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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Monitor model】XX
【两年前】
二〇一七年九月十四日
代号：藍の青
地点：フランス パリ
身披咖色大衣的柘木白桦踏在异国的水泥路面上，他恨透了这样潮湿的环境，一旦外出忘记用衣服护好自己，回来之后皮肤都会变得黏糊糊的，更何况时间已经步入了秋季，坐落在欧洲大陆边缘的国家又到了另一个凉爽的季节，时不时的会下雨，这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雨会让所有的远行人心生烦躁。
S.Team已经在此驻扎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这次是由圆场最高级直接签署的行动，没有经过任何中间联络人，可见此次行动非同一般。但是，柘木一行人来到这里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帝都那里仍然没有传来任何消息，没有通信，也没有任务——当柘木再三确认现在的目标，总是会得到相同的答复——“原地待命”。
“这是要让我们待机到什么时候啊！”五十岚愤怒的神情深深地刻在了柘木白桦的脑海中——如果再不有所行动的话，所有人的耐心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耗殆尽，假如在这个时候突然来任务的话，可能大多数人都没有办法保持自己完美的水准，而在外勤任务中，微小的瑕疵都会引起巨大的麻烦。
为了查看是不是有任务发过来，柘木白桦今天也去了约定好的信息转换站。
然而，在今天提出和以往相同的问题之后，圆场那边没有任何回复。
即便是重复几次也一样。
换做是以往，即便是原地待命，也会有人传递出信号，但是这次，什么都没有。和圆场的联系通道就像是被清除了一般，柘木发出的信号完全石沉大海。
这很反常，而对于他们这一行儿，反常就意味着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柘木不由得担心圆场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但是他现在远在法国，又不可能飞回去查看，于是他决定先回到小队设立的安全据点，告诉其他人这件事情。
柘木穿越来往的人群，一边整理着已经获得的情报。他原本认为，如果圆场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他也许能够分析出来龙去脉……但是已经走过了一个街区，他还是没有抓到头绪。
整件事情发生的很突然，他们当初也是突然被叫来巴黎的，到现在又突然发生这种事。
现在唯一引起柘木注意的是，这次行动的代号——靛蓝（Indigo）。
柘木曾听到传闻，圆场里有一位高级杀手的代号也是“靛蓝”。
但是，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他是幽灵……无人证明他的存在。
但是，为什么这次的行动要以一个幽灵命名？
柘木白桦隐约地感觉到了不安，虽然这是不详的直觉，但是他相信他的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但是他没有办法预料这件事情是什么。这种置身于迷雾中，分不清东西南北的感觉令人不爽。
人群渐渐稀疏，柘木此时已经离开了中心市区，正位于城市边缘的某个街区中。周围鲜有人来往。偶尔会有几个滑着长板的青年擦身而过，尽管年龄相差无几，但是那些毛头小子都没有引起柘木的注意。
小队所设立的安全据点就在这条街的尽头，在一个车库的背后。
这条街已经安装好了监控摄像头，以便有警方来时可以迅速知晓情况并安全撤退。
毕竟他们现在正深入敌后，但凡有了差错，没有人会来救他们，对于他们来说，只能自己照顾自己，所以再万全的准备也不过分。
谨慎是应该的。
柘木突然停下了脚步，站在了其中一台他们在先前安装的监控摄像头的盲区外。
他环视其四周的环境。
不安的气氛越来越浓烈。
空气中弥漫着杀机。
敏锐的柘木白桦自然不会忽视这样的感觉。
柘木有着顶级杀手的敏锐嗅觉，这种嗅觉对他来说已经是一种本能。
他感觉有人在盯着他。
——站在人行道上，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
当他的皮肤刚刚触碰的冰冷地手枪握把，他的身体突然前倾，向前滚动着脱离了刚才的位置。与此同时传入柘木耳中的是砖石崩解的声音，而方才柘木白桦所站着的位置的墙边多了一颗弹孔。
——狙击！
柘木白桦迅速地反应过来了这点。
他靠在相对安全的一辆车后，躲避着某处狙击手的视线。
但是很明显，这里也在那名狙击手的视野范围之内。
——在哪里……
柘木白桦杀手的本能再次体现了出来，他瞥见了汽车内部后视镜，准确的定位到了埋伏在街道对面的废旧厂房上的狙击手。
他的狙击枪正在镜中反射着强光。
现在只有两种可能——如果是职业的狙击手，是不可能会忽视光源的，要么对方是个菜鸟，要么对方，就是故意为了让柘木看到他。柘木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至于为什么，柘木认为他是在示威。如果是柘木为狙击手的话，刚才那一枪肯定能命中目标才对，那一枪只是擦过柘木打到墙上，对方的第一枪原本就没有打算要柘木的命……
当然，也不排除菜鸟的低级失误，不过这对于特工和间谍来说，几率微乎其微。
不过即便对方故意让柘木看到，柘木目前也束手无策，因为在这样的一个距离下，柘木手中的手枪对那样远的目标来说没有任何的杀伤力。
对手可是握有具有超远距离击杀能力的来复枪。
柘木白桦还摸不清楚对手的实力，刚才的失手并不能说明什么，只能先认为对手的实力很强，这就意味着，在本来就处于地理劣势的情况下硬碰硬得胜的几率基本为零。更何况，对方使用了消音器，也不会有人注意到这边……
该怎么样扭转这样的劣势……
如果进安全屋的话……
有那么几秒钟时间，柘木白桦忘却了他还在安全屋里的同伴，现在他反应了过来。如果这个杀阵是被提前布好了的话，自己的同伴现在的处境……
想到自己的队员，我在车后面的柘木有点沉不住气了。
他轻轻地向车头方向移动。
试探性的伸出手枪。
然而就在那一刹那，一颗子弹嵌入了身旁的墙壁上。
对手还在盯着自己，现在露头基本是不可能存活的。
然而；放眼望去，周围除了这辆车以外没有任何的建筑物，这意味着冲出去就会死……
柘木陷入了一个死局。
“该死——”
柘木很罕见地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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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
XX【6:00 A.M. Monitor model】XX
柘木白桦带着小银穿过充满古风气息的长廊，听说这条长廊是继桐生寺律吉接手BOSS的职位之后他亲自设计并监督修订的，颇有文雅儒风的质感，但奈何走廊的深处住着一位双手沾满鲜血的人。
在长廊尽头的门边，站着眼熟两位守卫，刀疤和光头。
“又见面了。”刀疤走上前，对着柘木笑着说。
“看起来你并不是很想见我。”柘木以笑回应。
“确实不是很想。”光头也走前来。
柘木很听话的将腰间的枪套摘下来，然后将随身携带的匕首也抽出来一并交给刀疤，刀疤拿着这两样东西放到了门口桌子上的一个铁盒子里。
“还要搜身？”
“你能理解——这是必须的。”
柘木听到了对方的回复，然后摆出毫不在意的样子耸了耸肩。
接着，他顺从对方的要求举平双臂。
对方从上到下仔细地摸索了一番，就连袖口的边缘位置也捏了捏。在确定柘木白桦没有带什么危险物品之后将他放了过去。
柘木白桦站在门前看着银。
银正在一件一件一件一件一件的把贴身携带的具有杀伤力的小刀、匕首之类的工具抽出来上交。
“看起来会等上一段时间。”柘木调侃道。“没事，我们不着急。”
“……马上就好……”银小声的说道，“还有最后——一件。”说完，她从绑在小腿末端的一个皮带上抽出最后一把小刀，“没了。”
“不好意思，我们需要检查一下。”
银试探性地看了一眼柘木，见他没有多大反应，失落地将头垂了下去。
然后不自然地抬起手臂。
刀疤在检查了一番眼前这个比自己低一头的少女之后也同样做下了放行的指令。
银面无表情地跟上柘木。
“BOSS在里面等你呢。”柘木推开门的时候，光头这么说了一句。
“用你告诉我……”柘木十分不屑的回应道。
桐生寺律吉正坐在办公桌前，似乎在批阅着文件。
两人走进来，由银关上了大门。
“你来了，坐吧。”桐生寺律吉眼皮也没有抬一下。
柘木白桦和银照做了。他们坐到了桐生寺律吉办公桌前的木雕椅子上，椅子上的雕刻十分的精美，看上去一定价格不菲。
“看来，你已经完成了我交代的事情了。”桐生寺律吉握着一根中性笔，不停的在文件上修改着什么，“任务下发下去了？”
“如你所愿，交给了折原奏去处理。”柘木白桦翘起腿双手搂住膝盖。
“我听说，他在帝都高院有着不错的表现。”
“找到了活动的突破口，从某个我的熟人那里得到了很大的好处。”
“让我猜猜……是古川学？”桐生寺律吉手中的笔停下了，他终于抬起眼皮看了柘木一眼。桐生寺律吉十分清楚古川学和柘木白桦的交情，但对于古川学的现状却知道的不太多。毕竟，桐生并不在意古川学的境况，只在意面前的柘木白桦是不是能被安全使用。
“没错，那家伙现在为军警工作。”
“听上去很棘手，谁也没有办法控制军警，我也不例外，如果被抓到什么把柄会很难办。”桐生寺律吉手中的笔继续沙沙地在纸上滑动着，“所以……”
“我们会小心处理的。”
“实在不行，就和古川见一面吧，看看他的价码。”
“他的价码恐怕就是我的项上人头。”柘木白桦仔细地打量着办公桌前部刻着的玫瑰花，讽刺般的说道。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当不想和桐生有目光接触的时候，柘木总是喜欢看那些雕刻出来的假花。而桐生寺律吉似乎也很喜欢假花。
“嘛，那可别让他得逞啊，柘木君。”桐生寺律吉微笑着调侃道。
“不过，你应该知道阿兹卡班的能力，为什么不交给我们处理？更何况，他还涉及到了……”
“正是因为知道他的能力所以才希望能让新人去，我还有别的任务交给你……”桐生寺律吉停下笔，然后将其稳稳地放在文件旁，“之前我可能跟你说过，关于对我的攻击这件事情，我有些头绪了。”
“阿兹卡班不是一个开始么？”
“不是。”桐生寺律吉淡淡的摇了摇头，“这件事情的开始是平井尊的死。”
“你说平井尊的死会引起很多连锁事件。但是很遗憾，平井尊是自杀。”柘木说道，“即便他不自杀，他也活不了，置身于泥潭之中，越挣扎下陷的就会越厉害。”
“柘木君，你知道么，我曾经贿赂过平井尊，但是啊……”桐生寺律吉淡淡地看了一眼柘木，“他把钱又甩到了我们脸上。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他那样清白的检察官，虽然多少还有点莽撞，但是毫无疑问，他始终处于正义的一方。这个社会丢失了他这样的人真是遗憾……”
柘木抬起头，视线和平井尊相撞。
“我记得不久前跟你提起过‘九号秘社’对吧？”
“是的。”
那是一段不怎么愉快的经历，因为那个时间点，柘木正准备将一根水笔的尖端**了桐生寺律吉的脖子里来威胁这只老谋深算的狐狸。只不过后者完全料到柘木不会杀掉他，所以柘木的威胁并不成立。
柘木在和桐生寺律吉之间的交涉总是以后者的优势告终。
“我想，针对我的攻击幕后推手很有可能就是九号秘社。”
“说实在的，你知道九号秘社是怎样的一个存在么？”这个神秘的名字勾起了柘木的好奇心。
“一个团体，集合了很多上流人物，当权者，法官，检查系统的上层人士，富翁，财阀，你能想到的所有代表腐败的人物都在这个团体之中……这个团体和黑警有着微弱的关联，但是两者各为其主，黑警只不过是下层执法部门腐败的团体而已，而我所说的，是腐坏的上层建筑。”桐生寺律吉伸出食指指向天花板。
“那么，你到底是招惹了谁才会引起这样富得流油的阶层的敌对？”
“我想我招惹了所有人。”桐生寺律吉缩到椅背上，“如你所见，我经营很多领域，而其中不乏有和某些关键人物产生冲突的产业，他们也想分一杯羹，即便不分一杯羹也希望从我这里刮到油水。但是我的钱并没有打算养一些没有用的蠢猪，他们赚的太多了，现在满脑肥肠，没有任何作用。因为我只会贿赂我该贿赂的人，所以就有人不乐意了。”
“我想你应该不缺那点钱。”柘木认为，花钱买个平安并不是问题。
“哈，柘木君，这可不仅关乎到了钱。假如我给了其中某些人钱，就说明我承认了那些人的地位，或者说承认了他们有管理、限制我的能力。这可是个危险的先例，我并不想开。”桐生耸了耸肩，“更何况，他们要的不只是小数目，我才不要用自己的钱养一些没用的废物。”
“他们是怎么做的？”柘木白桦问道。
“杀掉我的传话人，破坏我的货物，砸我的场子……等等等等，你能想到所有恶劣的行径——要知道，我的产业遍布日本，我不能费心去找大坝上的蚂蚁。”桐生寺律吉解释道，“现在想想，平井尊的死对谁最有利？平井尊到底在追查谁？”
“据我所知，他在追查检查系统中的黑警。”
柘木白桦已经将从平井安娜那里得到的有关平井尊的文件交给了桐生寺律吉，那里面记录的都是黑警的信息，有些人已经抓获在案，有些人仍旧逍遥法外。桐生认为这件东西是可以制衡黑警的一件武器，所以暂时保管了起来。
“没错，如果真的让他大干一票的话，说不准会重创某些集团的利益，虽然绝对不会彻底消灭他们，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会让他们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沉寂下来……所以平井尊会死，他们绝对不会放过平井尊的。”
“我想，虽然你很厉害，但是一个集团的实力加起来肯定比你强。所以你才会如此警觉的吧？”柘木白桦沉默了一会儿，“你要我做什么？”
“逐一击破，就像是在打游击战一样，我们不能让他们所有人凝聚在一起，我需要让他们互相厮杀。”桐生寺律吉手指交叉抵住鼻子，“这会最大限度削弱他们。”
“你告诉我怎么做，我会行动的……”柘木白桦点了点头，“不过，阿兹卡班……”
“阿兹卡班是第二条线索。”桐生寺律吉说道，“这也是我最近才取得的情报，现在我还没有证实……”桐生顿了一下，“不过，我不认为他和九号秘社有直接关联，总之，小心为上。”
“我明白了。”柘木点了点头。
“那样最好。”桐生寺律吉从桌子角上拿起自己的雪茄盒，在用右手玩弄了一会儿之后抽出其中一根，但是并没有吸，而是就那么夹在手指中间。许久的沉默之后，他抬起头看了看一直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小银，接着又将视线落回到柘木身上，“柘木君啊……”
“什么？”
“——别让过去的阴影追上你。”
“不会的。”柘木看了一眼小银，“那个阴影已经死透了。”
“是的，已经死透了……”小银补充道。
“那样最好。”桐生寺律吉对着面前的两个人露出了微笑，然后拿出了他随身携带的雪茄剪。
