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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14:06 P.M. Monitor model】XX
“我想知道一些事情,一些重要的事情……”柘木开口说道,“或者说,我想知道的,是某件事件的真相……”
“恩,直井先生,虽然叫你直井先生有些不太习惯……”老人突然笑了起来,“我听到过不少人的愿望,但是想要请求我查明某件事情的真相的人……在我的印象里是不存在一个的……”
“哦?如果是这样,那些人都对您提出了怎样的要求呢?”
“那些不是什么要求……直井先生……哪些是那些人真真切切的愿望,无论是委托我杀人也好,还是委托我做些别的勾当……那些都是他们‘真正想要做到的事情’,是发自他们内心的真真切切的请求——但是你想拜托我的……似乎并不是你真正想要的东西。”
“那,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呢?”柘木反问道。
“那取决于你经历过什么……有的人因为受到迫害,所以想要迫害那个迫害他的人;有的人因为自己心爱的人被杀,所以想要对那名凶手以眼还眼;有的人认为国家亏欠了他些什么,所以希望报复国家……种种念头都是由于他们遭遇了不同的事情而引发的。”
“听起来,您想听我说说我经历的事情。”
“如果你乐意告诉我这个白发老翁的话,我自然不胜感激。”
“哼,是这样么?”
柘木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那,我们可有的说了……”
XX【14:12 P.M. 折原奏】XX
我想知道真相。
但是我相信这个真相探究起来将会相当的有难度。
这不是单纯的像小孩子提问“一加一”的算数问题,这是一个需要反复推测和设立假说的恒久的课题。
不知道有哪个人说过所谓真相只有一个。
只有一种解释的真相往往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
就像是在数学的测试里,算数的正确答案恒久只有一两个固定值一样。
真正的真相是复杂而精妙的,稍微一个字或者是一个标点的偏差就会导致全盘的错误。
而错误意味着,我需要重新开始推理。
就像一个之前酗酒的醉汉戒酒之后的日子一样,从零开始的数字一天接着一天的向上累加。累计到十位数的时候便已经有了成就感,凭借这些累加的数字,他可以知道自己已经不再碰酒多少天了……但是随着数字愈加愈大,愈加愈多的时候,他的那份成就感将会渐渐的被时光消磨成虚无,他开始害怕,经过了5年零60天的他,经过1886天没有喝酒的日子,他开始害怕这个数字。
这个数字已经变得很大,但只要一杯酒就可以把数字清零。
这1886天将会化为泡影,45264个小时将会瞬间变成粉末……
成就感最终无法战胜他的恐惧,他变得日渐憔悴,最终在安眠中一声不响的死掉了。
解谜也是一样,探究真相也是同样的道理。
一旦稍有闪失,就会前功尽弃。
所以我讨厌真相,它不仅仅往往具有复杂性,还具有惊人的失败率。
而我讨厌失败。
讨厌失败是人之常情,因为除了疯子,没一个人会爱上失败的感受。
没人会喜欢失败。
不过我想说那些在电视上鼓吹失败是成功之母的人,全部都是骗人的家伙——因为失败会使人麻木,只有少数不麻木的人才能让成功低头将失败认作母亲。
我的真相。
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几近无解。
但是这几天,它又蹦了出来,告诉我“你将会得到正确答案。”
无论是甜蜜的谎言还是诱人的糖果,我本都不打算去尝试……
但是我杀了人,在这之前扣下了本不应该扣下的扳机,尽管我杀死的人都是应该被杀死的,我有着完全正确,完全压倒性的理由去扣动扳机,但是我杀了人,不过以什么理由,以什么借口去妥协,我都杀了人……
这是正确的么?
起码在扣下扳机的那个时候,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许罪犯生来就不应该去质问自己的过错,我也不该去质问自己的过错。
但是当发现自己动摇之后,罪犯又该如何去应对呢?
不知怎么的,脑海里闯进了那个男人的声音。
“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奏……”
但是那个男人已经死了,要我去做正确的事情的男人已经死掉了。
在海滨的下水道发现了他的尸体,就这样被水浸泡、腐烂然后被鱼当成养料——确确实实的死掉了没错。
假如他还活着,我还会遇见柘木白桦么?我还会遇见木槿绘里奈么?我又能不能真正的和越水赋说上话?我又能不能以这种方式闯进雅鸢殿的人生?
我的能力,真的是那个男人带给我的天赋么?
一切的答案都是未知。
唯有一点我可以回答。
那个男人死了,我不能从他的口中得到答案。
“酒店在那边!”木槿绘里奈走了过来,“你还在这里傻站着干什么?如果我没发现,走出超过一百米的距离,我们可就失败了啊!”
“想些事情。”
我没有柘木白桦脱口骗人的习惯,对着眼前的女孩儿说出了事实。
但是我不会说出我在想什么这样细节的东西。
这便是事实和“事实”之间的区别。
我说的是实话,但永远仅仅局限于实话……
“是么?可是现在不是让你发呆的时候——”木槿的语气稍显不满,“你可不要忘了,你在列车上承诺给我的话,如果你还是男人的话,就不要食言。”
“承诺么?”
她希望我能好好工作。
凭借自己的天赋。
我相信她被选进这个学校来也是因为她独有的天赋,多半是超强的学力吧……
但是好在,她不知道我的天赋。
因为我的天赋是见不得人的。
这也就意味着,我的天赋绝不能在旁人的眼皮子底下发挥作用。
“我明白,明白。”我拉着自己的行李箱跟在她的身后。
我们打算先找到酒店,因为拉着行李箱满世界乱转不仅耗费体力,还会造成不必要的阻碍——比如说如果有一群人来堵截我们,我们在逃跑的时候就要面另一个快择,是抓着手提箱束手就擒,还是丢下手提箱逃跑。
这是人谁都不想看到的。
但是为了和其他的人离的远一点,木槿提出了“往远处走”的建议。
她不希望进了酒店就和其他班的人厮杀一场。
这个观点我不反对就是了。
但是也托她所赐,在考核开始之后便花费了100PT去乘计程车,虽然把其它的人远远的甩在了屁股后面,但是现在的总积分情况却不容乐观。
仅有900PT供她挥霍了。
如果酒店所需的PT超过这个数值,那就有大麻烦了。
“我说啊……”忍不住的开口。“你有没有做长远的打算啊?”
“如果下次你再问这种废话的话,请提前告知我,我会在你开口之前让你闭嘴的。”
真是了不得的强势啊……
也因此,我也不避免的想到了越水赋。
在脑补一番这两人见面之后的场面,我开始默默祈祷着这两个人永远不会碰面。
“如果你想到什么计划的话,提前告知我比较好吧?”虽然被她冷漠的回绝了,但我还是决定说些什么。
“我还不怎么信任你,所以我不认为告诉你的我的计划是一件保险的事情。”
“可是现在组内PT都在你的手里啊……”
是的,我现在这幅卑躬屈膝的模样是因为在先前被木槿绘里奈威胁说如果不交出手机“就要杀了你”……还不想死的我只好将手机交给了她。
好在她没有做出什么足够让我再次停学的举动,而是将所有的900的组内PT全部分配到了自己的手机上。
“唔……者的没给我留点么?”
“你现在就在我的监管之下了,该死的男人!”
虽然这句话并没有带给我什么人身上的影响,但是这却让我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为什么变成该死的男人了。
在列车上,我还误以为对方已经有些要依赖我的意思了。
看来是错觉啊,让这种人弯下腰来简直是比在火山口蹦极还要恐怖的事情。
“我之前说过,你只需要做好你的工作,你的工作就是老老实实的跟在我的身后,小心有人偷袭我的背后就可以了!”
原来是这样么……
所谓的让我好好工作只不过是幌子么?
原来她只是想让我打个下手啊。
好歹在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还稍稍兴奋了一下呢……
真是无聊……
“男人,你应该做得到吧?”
“我有名字啊……”
“折原奏!你做得到吧!”
“做得到啊……”
只好低着头默默的跟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