果我真的成功被这所学校培养成了这所学校理想中的我……
那么我面前的废墟……
那么我手上沾满的鲜血，更不如说我脚踏的鲜血……
那么我所手刃，或使用无论哪种方法杀死的人，他们的尸体……
将会是怎样的？
废墟或者代表着一个国家的沉沦，一个时代的落幕……
鲜血或许遍布大地，在某个盆地汇聚成深潭……
至于送葬者的尸体，也许会堆成一座座雄伟的山峰……
就像是黑帮火拼一般，满城皆无安宁之所；就像是一场战乱一般，遍地燃烧着熊熊的烈焰……
这或许是最坏的可能。
但是可以看得出来，我眼中的罪犯就是这样的不堪。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不知从那本书中看到的一句话……
“他们是和平年代的混乱之子，却又是新时代的掌门人……”
平和岛先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打开了车的雾灯，明亮的灯光刺激着企图回头看的我的眼睛。而他端正地坐在驾驶席的位置上，就像是遁入谜团一般留给我一个没有容貌的黑影。
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平和岛先生是要暗示我这一点么？
我咬着牙回过头去。
正视起我前方的一切，明亮的石板路，被无限拉长的犹如妖魔般巨大的我的影子……
强迫着自己瘫软的双腿，指挥着自己接近死亡的大脑。
向前踏出沉重的一步。
我的决定错了么？
去见柘木白桦的这个决定，真的会影响到我的一生么？
答案是肯定的，只是当时的我还没有任何的察觉罢了。
一百米的距离，就像是两万五千里长征一般艰难。
每走一步都犹如受到烈焰炙烤一般令人无法呼吸……
在束状的光线照射之下，更是给人一种令人窒息的说不出来的恐惧感……
我走进了学院的中庭……
我身边的光亮突然黯淡下来，我的耳边隐约响起了车辆转弯的声音……
是我的幻觉么？
就像是先前的问题一样，我无法做出正确的答复……
若大灯不曾亮起，影子不曾拉长……
我将会成为罪犯的真相就改变了么？
不知道是那里传来的浑厚的声音告诉我了这一问题的答案。
“自然不会改变……”
心里的声音对我如此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